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大结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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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昭看完，脸色黑沉沉的，他身体僵硬成一座雕塑，脑中一片混乱，无法言语。
凤池眼神有光，脸色红润，宛若盛开到极致的牡丹花：“阿姒，阿衍，你们过来吧，我想和你们说说话。”
“长姐！”
凤昭终于明白她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虽然一切都是因你而起，但是你是无辜的，所以我不杀你。可…即使知道你是无辜的，你毫不知情，但是这一切都是因你而起，所以我也无法像以前一样看待你。”
凤姒两眼肿如核桃，时不时抽搐打嗝，而凤衍也双眼湿润，眼眶微红。
“长姐，额，我错了，我不该任性，不该自作主张！”
“与你无关，是我自己的选择，每个人都会死的，我不过是早一点罢了。你虽然聪明，但性子急，不如阿衍成熟稳重，以后我不在了，你凡事要听他的，不要这么冲动顽皮了，明白吗？”
“阿衍，你总是冷着一张脸，其实呀只是不善表达，你也是一个善良心软的好孩子，阿姒虽然是姐姐，以后你要多看着她，看着...他们，以后就交给你了，我说的话，你要牢牢记住啊。”
她气若游丝，轻轻呢喃着。
凤衍用力点头，哽咽着回答：“长姐放心，我一定会做到的！”
凤池眼神开始涣散，她微微侧头，使劲睁大眼睛，想再看清楚点，再看他一眼。
“阿衡，我不想待在这里，也不想葬在这里，你带我离开吧，带我回你的家乡，我想看看...我们的家，我想留着那里。”
卫衡眉宇间还残留着几分伤痛，他强颜欢笑着，语气轻柔得像在哄乖乖睡觉的孩子：“好，我们马上离开，你好好休息，等睡醒了就可以看到我们的家了，那是天底下最美丽的地方，你一定会喜欢的。”
边说，他边抱起她向外走去。
“站住！把他们拦下！”
“你想干什么？”
“长姐她都要死了，你还不放过她吗！”
凤昭目光深深，脸色波澜不惊，语气不悲不喜。
“她是大周的摄政公主，于国有功，于情于理本该葬入皇陵，或者按照遗旨葬入沈家，你是何人，不过一个已死之人罢了，何德何能让她入你卫家的坟？百年之后，史书如何写，后人又该如何议论？”
“至于你们两个，”他的目光落在裴瑜和杨修身上，似外面不知何时飘起的落雪，“拿着真假难辨的几张纸，妖言惑众，唯恐天下不乱，朕作为大周的皇帝，断不容许你们造谣污蔑皇室，让天下人耻笑！”
“你们是宗亲，也是臣，不要忘记自己的本分，最好时刻记住谨言慎行，莫要为皇室抹黑！”
姚氏被连根拔除，长公主派也群龙无首，现在是他一家独大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潜龙入海，一朝大权在握，自然该大显神威，让天下人看看谁才是真命天子！
“恐怕不能如陛下所愿了。先帝遗旨，一切皆如长公主所愿。刚才陛下也听到了，长公主不愿葬入皇陵，只想葬在缥缈山。陛下金口玉言，刚才已经答应了长公主的条件，至于裴杨二人，他们是否妖言惑众，不如让帝都的官员和百姓来评论评论。”
凤衍立于台阶下抬头仰望，凤昭站在台阶上睥睨着，两人四目相对，眼神针锋相对，气场不相上下。
他们有种预感，来自宿命的对手总有一天会对决的预感，眼前的这个人，会成为自己此生最强大最难缠的劲敌！
后来在近半个世纪的时间里，他们两个人明争暗斗，针锋相对，战火从税制土地等方面的国家大事蔓延至庙号礼仪之争。令后世的史学家啧啧称奇的是，大周的盛世不仅没有衰落，反而在两人的争斗中推向顶峰，盛及三代。
因此后来无数史学家反复研究，企图还原出历史的种种真相和原因，以及总结出经验警醒世人，这段历史成为了历代史学家和考生的最爱。
