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非谁不可》柏亲渝

1、有钱人不是傻子

　　拖着箱子走出火车站的那一刻，温安看到黎娜站在出口处四处张望，并不时对身旁的男人嘀咕些什么。
　　温安深吸口气。
　　11月初的天气在S市不算冷。
　　拖着箱子朝他们走去，不时注意着不被人潮挤到。

　　“娜娜。”
　　“温安！我刚刚都没看到你！哈哈！”黎娜惊喜地抱抱她，接过她手中的行李，然后头也不回地丢给身边的人。
　　温安笑着指指他，“旭阳。”
　　“恩。”黎娜点点头，“不用介绍啦，虽然你们没见过面，但是都知道对方啦。”说完，黎娜用手肘碰碰旭阳，“哑啦，打招呼啊。”
　　旭阳笑的有些腼腆。
　　“你好，我叫旭阳。”声音清明，带有小男生说话的干净音色。

　　旭阳是黎娜的男朋友，两人交往快半年了，温安一直知道，他们是网恋，最后发展到黎娜不辞辛苦跨过好几个省去看他。
　　一个月前旭阳才来到S市的。
　　对于这段恋情温安从不发表意见，她们两人初中就认识了，这几年下来互相看着对方恋爱，彼此心里都清楚，不到最后喜帖发出去什么都说不准。

　　“房子不用愁，早找好了，至于工作嘛，明天去面试吧。”黎娜亲密地挽着温安。
　　温安点点头，趁着旭阳去买票的时候，她小声问黎娜，“旭阳他对你很好？你别点头先，你什么事都不告诉他，这样好么？”
　　黎娜脸色一沉，“我的事自己解决，我不靠男人！”
　　正打算再说什么，瞥见旭阳过来了，便对他笑笑，然后低头看着箱子。

　　早在一个月前黎娜的生活有了180°转变。
　　实习结束后并未留在公司，只身来到S市投靠朋友，结果在钱花尽工作还没找到的情况下被朋友赶出来，信用卡又来催帐，所有人都拒绝伸出援助之手，在山穷水尽之时打电话回家求助竟被家人拒绝了，不难想象当时的黎娜是怎样的心情，她硬是咬着牙过日子，现在好不容易挺下来了，还是有一大推帐没还，其实说挺下来了只是有个地方栖身，有份工作可以还债罢了，这些，她对旭阳只字未提。
　　黎娜没告诉过温安她是怎么挺过来的，温安也无法想像。只知道那段日子黎娜差点崩溃了，那时候温安经常对黎娜说熬过来就好，又担心黎娜熬不住，偶尔半夜做梦被吓醒，梦到黎娜死了，想起这些都心有余悸。
　　而这些事，身为黎娜男朋友的旭阳一无所知。想起身旁其他朋友理直气壮的指责男朋友太小气，给的钱不够用，黎娜的一声不吭独自承受显得另类。
　　她说问男朋友要钱开不了口，拿他的钱会有种是为了钱跟他交往的感觉。
　　对于这些温安不置可否。

　　当天回到黎娜租的单间房，瞄了瞄，很小，只需看一眼就看完整个房子。
　　“幸好还是带厕所的。”温安小说嘀咕句。

　　在火车上什么都没吃，坐了这么久的车，肚子早就咕咕噜噜的叫了。
　　温安时不时跑到公共厨房瞧瞧，厨房里只有旭阳忙着倒油、下菜，黎娜只是在旁边不时递递水之类的。
　　现在这个年代，完全反过来了，温安身边的朋友清一色的不会做饭，反之，都是男朋友做得一手拿手好菜。
　　倚在门旁，看着两人配合着做菜，不时对望两眼，妙目流转，旭阳眼里的情愫那么清晰明白，黎娜脸上小妇人的娇憨也一露无遗，两人也没发现温安，温安就这样看着，许久，才转身回房。

　　不可否认，旭阳的手艺很不错，两人小女生几乎是以抢食的姿态吃完这顿饭的，倒是旭阳有点被吓到，收拾餐碟的时候，还故作惋惜地摇头，“这年头淑女果然死绝了。”
　　两人则是相视大笑。

　　“旭阳一个独身子竟然比我们还会做饭，这年头啊，要是我进厨房你们都别想吃饭了。”
　　“是是是，你能炒熟就不错了。”黎娜笑着对温安翻白眼。

　　晚上，旭阳回去后，两人挤在床上聊着天。
　　温安装作不经意的问道：“那时候……很难熬吧。”
　　黎娜沉默了下，平躺着，淡淡的开口：“恩，那时候绝望到对每个人都恨。”
　　温安心中一惊，偏头，看她心平气和的说着：“现在不会了，也明白只要你对人期望不那么高，自然不会有多大感觉，”她顿了顿，轻笑了下，“其实人很容易感动，毕竟那时候的绝望现在想起来还是有点恨，可是你又有什么资格。”又有什么资格让别人帮你。
　　“娜娜——”温安心里难过，想说什么，可是涌出喉咙的只是唤她名字。
　　当时没帮黎娜的，温安也算一个。所以心里一直觉得黎娜吃过那么多苦，熬的那么辛苦是自己害的，对此，温安一直很自责，但是当时，温安也无能无力。

