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冬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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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夜的香港特别热闹，不止在小小的房间里有动人的情话绵绵，相守相约，在闹市里，还有不少怦怦直跳的芳心在期许着未来。
与此同时，在同一片天空下，紧张的美仪正惴惴不安地等在ktv的某个包厢外。
今天的美仪一身盛装打扮，未必比平时张扬，却比往日都要斯文清丽。
在包厢内的阿民不时张望着门外，瞳孔里徘徊着美仪的身影。
阿哲看看阿民，了然地拍拍他的肩膀。
阿民一愣，回头望向正在吃着花生却依旧帅气的阿哲，摆摆手，无奈而又释然地一笑。
阿哲握起右手拳头，往胸脯前捶捶；阿民也一样拿拳头捶捶胸，然后两人拳头对碰几下，相视而笑。
这是专属于男生的友谊，专属于他们的安慰方式。
阿哲举起桌上的红茶混伏特加酒，对阿民道：“Merry christmas！”
“唉！”阿民难免落寞，甩甩脑袋，他也举起酒杯，道：“Merry christmas！”
室外的美仪翘首企盼着，像是个小学生般踮起脚尖。
不料，姗姗来迟的袁彬却不是单身赴约；他的身边，依旧是那个斯文清丽的铛铛，那个之前闹着要出国，要和袁彬分手的铛铛学姐。
他们一起祝福美仪：“Merry christmas！”
“呵呵……”美仪呆愣了下，僵硬地扯出笑容，扬扬手，道：“就在这间，快进去吧！他们等很久了啊！”
袁彬笑得尔雅：“嗯，你怎么不进去？”
铛铛却是眼尖地看到了美仪手上紧拽着的小礼物盒子，体贴地揽着袁彬，嗔怪道：“人家肯定是有重大事情啦！你别多问啦！”
袁彬笑得灿烂：“是，我多事了。”扫扫美仪，他道：“那我们先进去了。”
“唔。”美仪觉得自己现在笑得一定很丑很僵。
“祝你顺利喔！”铛铛临进门前，还笑得鬼马，笑得兴味。
美仪机械地点点头。
等他们进去后，美仪无事般向前走去，走出k房，绕过喧哗的大街，拐入一个黑暗的小巷子里，她蹲在地上，不顾仪态地哭了起来。
稀里哗啦地哭着，美仪忽的抬头，想要扯过自己的袖子抹鼻涕的时候，却发现一个阴影罩在自己头上。
美仪惊惧，须臾，却对来人凶狠道：“干嘛！来取笑我是不是！滚！”
阿民终于找到她，松了一口气，也在美仪身边蹲下：“不要伤心了，肥仪。”
“要你管！”美仪拿袖子抹着泪水，红着脸问阿民道：“喂，借我张纸巾！”
阿民连忙翻找自己的口袋，可衣服的两个口袋和裤袋都没有，最后他只掏出了一张不知使用年月的纸巾，对美仪道：“这个……呃，不知道什么时候用的，你将就下吧？”
“呜哇哇哇！”他无心的举动，却让尴尬的美仪更是窘迫，刺激得她突地大哭起来。
美仪哭得豪放，肆无忌惮地哇哇大叫，还不时捶足顿胸的，让阿民很是慌乱。
“喂，别这样嘛，我表哥也不是很优秀的……”
美仪的哭声小了些，似乎有在听。
阿民继续道：“不过，比起其他人，我表哥也真的还可以啦！”
“呜哇哇哇！”哭声又再放大。
阿民尴尬地应对着不时朝他们行注目礼的过路人，道：“呃，其实，肥仪你也很不错的，我的兄弟也觉得你可以的。”
美仪的哭声小了下来，吸吸鼻子，她抬头，问道：“真的？”
“嗯嗯！”阿民赶紧点头：“就是肥了些！”
“呜哇哇哇！”美仪扯过阿民的袖子，干脆拿他的袖子来擤鼻涕。
