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戒》落雁玄冰

123、情或止却遇七蛛精

　　为什么事情总是这样？当我想要彻底离开的时候，却总会有这样那样的牵绊让我无法一走了之。其实这不是任何人的错，只不过是我的心早已不再属于自己罢了……

　　可是令我感到奇怪的是，我并没有像前几次那样，杯酒落肚便立刻醉得不省人事；相反，我只觉一股凉意从腹部缓缓地涌向脑门，很快便觉全身上下一阵轻松，仿佛长时间郁积在心底的烦恼与忧愁在这一刻被全部释放殆尽，只剩下清新与自在留在心间。
　　怎么会这样？这不是酒吗？可我……怎么会不醉？难不成我的酒量变好了？
　　“这……”我不可思议地看着手中的酒壶，转头看向一旁的真虚子。
　　真虚子只是看着我平静地笑着，见我脸上露出了差异的神情才缓缓开口道：
　　“如何，贫道的药可是解了姑娘心中的忧愁了？”
　　“这不是酒吗？怎么会是药？”
　　我再度将那酒壶拿到面前深吸了一气，没错啊，确实是浓重的酒味，光闻这味道我都有点头晕目眩了，怎么喝进肚子里反而是一点事儿都没有呢？
　　“是药或是酒，这对姑娘来说很重要吗？就贫道看来，只要是能治病，那便可以了，姑娘又何须多做纠结呢？此物既是酒也是药，既不是酒也不是药。世间万物并非所有的事情都要了解地明白清楚才行，我道家一贯崇尚无欲无求，顺其自然，姑娘若是懂得其中深意想必也就不会再自寻烦恼了！”
　　真虚子说完之后，就从我手中接过那只酒壶，随即站起身道：
　　“这忘忧解需得连服七日方可见效，明日的这个时候，贫道会为姑娘奉上第二剂。”
　　说完，他便转身又向炼丹房的方向走去。
　　看着真虚子的背影，我不觉喃喃自语道：“无欲无求，顺其自然？这话当然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我懂并不代表我就会这样去做，倘若我真能做到心胸开阔坦然自若，我又何须厚着脸皮赖在这里呢？”
　　没想到我这番小声的自言自语却被并未走远的真虚子完全听在了耳里，他停下脚步回转身来道：“既然姑娘心里头都明白，就不该终日消沉地躲在我黄花观之中度日，有些事情总还是逃不脱要去面对的！”
　　听真虚子这么说，我不觉笑了：“先生这么说，难道是在下逐客令吗？我明白了，这几日确实是麻烦先生了！过了今夜，我便立刻动身！”
　　“姑娘，你知道贫道并无此意，你又何须这般说。想必你也知道，我道家与佛门一样都是出家人，既非凡尘俗人就该门前清净，我若要赶姑娘离开当初又何必要留下姑娘呢？”说到这里，真虚子转过身道：“夜深露重，还请姑娘快些回房歇息吧，此药若是见了风可就效力要散去大半了！”
　　真虚子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而我却依旧站在原地没有动。
　　我忽然觉得自己真的有些傻，我为什么总是这么执迷不悟，我为什么总是摆脱不了情感的束缚与牵绊？还记得最初来到这个空间爱上悟空的那个时刻，也许早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注定了我接下来的所有悲剧了吧？
　　是的，无论我如何地挣扎，我就是逃不脱对悟空的爱恋！曾经以为在他的恶言恶语和拳脚相向会让我对他的情意渐渐地淡去，直到最后彻底地脱离情感的漩涡；但是最后，我却失败了，即便是我曾经如何地努力过，如何地回避过，如何地在心底深处否认过，我都无法除去悟空在我心底深处留下的烙印。我对他的爱意并没有随着时间地流逝渐渐地消失，反而随着这一路上的种种经历变得愈发地坚定而执着。
　　其实连我自己都不曾察觉到，我对他的爱早已从最初的好奇与冲动历炼为了如今的情深意重。也许他并不知道这一切，也许对于他来说，曾经那些心手相应的甜蜜日子不过都是寻常的情爱罢了！可是，对于我却不是这样的，我是用我的生命在投入这段感情！所以，我无法忍受任何的波折，我害怕！我恐惧！我不愿意我所拥有的只是一场梦境！
