《雪之韶》苏小镜

9、雪域

　　进入雪域,眼前那一幕幕奇幻缥缈的画面依稀如从前。纷扬的飞雪,幽香的落梅,华美的宫殿,恍然间似乎又重回到了熟悉的雪国。
　　雪域的族人与生拥有一对雪白的羽翼,轻盈的身躯翱翔在雪空梅林间,犹如翩跹的飞鸟。他们的笑容温和而善良,对于我和哥哥的骤然闯入并未丝毫的排斥,而是展开双翅,摘取树上的果实来盛情款待我们。
　　新月姐姐道:“这叫雪圣果,隐藏在梅花初蕊之内。一百年开一次花,一百年结一次果,吃了便可强身健体,长生不老。族人们成年后,就青春永驻。你们看那些忙碌采果的少女俊年,他们的实际年龄足有一两百岁。”
　　然后,新月姐姐带我们走进弘丽的宫殿。在万人瞩目之下,她戴上镶缀灵玉的王冠,披上炫美的瑕衣,接受众人的顶礼膜拜。此刻我才知道,原来新月姐姐,是雪域高贵的公主。
　　新月姐姐十指交合,凝神祈祷:“雪飘边域,飞鸟落冰岛。原伟大的神灵庇佑,雪国和雪域永享世界,万世和平。”
　　雪域,是一个美好充满爱意的世界。这里没有欲望的诱惑,没有战争的残酷,没有生死荣辱贫富贵贱。族人们的心灵纯净,笑容温善。
　　我俯身在哥哥的肩膀上,“哥哥,我们以后就再也不离开这里了,好吗”?
　　哥哥轻轻抚摸着我的银色秀发,“只要明惜快乐,哥哥愿陪你到天涯海角”。然而,我隐约感觉到他的眸光在闪烁。那些挥之不去的记忆,残留给我的是无尽的沉痛和悲伤,但充斥在哥哥内心深处的,却是寒冷,仇恨和黑暗。
　　连日来,新月姐姐带我们四处观赏雪域的奇光异景,可从始至终,我们却未曾见到雪域国王神秘的影子。听族人们说,是国王亲手摘培了那棵千年梅花树,并且创造了雪域族落。他的岁月深不可测,他的法术惊诧天地。在国王神灵般的庇佑下,雪国每次前来征战的军队一进入雪域边缘便全军覆没。除了我和哥哥,至今无人得知雪域族落缥缈的足迹。
　　哥哥突然说:“尊敬的公主殿下,我想晋见你们的国王,可以吗?”
　　“哦,雪国的贵客,请你不必如此拘礼,叫我新月即可”。新月姐姐露出为难的微笑,“听那些年老的族人说,我的父王在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闭关静修,数百年才出来一次,从出生到现在我也只见过父王一次,所以恕我无能为力”。
　　哥哥道:“那你是否可以讲述一下当日见到你父王时的情景?”
　　“好吧”。新月姐姐望着苍茫的雪空。
　　那是在我六岁的时候,一个寒冷的夜晚。像往常一样,我独自在诺大的宫殿里弄耍玩偶,骤然明灯齐地湮灭,四周陷入一片岑寂的黑暗。这时,一道神奇的光芒隐约地闪烁呈现。我忍不住伸出手,触抚着眼前仙衣带飘的老人。他悠长的白须浓密而柔软,隙间带霜,却异常的温暖。
　　“我的孩子,你好吗”?老人的笑容慈祥,“我是你的父王。在你十岁那年,族人们将会为你举行隆重的冠冕仪式,从此往后,你便是雪域尊贵的公主殿下,享有无上的权力和万人的独拜。希望在你的统治之下,雪域族会呈现出前所未有的辉煌,父王在身后永远支持着你,期待你的成功”。
　　随后,白光缓缓隐没,四周恢复安静。此时握在我手中的,唯有一缕虚无的寒风,和一块即将消融的冰魄。待第二天清晨醒来,我发现自己躺在深厚的雪地里,而昨夜身处的宫殿,竟被彻底冰封。这一切,犹如一场不真实的幻梦。
　　“冰封”?哥哥若有所思道:“请问,雪域最寒冷的地方在哪里”?
　　新月姐姐道:“雪域的尽头,有一条广阔的冰河,那是极度苦寒之地。”
　　哥哥露出深沉的微笑,“请你带我们前往冰河吧!也许,那里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新月姐姐轻微俯身,让我们坐在她温暖的肩膀上,然后展开坚实的双翼翱翔雪空,飞往冰河寒地。
　　那是一片无边的冰河。寒日的照射下,银白色的沉冰氤氲如同笼罩上一层渺若的冷雾,天与冰的交接处有无数的飞鸟横空轻掠。
　　哥哥突然双膝跪地,“尊敬的国王陛下,我知道您隐归在某个神秘的地域,明城有要事相求,请您屈驾现身”。
　　“哥哥”。我不解地低叫着。
　　哥哥说:“明惜,我一定要学会世界上最厉害的星罗幻术,从此我就能好好的保护你,绝不会让你受到丝毫的伤害。”
　　我望着哥哥坚定的眸光,然后也毫不犹豫地下跪。我们一起全神贯注地注视着平静的冰面。
　　新月姐姐道:“你们这是何苦呢?我的父王数百年才出来一次,况且他从未收留过任何的门徒子弟。”
　　哥哥道:“我相信,一切总会出现奇迹。”
　　“父王,若您真在此处,就请您现身吧,他们是如此的虔诚和执着”。可无论新月姐姐怎样热切的呼喊,四周始终岑寂如死。
　　整整三天三夜,我和哥哥滴水未进,坚忍地长跪在冰河前。哥哥的面容疲乏苍白,但他的眸光依然明亮如不灭的信念。我的体力逐渐不□□寒彻的狂风无休止地在耳边怒吼,让人感觉天旋地转。晕厥的瞬间,我的潜意识里仿佛听到哥哥焦急的呼唤和新月姐姐激动的惊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