“啊！”阿民看清自己的袖子，再听美仪的擤鼻涕声音，不由恶心：“喂！你干嘛！死肥仪！你好了喔！”
美仪撅撅嘴，竟不再和阿民闹，悻悻地扭过头去。
阿民见她这样，竟是极不习惯，拉出自己的袖子，递到美仪面前，视死如归道：“呐！给你擦！不用客气！”
“呜呜，谢谢你，死人阿民！”美仪真的没跟他客气。
阿民却很是无奈：“你真的想谢谢我吗？”
这条黑暗的巷子今天特别热闹。
袁彬和铛铛来了以后，陆陆续续地也有朋友来了，偌大的包厢里一下子挤了好多人。
阿哲没了喝酒的心情，也不想要唱歌，闷闷地走出包厢。
“阿…阿哲……”一个娇小的女生跟了出来，怯怯地唤住阿哲。
阿哲对于这把声线特别头疼，因为他认得，这把高八度的小声音属于最近大胆追求着自己的文学院的小妹妹－－小洁。
“阿哲，请给我五分钟的时间，我说完就好，绝对不再烦你！”
“也请你给我一个晚上的时间，我想要一个人静一静。”阿哲插着裤袋，斜斜地转过身。向前走去。
“我发现，你对人一点都不温柔。”小洁跟上来，扁着嘴下结论。
“是，谢谢夸奖！”阿哲无所谓地应道。
“阿哲！”小洁继续紧跟：“你对人都那么冷淡吗？难道你都没有温柔的情感吗？”
阿哲有些无奈，转过身，对她狠道：“是的，谢谢夸奖，你对人也很锲而不舍！”
现在阿哲的心情不大好，没有心情应酬别人。
其实他的本性并不是这么地无礼，只是从小到大，自己的外貌都被人赋予了太多的想象，人们眼中的他远比真实的他要谦和太多，这个发现让许哲凯很是挫败。
事实上，因为还小的他却过早地看破尘世的觉悟，因为骨子里不肯让步的那份清高，他，很厌倦凡俗的世界和人们不可避免的烦恼，他懒得理太多事情，他不是王子，尽管他想要当某个人心里的王子。
小洁打量着阿哲的侧脸，跟着他快步地穿梭在喧闹的人群里，看着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痴痴地有些走神。
阿哲走得很快，几乎没有给她跟上的余地。
被他狠狠地甩在身后，又再跟上来的小洁喘着气，双手插着腰不懈道：“你要判我死刑，也给我个理由啊！好让我死得明明白白的啊！”
阿哲好笑又好气地看着小洁，停下脚步，问道：“小妹妹，你真的有那么喜欢我吗？”
眼前的女生执着的大眼睛里写满着对他的希冀和殷殷期盼，而那份浓浓的希冀里，有着许哲凯很是熟悉的憧憬——对王子的爱的憧憬，对他不甚符合的想象。
他很好奇，她到底有多喜欢自己？
还是，其实她喜欢的，只是她所憧憬的那份童话般的爱情？
穿梭的人群不停，在人潮中，他这样提问，这样的质疑，让小洁猛然觉得自己是个甚为委屈的大傻瓜。
“你怎么可以这样质疑我的感情？”睁大水汪汪的双眼，她委屈道：“从开学典礼开始，我就对你一见钟情了，一直到现在，都好多个月了，你竟然这样问我……”
“呵呵，是啊！”阿哲却是笑了，笑得很是好看，洁白的牙齿和棱角分明的嘴唇，看得小洁都忘了要掉眼泪。
阿哲斜斜地就着电话亭靠站着，微微抬头望向天际，若有所思。
目光穿过林立的大厦，看向高耸的天际，终于触及那遥不可及的一颗小小的星星，它像是她可爱的模样，又像是她般可望不可即。
收起心中开始想要施虐的愁绪，他按捺住自己，望向巴巴望着他的小洁，阿哲勾起嘴角道：“那我比你久一些哦！”
“阿哲……”小洁愣住了，他说这话的时候，一双眼里既有璀璨若天上星辰的光彩，又不乏万千灯火泯灭般哀戚的黯然。
一个人，怎么可以同时拥有这两种情感？
而且，那么美，美得让人心疼不已。
小洁只顾看他，也忘了身处人山人海的街道，眼看着行人就要撞到她，阿哲伸手将她拉到自己身边。
“真的，我不骗你哦！”歪歪头看看小洁，阿哲还稚气的脸却带着溺死人的认真：“我喜欢她，从高考的某天开始……”