　　窗外有光线照进来，忽明忽暗，看着黎娜平静的脸庞，温安伸手抱住了她，感觉黎娜身子有些僵硬，温安坚定的说，“会好的，真的。”
　　”……恩。”许久，黎娜的声音才闷闷的传来。

　　来S市的第一晚，两人是挤在一起睡着的。

　　第二天去面试前黎娜帮温安化了职业妆，不断替温安打气。

　　在去面试的路上，温安紧张的挽紧她，不停追问要怎样怎样，最后弄得黎娜不耐烦地瞪着她，“不就是一份工作么，大不了不过重新找，你至于这样么。”
　　这一说，道是让温安愣了下，随即想想也是，不就一份工作么，这样想着，果然放松不少，也就不那么紧张了。

　　面试的是一家音乐盒店，只是面试当个小小店员而已，所以很轻松的就通过了，在S市最繁华的地域，老实说工资有些低，但是想想，自己什么能力都没有，又不是名牌大学出身，也就又乐观起来。

　　按时上下班，和黎娜小打小闹下，偶尔旭阳坐着地铁穿过大半个城市来看她们。日子就这样不惊不扰的过去了。

　　工作第一个月，快发工资的时候，温安开始在没客人的时候常常对着店里最贵的音乐盒发呆，同事见状，好奇的问道：“干嘛老看着，你很喜欢这音乐盒？”
　　“没，”温安摇摇头，“我对这种东西没什么感觉，虽然挺漂亮的。只是一个音乐盒将近四千，想想都心痛，我两个月的工资呢。”
　　听完这话，同事露出鄙夷的神色，“来这里买东西的你以为和你一样啊，买这些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温安看着同事，很有冲动的想把那句‘你以为和你一样啊’改成‘你以为和我们一样啊’，最后还是理智的把这冲动咽下了。
　　同事见温安不吭声，又四下望望，见没客人，又说道：“来这里的多是有钱人，不想连个音乐盒都买不起那就找个人好了，就算当情妇也值了不是。”说到最后眼睛瞟到正从里间出来的文茜身上。
　　文茜手里抱着盒子，看着我们都在看她，有些莫名其妙。

　　文茜可以说是我们五个店员中最漂亮的，包括店长在内。
　　而大家常拿来议论的不是她的美貌，而是她当了有钱人的情妇，一个来店里为女儿挑选音乐盒的有钱男人。
　　这个男人温安是见过几次的，高高的个，戴着副眼镜显得斯文，身材也不是一般中年人的发福，颇为匀称，老实说，两人站在一起还蛮配的。
　　男人来买音乐盒时是文茜帮忙挑选包扎的，没多久，男人便开始开着奥迪明目张胆的来接文茜下班，两人关系迅速昭告天下。

　　“现在的男人偷腥偷的也太明目张胆了。整一就斯文败类。”
　　这话是黎娜说的。

　　“今天不是周末都没什么客人啊。”文茜讲话有种说不出的温柔，总让听的人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再加上有种大家闺秀般的气质，很容易让男人喜爱。
　　温安点点头，“今天客人比较少。”
　　同事热络地接过文茜怀里的盒子，笑得谄媚，“我来我来。”
　　“可是——”
　　“没事没事，反正我也是闲着。”
　　包括老板在内，所有人对文茜格外的照顾，老板是想文茜的‘情人’多带来些顾客，而其他人，不用说，希望文茜多介绍她们认识有钱人，让自己也搭个。

　　俗语说的真好，笑贫不笑娼。

　　温安不是没想过去巴结文茜，可是不知怎的，就是对文茜热络不起来，娜娜说这是因为她潜意识里瞧不起当情妇的人。

　　嫁个金龟婿谁不想？温安也想，但是当情妇就免了。
　　来店里的客人中不是没人对她这样暗示过，那些暗示都被温安充傻混过，这不是温安能接受的范围。
　　客观的说，温安虽称不上很漂亮，但是长相很甜，一双大眼乌黑澄亮，清晰分明。明明二十了还永远是一张未成年脸。温安还记得曾有男人很认真的对她说：你可能很难被同龄男人喜欢，但是会很讨中年男人的喜欢。
　　当时听完这话温安很有杀人的冲动。

　　晚上吃饭的时候，温安开玩笑的说了句：“就我们这手艺只能嫁个有钱人免得下厨。”
　　黎娜用筷子敲敲温安的额头，“你记着，有钱人都不是傻子。”
　　温安揉揉被敲痛的额头嗫嚅道：“所以你找了个傻子么。”
　　黎娜神色微变，僵硬地转头看着墙壁。

　　一时间，三十平米的小空间里流动着尴尬的气息，谁也没再开口。
　　吃完饭后，两人都极有默契的不提这话，聊着琐事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