沈相颤颤巍巍，拱手一礼：“陛下三思。”
沈清浊低头行礼。
凤昭沉默片刻，甩袖转身：“你们走吧，记住不要再踏入帝都一步，朕不想再看见你们！”
厚重的大门打开，凛冽的寒风夹着碎雪飘进来。
空旷的大殿回荡着凤昭的喃喃自语：“朕并不是想赶尽杀绝，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想保住父皇的脸面和皇室的名声，只是如此吗，连他自己都不能完全相信呢。
沈相捂嘴咳嗽：“老臣明白。”
沈清浊低头掩住袖口。
终究是有缘无分啊！
等在门外的户部尚书神游天外，想到他和长公主昨天晚上的一段对话。
“殿下眉目开阔，心平气和，和之前大不相同，这是为何？”
“或许是如帝都的流言所说，为博佳人一笑烽火戏诸侯呢？”
“哈哈，殿下说笑了。或许还会有要美人不要江山的人，但这个人绝不可能是殿下您！”
“申大人就如此相信我？”
“我以人头担保！”
“谢谢！”
“嗯？”
“谢谢你们一直以来的信任和肯定，我很高兴，一路有你们相伴左右！”凤池双手置于身前，郑重一礼。
申不尽连忙还礼。
“殿下严重了，能遇殿下，才是臣之幸，大周之幸！”
两人相视一笑。
“其实我是因为一串糖葫芦。”
“糖葫芦？”
“嗯，糖葫芦。那天天气很好，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我穿着便衣胡乱在街上闲逛，一个人也不知道走到哪里了，于是停下来休息。一个小女孩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大眼睛，皮肤白里透红，穿着厚厚的红棉袄，很可爱。”
“她以为我迷路了，轻声安慰我，还把她的糖葫芦送给我吃。我看到她的棉袄针脚虽密，布料却不是最时兴的，于是问她，你把你的糖葫芦给了我，那你怎么办。她咽口水，说没关系，回家娘亲还会给她做好吃的肉肉。我问，你家天天买肉吃吗。她回答，以前不是，现在爹爹拿回来的钱多了，我就可以每天都吃好吃的了。娘亲说是因为长公主，她是个大好人，有她在，贪官们都少了，我以后可以天天吃肉了。娘亲还说，现在女孩子也可以上学了，她和爹爹会努力赚钱钱，以后我也可以读书写字了，然后天天吃肉，做个像长公主一样的好人。我又问，谁说是长公主做的，现在明明是皇帝做主啊。她皱眉嘟嘴，然后眼珠一转，说婶婶他们都说过是长公主，长公主是大好人，他们都知道。”
“我摸着她的头发笑了，心里突然明白了，我的爱恨情仇，我的志向抱负，与他们何干，与这个天下何干。我们的盛世只是我们的，而他们的盛世里有没有我，有没有皇帝，都无所谓。”
申大人看着被抱着出来的凤池，热泪盈眶。
这条路他会一直走下去，连着殿下的份，还有那些同僚们的份！
他边擦拭眼泪边抬头，眼里倒映着宁王的身影。
一行人匆忙驾着马车离开，只留下两道浅浅的车痕蜿蜒至远方。
雪一直下，过不了多久，就会覆盖大地上留下的一切痕迹，让一切看起来还是那么干净美丽。
经过一年风雨伤痕累累的大地，会在白雪覆盖下沉眠一个冬季，等到明年春天的时候，它会重新散发出无与伦比的生机和美丽。
年年如此。
今年的春天来得好晚啊，可惜有些人的春天永远也不会来了。
后世史书记载：“凤池，英宗嫡长女，天赋异禀，惊才绝艳，铁血手段，慈悲心肠。扶幼帝，匡社稷，挽狂澜，御外敌，太平盛世由英宗两代始，不幸英年早逝，于天启九年病逝，享年二十五岁。”
八年后。
当春风又一次吹满枝头的时候，黄鹂鸟双双在枝头鸣叫，树下几个孩童在蹦蹦跳跳，嘴里还唱着近几年广为流传的儿歌。
“天家有长女，爱若掌上珠……帝愁生白发，基业传谁家。至尊帝王业，传男不传女。一夜风雨至，吹落满地芳......男女都一样，孝顺都是好！”
终年云雾缭绕的缥缈山上，桃花灼灼，肆意盛开。那粉色的云霞，从山上一直盛开至山下。
山下有一间酒肆，门口停着两匹马，一人着青衣，一人着黑衣。
“喂，沈清浊，听说山上办起了喜事，你，啧啧，没有机会了。”
辜意双手环胸，剑眉一挑，揶揄道。
沈清浊面无表情，没有搭理他。
“我说你......”