那时候的她，实在是太可爱了。
犹记得，在考试前，她乖乖地坐在课桌椅上，安安静静地看着书，那副傻傻乖乖的感觉，很惹人爱。
她真的是全神贯注地盯着她的书，还时不时抬头，翻着眼珠子默背着什么。
犹记得，粗心的美仪忘带橡皮擦了，她就歪着脑袋，抿着嘴，探看着美仪，想要询问却又不敢的怯怯的样子，让他莫名地起了好感。
尔后，她听到美仪是忘了带橡皮差，便拿起新买的橡皮擦，用力地一掰，成了两半。
她双手掰开橡皮的样子真的很可爱，一双清澈的眸子里不带一丝杂质，这一幕落在自己的眼里，在他的心里泛起了一圈涟漪。
从此他再也忘不了她的笑；他喜欢，这样子的女孩子。
想着往事，阿哲的勾起的嘴角更是放肆地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似是又想起了什么，他忙纠正美仪道：“或者，更早一些，呵呵……”
最初，应是在地铁站里，我们就相遇了。
他勾起一边嘴角，笑得灿烂，眼里却盈满溺死人的专注：“其实，以前的我换女朋友换得挺快，如果是在从前，我应该也会答应你的。可惜，就在今年夏天，我遇到了她，一个让我想要一直喜欢的人，所以，我也想要跟那些痴心的人一样，试试喜欢一个人很长很长时间。”
“阿哲……”小洁痴痴地看他。
阿哲双手插袋，道：“哲少我要改走痴情路线了，所以，也请你成全我改过自新的决心，好吧？”
“唔……”小洁被他坚定的眼神诱惑着点点头。
阿哲嘉许地拍拍她的肩膀：“你回去玩吧，我先走了，再见！”
然后，他潇洒地转过身去。
被施了“美男计”的小洁愣在原地一会儿，旋即，她回过神来，仔细一看眼前，那个人的背影已经在十步外的人山人海里，再无法追及。
“阿哲，Merry christmas！”小洁痴痴地看着阿哲的背影，回味着方才他贴近自己的怦然心动感，也笑得灿烂，喃喃道：“我也想要跟你一样，试试喜欢一个人很长很长时间。”
阿哲转身走入人群，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他拿出手机一看，正是那个他想要试试喜欢很长很长时间的人发来了信息。
安安：“Merry christmas！”
阿哲看着手机便笑了，笑得像个孩子般开心满足，却也有着十足的无奈。
圣诞假期后，南方的冬天正式来临。
人们纷纷穿起了御寒的衣服，在寒风凛冽的街道上穿梭。
穿着厚重的长外套，裹着围巾的安安抱着厚重的原文经济学书籍走在k大的绿草如茵的校园里，沿途依旧绿油油的草地让她身心畅快。
听着过路的球场边的拍球声，和着风声，安安不由得眷恋地放慢了脚步。
跟着许哲凯久了，她也慢慢地学了他，会去倾听身边细小的声音。
安安感叹着人与人之间相处的奥妙,不自觉地顺着平时那人常常会在的地方望去。
果然，他就在那里。
十来步远的草坪上，许哲凯正坐在草坪上，耳机随意地搭在他的肩上，双脚上放着他作曲用的乐谱。
他阖上眼帘，轻轻仰着头，似乎也在享受着各种各样悦耳的声音。
尔后，像是有感应般，他睁开双眼，如期地看到了安安。
“阿哲。”安安笑笑，向他扬扬手。
看见安安，许哲凯嘴角扬起一抹阳光至极的弧度，对着她招招手：“安安，你过来。”
一阵风拂过草坪，吹起一层又一层的厚实的草地。
“嗯？”安安踏着草地，小跑着向阿哲走去。
阿哲看着她向自己走来，听着风声夹杂着她笨拙地踩在草上的声音，享受地阖了阖眼帘。
喧哗声中，蓦地似乎又可听见她那条手链的星星月亮的珠片清脆的响动声。
安安一点不见外地在他身边坐下，和他并肩坐着，阿哲对于这份坦然和亲昵很是赏心和珍爱。