　　直到五儿的出现，我才终于意识到，也许从始至终不能自拔其中的人就只是我！对于悟空来说，其实一切都不过是游戏罢了！
　　他本来就是这样地随性与自由，他不会被牵绊，他自然也不会被何种感情束缚！
　　我不否认他爱过我，至少，在过去的那段时光中，他是爱着我的！可是，他的爱却是短暂的，他的爱也有着太大的随意性。我不该忘记，他是神通广大的美猴王，他是无人不赞的盖世英雄，能够得到他的一段爱恋或许已经是十分荣幸的事情了，我何必要去在乎天长地久呢？这份曾经拥有难道不足以让我回味长久吗？
　　何必再去执着呢？离开未必就是结束，诀别未必就悲伤的开始。
　　爱情可以让我感到幸福与喜悦，但是没有爱情的人生我依然要好好地走下去！
　　想到这儿，我再次想起了方才喝下的忘忧解。
　　也许它真的是灵丹妙药吧！要不然，为何我想了几日都未曾想通的问题，却在一夕之间就明白透彻了呢！也许我真的应该吃完真虚子所配的七天量的忘忧解再离开这儿吧！
　　这么想着，我回转身走回自己的房间，这一夜居然也是睡得从未有过得踏实香甜。
　　接下来的几天，真虚子果然如当初约定地那般，每日都在日落之后将忘忧解送到我房中。不过自从那一日之后，我便再也没有见过他，每次也都是小悟能将药送到我面前。
　　对于这个真虚子，我心中一直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我觉得他十分神秘，他的各种做派，与那些世外高人得道上仙一般无二，但令人遗憾地是，他却只是一介精怪，不管如何潜心修炼都无法位列仙班成为所谓的正果！
　　不知道，他知不知道这些呢？
　　他一定是知道的吧！杏仙尚且知晓其中玄机，又何况于是他呢？或许也正是因为他看透了这一切，所以他才可以用如此恬淡的心境居住在这黄花观避开外界的风云变化吧！
　　真羡慕他！若不是因为我身上命定的那段噩运时刻如一把上悬的尖刀一样提醒着我，我倒真愿意一辈子留在这儿不再离开。
　　七天之后，我喝完了全部的忘忧解，略微收拾了一番后打算去向真虚子告辞。可是寻便了他平日常去的丹药房和厢房等地，都没有见到他的身影，我不觉有些奇怪，本想就此离开，但却总觉得不说一声就离开总归是有些不礼貌。于是我便转身四处去寻找悟能，希望他可以带我去找到真虚子。可是，寻便了整个黄花观，居然连悟能都见不到踪影了。
　　一直到当天下午，才看到悟能不知从何处耷拉着脑袋走了出来。
　　“悟能！”
　　我轻轻地喊了他一声，随即向他招了招手。
　　悟能听到我的声音，这才抬起头来，见是我叫他，便走到我面前长叹了口气道：
　　“王姑娘，我都要累死了！”
　　看着他的样子我不觉笑道：“你干什么去了？怎么一个上午都见不到你人影呢？”
　　“嗨！别提了！我被师父差遣着伺候那帮姑奶奶去了！”悟能打了个哈欠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看样子倒真的是十分疲惫。
　　“姑奶奶？什么姑奶奶啊？”我不觉十分好奇。
　　“哦，就是我师父的那七个师妹啊！今儿也不知道是什么日子，一大清早的，这七个师姑就齐刷刷地上我们黄花观来了！也不知道到底是那个不长眼的给了她们一通气受，这倒好，全发到我身上来了！师父也是，明明知道我最讨厌这七个师姑还偏偏叫我去给她们端茶倒水的伺候，他这不是故意为难我吗！”
　　真是个小孩子！
　　我摇了摇头道：“既然你知道她们是你的师姑，那就该尊敬她们才是，最算是差遣得稍微多了一些，这不是也应该的吗！你小小年纪怎么气性却这么大啊！”
　　悟能两手托着下巴皱着脸道：“王姑娘，要是她们像你这般好生说话，我就算是多跑两趟也无所谓，可是师姑们不该凶着张脸吗！我在这黄花观里头这么久了，还不曾有人对我这么凶过呢！”
　　悟能说到这里忽然用手抹起了眼睛，一边孩子气地骂道：“叫你们凶我！叫你们凶我！那毛脸和尚怎就不把你们一个个打得下不了床！“
　　毛脸和尚？
　　我听到这里不觉愣住了，一回过神来忙坐到悟能旁边拉住他急切问道：“什么毛脸和尚？这同你的七位师姑又有什么关系？”
