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知晓的他》书宴

3、第 3 章

　　“谢谢沈情姐姐昨日的收留。”谭和深弯着眼睛笑眯眯地和我道别，临走前还特地加上了我的微信，说是好不容易相遇以后有事没事常联系。

　　一言一行和小时候一样，规矩乖巧、桃花眼漂亮得不像话。

　　我只得点头应好，同样微笑着挥手和他道别。

　　他身高腿长大高个儿，步子却莫名极慢，磨磨蹭蹭好半晌才消失在我的视野当中。

　　送走他后，我转身准备回家。

　　刚将钥匙插进门锁，手机就开始疯狂震动起来。

　　看着来电显示上的“慕延川”三个大字。

　　我内心抗拒接听，却深知，如果我不接，以慕延川的脾性，恐怕今天一整天都难得安宁。

　　我进屋瘫倒在沙发上，极不情愿地接起电话，将手机放在耳边：“哥。”

　　“…”

　　回应我的是长久的沉默，以及对面若有似无的浅浅呼吸声，可能是开了免提的缘故，给我一种他本人就躺在我身边的错觉。

　　他与生俱来的低气压也随之而来，我像被难言的空气扼住了喉咙。

　　简直是噩梦…

　　我不耐地将手机挪远了些。

　　虽然和慕延川相处了那么多年，但我是真猜不透他那聪明的脑袋瓜里整日都在想些什么。

　　但这些年在他的磋磨下形成的条件反射让我知道他只要一露出这个死样就证明我要吃些苦头了。

　　呱噪不休的男人惹人厌烦，一言不发的男人明显更让人不安。

　　我稍显心虚，不知道这人又会以何种手段惩罚我的不乖顺。

　　我心中不忿，一切都是因为他平日里掌控得实在太多了些，我只是想要多点自由，因此火速辞职，短暂地切断与他的联系，我自觉没有做错什么。

　　但一感受到他散发的威压，我翘起的小火苗就灭了个彻底。

　　我现在能做的也只是沉默着，等待他率先开口给我判刑。

　　约莫两分钟，好在他什么狠话也没放，只是在我伸长了脖颈，准备引颈受戮时，突然开口赦免我死罪。

　　“十五那天回来吃饭。”他语调平静，但说话总是这样带着不容置喙的强势。

　　“好。”他的开口让我心头一松，紧接着又快速揪紧。

　　我很快意识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不愧当了我几年的好哥哥，他是懂得如何精准拿捏我的。

　　我明白，十五那天等待着我的可不是吃一顿饭那么简单。

　　他专门留给我缓冲的时间，以时间为利刃，一点一点地凌迟着我，这就是他对我这些天试图冲破他禁锢、对他爱搭不理的小小惩罚。

　　尽管如此，我却不得不洗干净了脖颈，提头去见他。

　　…

　　我躺在床上，受慕延川那通电话的影响，心烦意乱得想死。

　　静了一会儿，我拿起手机，看到微信顶上冒出来的新鲜人物。

　　“对方已添加你为好友，现在你们可以聊天了。”

　　我鬼使神差地点进谭和深的朋友圈。

　　没什么别的意思，只是领略了自己生活的枯燥无趣，想要窥探一下别人的精彩绚烂。

　　我翻了一会儿，感叹果然是朝气蓬勃的大学生，连朋友圈都比慕延川那个老男人精彩，比之慕延川空荡荡的朋友圈，他的多了许多人情味。

　　看着谭和深发的那些风景照片，奇迹般的，我烦躁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他拍照技术还挺不错的。

　　好似心灵相惜，我正翻看着，手机叮咚两下，是他发给我的信息。

　　谭和深：“玫瑰/玫瑰/”

　　谭和深：“姐姐情人节快乐！”

　　和清凌冷冽的慕延川相比，还是乖巧的谭和深更让人心生亲近。

　　所以我当初为什么会受了慕延川的蛊惑，危险越界？

　　踩着刀尖享受禁忌的快感。

　　想到之前的种种，我咬牙切齿，恨不得穿越回去，用尽全力，狠狠抽死当初那个荒唐的自己。

　　我沈情这辈子好好做人，却犯了个弥天大祸，错在不该去招惹慕延川。

　　因此给自己留下一堆祸患，难以转圜。

　　想到消息还没回，我撇撇嘴，恶狠狠地打字：“单身狗不配过情人节！”

　　…

　　虽知风雨欲来，但我没想到会来得如此之快。

　　元宵当天，我一大早就起来化了个全妆，应慕延川的要求回老宅吃团圆饭。

　　说是吃团圆饭，但其实和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说是老宅，其实也是属于慕延川的老家，和我也是没什么关系的。

　　我沈情无牵无挂，孤寡一人。

　　我只是和他没有丝毫血缘关系的，靠着早逝的母亲才在慕家占得一席之地，成为了他的便宜妹妹。

　　但经受他多年欺压，慕延川的话，我不敢不听。

　　恰巧的，化妆刷刚落下最后一笔手机就响了起来。

　　如同阎王催命般。

　　电话那头慕延川语气淡淡，却被我恶意曲解成命令：“我到了，你收拾好了就下楼。”

　　“好的。”我干瘪地应道，然后快速掐了电话。

　　接着却恶作剧地放慢了整理速度，心想反正接下来都要去受死了，给慕延川找点不痛快还是挺爽的。

　　等我下楼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

　　和我预想的完全不一样，慕延川没有丝毫不耐。

　　一看到我，他就迅速收起了原本捏在手上把玩的、未点燃的香烟。

　　我不喜闻烟味，只要和我在一起他就不会抽烟，这个习惯他倒是保存的良好。

　　他许是刚从某个聚会回来，身上穿着规整的西服，纽扣一丝不苟，一副斯文禁欲的模样。

　　可大概只有我知道他这幅壳子下藏着一个怎样疯狂病态的灵魂。

　　我想钻去后座，但余光瞥见那白皙遒劲的手指突然危险地曲起，不紧不慢地点了点副驾的位置。

　　他狭长的目光徐徐落在我身上。

　　我顿时感觉像有一把铁杵在我脊背上硬戳，迫使我乖顺地弯下腰去。

　　我认命地爬上副驾。

　　全程慕延川一言不发，氛围凝固尴尬得不像话。

　　这几天总是担忧着即将落在身上的刑罚，睡梦中都是在我耳边恶魔低语的慕延川。

　　我没能有个好睡眠。

　　但现在死到临头，反而没有慢刀喇肉的惧怕了。

　　闻着车内淡淡的香气，我掩着嘴无趣地打了个哈欠。

　　没理会我的胡思乱想，慕延川专心开车，还抽空给我递了床空调被：“困就再睡会儿，还要一会儿才到。”

　　“嗯。”我躲进被里，充当鹌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