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缘木》麦麦临泽

74、葡萄

　　或许是出于感同身受夏迪对小斌的事竟然有了份“上心”。

　　“用胶带纸把眼皮粘起来。”这是夏迪的建议。

　　小斌内心，唉，真不是人。
　　“已经不是睁不睁眼的问题了。”

　　夏迪：“那就是不带脑子了呗。”

　　你跟我有仇…

　　小斌转向他哥：“哥，你帮我出出主意。”

　　“几年级了？”桓宇在依坤的右后方。

　　“初二，下学期就升初三了。”小斌礼貌说。
　　“我们老师让我们能报那些技校就报，说待在学校也是浪费时间。”

　　“老师说啥你就听啥，他又不负责你的后半生”，夏迪终于说了句人话。

　　“可是，都被说成这样了，肯定没脸待了”，小斌意气低落。

　　夏迪白眼：“现在是没脸一年，你出了社会那叫没脸一辈子，这算什么。”

　　桓宇依坤认同点头。

　　小斌说在学校什么也听不进去了，浪费一年，那出去还不是一样啊。夏迪劝解，人是变化的，你现在这样想一年后肯定不会这样想，除非你弱智停在原地不动，三岁智商就三岁智商，那正常人肯定是每年都在变化的呀。

　　桓宇说你太小了出去也没地方要你，最好还是继续念书。你如果走不了普高，咱们省有那个职普通道，也是高中的学历，可能和普高有一些些差别，但是不是很大。
　　到时候可以参加高考，如果你考中的话那更好，考不中，再选择去学技术或者是打工，肯定要比你现在好。

　　小斌点头，心中的迷茫有了些道路，可是眉头还是紧锁。

　　桓宇：在学校不要和老师陷入胜负局，嘴甜一点，负责一点，别老师刚对你刮目相看正要托你做点事，你反而不靠谱了，那白搭。

　　小斌心虚抬头。

　　“小伙子，你说对了，这孩子一天就想着玩儿，从这个村逛下个村，撒野的一天见不到人影，这是今天早上刚回来”，大伯在外面一直静静的听着，这时说道。

　　桓宇笑：“那不行，这年龄，玩该收的住了。”

　　“他就是懒，想没有人管他，人家说的还挺好听，怕费我的钱，我们挣钱就是为了供他上学。现在又不指望你出人头地，就等等在学校年龄长一长你爱出去干嘛你就干嘛去。”

　　桓宇笑笑没说话，揪了条旁边的狗尾巴草。

　　“他要是和他哥一样，我们不知道少操多少心，你看你哥…”

　　“不是这样说的”，桓宇：“每个人性格不一样，他适合的都不一样。”

　　大伯：“哎，一天就知道玩有啥出息。”

　　“有，肯定有”，桓宇抬眼的时候看到夏迪在憋笑，他也有点没忍住，将手中的狗尾巴草虚晃扔了一下。

　　“你出来哇，跟我掰玉米去”，大伯喊道。

　　“我妈呢？”小斌不耐皱眉。

　　“你妈今儿不下地。”

　　……

　　“那边”，依坤抬手指向几株老藤，盘根错节，挂果却格外繁密，“那几串应该甜，光照足。”

　　“我本来想劝说让他尽量去学习，多做些题什么的…”

　　“那样他更烦。”桓宇说。

　　“嗯”，依坤轻应。

　　依坤长到这么大不说硬着头皮过来的吧，大多数情况下也算是硬撑着了，不高兴的事不喜欢的事都可以撑着。
　　没有上帝视角，在巨大迷宫里撞了墙回头，撞了墙再回头，耐着性子走到现在。

　　藤蔓虬结，果实累累，沉甸甸地压弯了枝头，有些几乎垂到人胸口那么高。依坤显然是熟手，目光精准地扫视着，很快锁定了一串紫得发黑、颗粒饱满均匀的葡萄，它悬在一根较高的横枝上，位置有些刁钻。

　　“这串好”，依坤说着，左右看了看，踏上矮土坡，高度正好能轻松处理那串葡萄。

　　桓宇站在下方，微微仰头看着他。

　　阳光透过叶隙，在依坤专注的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他伸长手臂，手指小心地避开葡萄周围的小枝和卷须，寻找最合适的着力点。

　　他的T恤因手臂抬起而牵扯，露出一截白皙紧韧的腰身。

　　“咔嚓”一声轻响，葡萄藤应声而断。依坤小心地捧着那串沉甸甸的果实，转过身，要迈下土坡。

　　桓宇掠过依坤的腰身，抬手去扶依坤。

　　依坤小臂托着桓宇的掌心，落地，身体因惯性向前倾了半步。

　　近的能感受到桓宇体温。

　　“谢谢”，依坤站直，声音如常，但握着葡萄的那只手微微收紧了些。

　　嗯，是回应，又像是无意义的音节。
　　桓宇松开手。

　　“这个肯定好吃。”依坤举起手中的葡萄，像是献宝，他稍稍后退半步，为举起的手臂腾出空间，并不显得刻意。

　　“看着不错。”桓宇点头。

　　“尝一个吗”，依坤期待的看着桓宇。

　　桓宇抬手摘了一个，沿着葡萄根部把皮退下来，他的指尖动作灵巧而稳定，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专注力。
　　红润的唇接纳了那枚绿宝石般的果实。依坤能清晰地看到他洁白的牙齿轻轻咬合，果肉无声地碎裂。

　　“嗯，不错”，桓宇肯定。

　　葡萄汁水的清甜气息扑面而来。

　　依坤有些出神。
　　“去那边看看，还有很多。”

　　“嘶——”桓宇轻轻抽了口气，缩回手。

　　“怎么了？”依坤离开凑过去。

　　“没事，被小枝划了一下。”

　　白皙的手背先是起了一道白皮，然后红起来。

　　“幸好没流血”，依坤紧着眉头，轻轻端过桓宇的手。

　　“如果流血呢？”桓宇觉得自己问的挺奇葩的。

　　“流血肯定得去卫生院消毒包扎。”

　　“那倒是有点大惊小怪了，你的手被刀割那么深你都没有去包扎过。”

　　“你不一样”，依坤脱口而出。

　　“你意思是说我弱不禁风？”

　　依坤笑了笑，好吧，就这样理解吧，低头轻轻朝桓宇手背划过的地方送了几口气。

　　凉意袭来，酥麻的感觉悄悄地、顽皮地往里钻，搔刮着最敏感的神经末梢。桓宇的指尖几不可察地轻颤了一下。

　　周围太安静了，一点声音都听不到，依坤只能觉察到自己齿间送出去的呼呼气流。
　　自己受伤的时候奶奶就是这样给吹…现在是不是不太合适…

　　抬眼皮勉强可以看到桓宇的下巴。

　　端着桓宇的手要落下来，送了胸前桓宇没有受力，送到腹前桓宇仍然没有受力，再低了低桓宇还是没有受力。

　　扔下去？不太好

　　依坤抬头望去桓宇，想从对方脸上找到一点提示或反应。

　　桓宇是故意的，他看着依坤笨拙的动作，毫不掩饰的在纵容自己。见依坤终于茫然地看过来，一转温柔笑意：“有点疼，你吹的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