　　“王姑娘，实话告诉你吧，我这七位师姑乃是住在离我们黄花观百里之外的盘丝岭上，她们虽说与我师父出自同门，但平时却是不大走动的。这七个师姑不似师父，仗着有些本事就爱在外头惹事生非，每每遇上了什么事儿，才会想到找师父来为她们出头。师父也不喜欢她们来，但总归是同门一场，也不好太过推脱，所以碰上了什么事儿也就只能勉强答应了。”
　　“今儿一大早，她们几个七个又来找师父了，师父本在后山练功，因着时辰未到，自然也就没有出来与她们相见。于是，师父便让我先好生伺候起这几位师姑。当初我一见她们来的样子，便知道这一回她们又在外头惹下什么事端了；一进门来只顾叫唤我师父的名子，我奉上茶水，当即便被她们泼在地上砸了个粉碎，见师父久未露面，便又将厢房内的陈设砸了个便，一边口中还只管骂道‘毛脸和尚，你休要再猖狂！我姐妹断不会就此善罢甘休！’我听到此处便知道一定是那个毛脸和尚给她们气受了，我本想趁着她们没留神偷偷地留出来，哪知她们七个异常眼尖，非但不许我出来，还有我站在边上看着她们砸东西！哼！师父也是，闹成这样他居然还能沉得住气练功，待会儿那里头乱七八糟的还不是要我去收拾啊！”
　　小悟能说完之后，两只眼睛红红的，脸上尽是未干的泪迹。
　　如果照悟能所说，那个毛脸和尚十有八九就是悟空了。那么这七个女子呢？
　　慢着，方才悟能说，这几个女子居住在盘丝岭之上，难道她们就是居住在盘丝洞中的七个蜘蛛精？
　　想到这儿，我顿觉一片明朗。
　　不错，在西游记的故事中确实有个七个蜘蛛精的故事，我还记得她们想用蛛丝困住唐三藏，妄想吃了唐僧肉后可以长生不老，但是最后却被孙悟空解救，而这几个蜘蛛精也被孙悟空的金箍棒给打得落荒而逃。
　　看来，这一回她们是想找她们的师兄真虚子来给她们报仇了。
　　呵！原本以为这黄花观会是脱离尘世之地，至少可以离开西游路上的是是非非，没想到却还是脱不开干系啊！
　　“王姑娘，你怎么了？”
　　忽然有人推了我一把，转头一看却是小悟能。见他神情举止已经恢复了常态，看来情绪已经平复，心情应该也已经好多了。
　　“你想什么那？我叫了你这许久你才搭理我！”悟能有些不高兴地嘟起了嘴。
　　“呃——没什么！”我对他笑了笑：“就是听了方才你说的那几个师姑的所作所为心里有些气愤，所以，我想帮你出头，帮你好好教训教训她们！”
　　“真的啊！”悟能听了立刻从地上蹦了起来，但随即就有些担忧地问道：“王姑娘，你真的可以吗？我看你文文弱弱的，你怕不是她们几个的对手吧！”
　　说到这里他上前一把拉住我小声道：“等会儿你没教训到她们，反而让她们到师父面前告我一状，那我可是不要的！”
　　真是滑头！
　　我忙对他笑道：“你放心，要是我制服不了她们，我绝对不供出你就是了！走，你带我去看看她们！”
　　悟能低下头想了一会儿后，抬起头道：“好，那可说定了，不许供出我的！咱们拉钩！”
　　同悟能拉完勾后，他便带着我往后山走，七拐八拐之后，来到了一处院落。
　　奇怪，我在黄花观这么些日子了还是第一次来这里呢！看来这黄花观里头还有很多我不知道的秘密呢！
　　悟能带着我进了院子后就朝前方指了指：“就在里头的正屋，王姑娘，你自个儿进去吧！我在外头侯着，有啥情况，我也好与你通风报信啊！“
　　说完他便跑到了院外，透过篱笆小心地往里面张望。
　　我沿着悟能的指引，轻声靠近了那间屋子，还未走进，就听里面传来一声脆响，接着就听一个女子大叫道：
　　“师兄这是什么意思，让我们等了这许久，难道他真准备闭门不见吗！”
　　那女子话音方落，就听另一个女子接道：
　　“姐姐，我们再等等吧，不请动师兄，如何对付得了那毛脸和尚？这唐僧肉还要不要吃？师兄就是要我们等上一个月那也得等！”
　　看来我猜得果然不错。
　　“妹妹，话虽如此，但是一想到那毛脸和尚当初如此轻薄我们姐妹，我这气就不打一出来！若不将他碎尸万段，实难消我心头之狠！”
　　什么？悟空轻薄她们？他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情？
　　正在这时，忽听屋内传来一声大喝：
　　“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