“安安，你听听……”他对安安道。
灵感说来就来，他轻轻打起了节奏器，在拍打间，在他的哼哼间，一曲甚为满意的曲子便油然而生。
等他初步演奏完毕，安安惊艳地瞪大了双眼：“好好听啊！”
他笑笑：“觉得怎样？”
“唔……”安安细细咀嚼着刚刚所听到的，道：“这首歌给我很欣悦的感觉，前奏像是夏天伊始，可是听下去，又感觉有冬天降临的淡淡的怅惘若失，真的好好听喔！”
“欣悦，初夏，怅惘，冬临。”许哲凯听了，意味深长地品味着她所点评的这四个字。
他细细地呢喃，细细地品味。
一阵东风轻轻吹起他好看的刘海，压低长高的一束束绿草，吹拂起身边人随意披散的长发。
良久，他转过头，对安安笑道：“你总结得真好，安安。”
望着眼前的安安，看着她被风吹起的长发，许哲凯心动不已。
构造奇特的林安安，分明是个音乐外行，却和自己一样，迷信音乐可以疗伤，还能听得出他这首歌里流淌的情感。
怎么办，他又多喜欢她一分了？
这该怎么办？
许哲凯兀自摇头，笑得无奈。
只可惜，她听得出他在初夏遇见她时的欣悦，听得出冬天降临的淡淡惆怅，却听不出自己藏在歌里的爱顾。
不知是因为他作曲的功力尚浅，还是他已藏得太深……
但，许哲凯敢肯定，她真的是他的命运，他的航行。
许哲凯睁着琥珀色的眼睛，静静地看近在眼前的安安。
只是短短数十秒的流光飞转，许哲凯凝视粉装玉琢的她，却在刹那感受到一种与别不同的永恒。
须臾，他笑得灿烂十足，对安安道：“这首歌，就叫欣悦。”
“欣悦啊……”安安念叨着这两个字，眼神飘向远处的绿草蓝天。
夏天的风吹过了我们的年少，拂过我们的欢欣惆怅，望着你比开学又长大了一些些的容貌，我突然想要把你抱入怀中，忍住想要把你带走的冲动，佯装心无旁骛，只敢大力地拍拍你的头，借机缕好你被风吹乱的发，笑着对你道：“冬天到了。”
犹记得，初夏，在地铁口，我们初次相遇。
尔后，又一次，再一次，遇见你，听见你。
最后，漂泊已久的我，决定和你一起前行，为你护航。
你不必听见初夏到来时,遇见了你的我的欣悦；更无须知道冬临时，守着你，我心底那份迷信所带给我近乎迷失的惆怅若失；你只需要感知你执着的航行路途上的种种欣悦，就足够。
因为，不管是夏至，亦或是冬临，我都会为你护航。
这是专属于我的世界上最纯净的迷信，不需要任何人懂。
多年后，有人在樱花树下怅然感悟，原来命运的锁链在很早很早就绑住了两个人，只是当时身在其中，难以辨认自身罢了。
所幸，他长久不变的执拗和迷信，让他握紧了身边的人的手。
也许，所谓永恒，便是用对爱的不顾一切，以及心底至始至终的迷信建筑起的坚不可摧的城堡。
夏天的风凉爽地拂面而来，盛开的樱花树被吹得沙沙作响，他微微仰头，透过斑驳的树洞，看向高高的蓝天。
“老公！”远远地，用粉色皮筋绾起一缕青丝的她唤着自己。
他从思绪中醒来，转过身，宠溺地凝视着她，看着她向自己跑来。
无论物换星移，桃花依旧，几度人面全非，眼前的她却还是如年少时一模一样的笨拙的跑步姿势，仿佛那些个时光，那些个人事，从不曾发生过，看着如一的她，让他恍惚又回到那年夏天，仿佛她还是当年那个圆圆的可爱的小丫头，一直没有长大过。
他向着她展开双臂，候着她投入自己的怀抱。
樱花树下，粉红色的花瓣在风的海洋里翩翩起舞，醉了相对而立的两人交织的眼眸。
爱，比天高，比地厚，小若泪珠，大若宇宙；而宇宙，便在彼此可比星辰的璀璨的双眸中。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冬临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