一阵风吹来，吹起沈清浊衣袖翻飞，露出左手手腕。
那上面赫然有一朵熟悉的红色小花，状似红点。
辜意愣住，一瞬间没了嘻皮笑脸，沉默半晌。
“走走走，我请你喝酒，今天我请客，你随便喝。”
有时候，不必相见，知道她幸福就好，不必认真深究，以为是幸福也是一种幸福。
辜意拿着酒碗，大口喝着，眼尾也被酒气熏得微红：“我要回雁回城了，北戎已经不足为虑，谢灵山也不用我操心了，这次过后，我大概会一直留在雁回城吧，然后守在那里直到死去。”
沈清浊沉默，喝下一碗酒，说：“如果可以，找个好姑娘成亲吧，你也老大不小了。”
“这句话应该是我对你说吧，你看看你弟弟，他媳妇虽然跑了，一直留在尼姑庵念佛，可是他的儿子都会读书写字了，你呢？你真是个大傻瓜！”
“我只是忠于我自己的心，你又何尝不是。”
“是啊，我们都是大傻瓜！”
吼声飞出酒肆，在山间回荡。
山上裴瑜和杨修正在下棋，裴老太医在一旁点评。
没错，裴瑜他爹没死，不是诈尸了，也不是借尸还魂，他真的真的没死！
当年他其实是服用秘药诈死，奉先帝之命秘密前往南疆，寻找永日不败的解药。
直到得知长公主的死讯，他当时那叫一个晴天霹雳啊，人都没了，还管什么永日不败呀！
于是紧赶慢赶找到了缥缈山，见到了不孝子和杨修小子，一番痛哭流涕后，还见到了成为活死人还保留着一口气的长公主。
原来当时从宫里出来时，卫衡一直用内力为她保留着最后一口气，加上裴瑜用针法为她续命，这口气才勉强保住。
到了缥缈山，众位精通医术的前辈费尽心力，也只是为她吊着一口气，一直昏迷着。
裴老太医来了后就不走了，和诸位医学同僚一见如故，不多时已是兄弟相称，热切交流着以往行医时的心得和见解。
于是他也在山上住下了，大家一起研究怎么救活长公主。
科学证明，当众位医学高手齐聚一堂时，当天时地利人和都有时，这说明老天爷也不想凤池死，于是，她最后活了过来。
一棵巨大的桃花树上缠满了很多红色布条，下面还缀着一颗小铃铛。春风轻轻拂过，铃铛接连发出清脆空灵的响声。
她醒来后循着铃声找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两个人在树下下棋，其他人围着他们聊天，时不时哈哈大笑。一个蓝衣男子背对着她，抬头仰望那棵桃树。
听到她的脚步声，他回过头，眼里就如他身后那棵桃树，千朵万朵桃花瞬间绽放。
“阿池，你来得正好！我们都在等着你呢。”
她迎上去，和他一起走向桃花深处。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大结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