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缘木》麦麦临泽

35、分道

　　21点37分。
　　韶华校门口，一辆出租车打着两道直射光疾驰而来，铲滑而停。
　　轮胎与地面的摩擦声，再配上月黑风高的夜晚，此情此景某种紧张感一下就渲染起来了。

　　前后车门争相夺开，窜下来个黑影，赵文和依坤，两人跑半道发现没有焦霆霆，赶忙回头来。
　　“你磨蹭什么呢，快点啊！”赵文催促着。
　　焦霆霆的激情已经在九点二十八之前通过呐喊全部耗尽了，一路上焦霆霆咋咋呼呼的着急，就差把司机师傅的方向盘夺过去了。

　　此时反而慢慢悠悠的从车上下来：“有什么用，宿舍门早关了。”
　　“那也得有回来的态度吧，你这不明摆着专门迟到嘛”，赵文说。
　　焦霆霆这么不急不忙，依坤等不了了，这要是让记上夜不归宿可怎么办，其实他是最着急的一个，就干着急，跳车也没用的那种：“我先去看看，说不定没锁，跟阿姨好好解释解释。”

　　“你们呀”，焦霆霆阻下依坤，仍是慢悠悠：“干着急没用，这时间还不是赶我们前面了。越是着急的时候越要冷静，要靠这”，用食指怼了怼脑袋：“放心吧，咱们一定能安安稳稳的进去。”
　　“……为什么”，依坤不是很相信。
　　“对啊，阿姨能乖乖听你的？”赵文说。
　　焦霆霆从两人面前经过：“崩愁眉苦脸啦，走，叫阿姨开门去。”

　　依坤和赵文对视一眼，“瞧把你能耐的，我们今儿要是不能顺利进去，就把你被子冲厕所里。”
　　“我要是能让你们进去，你两谁给我打洗脚水”，焦霆霆说。
　　“做梦呢想得真美，你还有理了，要不是你便秘我们能至于没按时回来吗”，赵文说：“还端洗脚水，你也能张开那个嘴。”

　　焦霆霆失望的摇摇头：“给你们个患难与共的机会都把握不住，那迟到光赖我也不能吧，你们但凡早点叫我一下，司机但凡再开的快点儿，咱们说不定还真能按时赶回来。”
　　“真会给自己枕枕头，舒服吗”，赵文说。

　　“这过去的事不该纠结了，现在咱们应该同心协力把关蒙混过去，告诉你们，阿姨出来的时候都理直气壮些，别让看出什么端倪，这是唯一一次机会了。开心点，咋都杞人忧天的，说了能让你们进去决不食言，看着啊”，焦霆霆说完，严正以待，抖擞精神，上了台阶，轻轻抚在宿舍门上，轻轻唤道：“阿姨～”

　　趴在玻璃上，撅着屁股，阴阳怪气的焦霆霆真猥琐。
　　连叫了几声没人回应，焦霆霆站直：“现在几点了？”
　　赵文看了下时间：“五十了。”
　　“那应该是查宿舍没回来呢，没事儿，咱们在这儿等一会儿”，焦霆霆说：“程门立雪这个更加分。”
　　依坤：“……”
　　赵文：“……”

　　夏迪一个人住的房子是他爸去年给买的。
　　出租车路过夏迪家，夏迪让贾强和桓宇上去坐坐。
　　“家里没人吧”，贾强缓缓关上车门。
　　“什么人”，夏迪茫道。
　　“就就我们贸然上去好吗？”贾强贼眉鼠眼道。
　　“去你大爷”，夏迪无影腿不假思索踢过来：“俺让你来也是忍气吞声，本就不欢迎你！”

　　“不欢迎那我走了”，贾强真走了，是真的。
　　夏迪皱眉，征看向桓宇：“这是搞哪出……”
　　“不知道，有可能真要走”，桓宇说。
　　大爷，夏迪直接无语：“你去哪！”
　　“买零食”，贾强回头道。
　　“……你少吃一会儿能死？行了，我那有”，夏迪说。

　　贾强等停了一会儿：“够维持我……多长时间？”
　　桓宇夏迪直接原地石化，无语了。
　　“应该能撑一两个小时……”夏迪做了最坏的打算。
　　“还行”，贾强的意思是招待条件还行。
　　“要点脸行不行”，夏迪怼着贾强的脸蛋：“这得有五六斤了吧。”
　　贾强不让怼：“别动，都是宝，你要还没有呢。”
　　“拜托，俺白丢都不要这玩意儿”，夏迪说。

　　三人进了电梯。
　　“电影”，夏迪开了门：“你们想看啥。”
　　“动作片，燃一点儿的”，贾强说。
　　“世界末日看不”，夏迪问。
　　“问桓宇”，贾强说。
　　“我都可以”，桓宇说。
　　夏迪爱看电视，他家有一个特别大特别大的电视机，更准确的话应该叫荧幕，占观影室整整一面墙，观影效果那真的是杠杠的，没话说。

　　有时间了，三人经常卧一块儿三四个五六个电影的看。
　　以前桓宇在程序上初出茅庐，年纪小，展示的心态尚很强烈，所以答应了贾强夏迪好多无厘头的破译工作。

　　“给”，夏迪扔给贾强一袋零食：“我刚买的，你悠着点。”
　　贾强刨开看了看：“吃完再给你买，真是的。”
　　夏迪又提来各种速冻水果，解口饮料。
　　“我靠，大冬天的吃这个？牙不得崩掉了”，贾强拿起一盒速冻蓝莓。

　　“矫揉造作，这蓝莓在你手里跟小米差不多大，怕是塞牙都不够吧，谁能崩了你的牙”，夏迪说。
　　贾强放嘴里一个试了试，还行，有点儿嚼头，就是太冰了：“你家啥也是速冻的，别到时候吃出什么毛病来。”
　　“放心，这些都是给你准备的”，夏迪说。
　　贾强睁大眼睛要看看夏迪是不是来真的：“靠。”

　　“真的，咱两基本上来说是一人一半，平均分配”，夏迪说。
　　“你死还要拉个垫背的，你个天打雷劈的”，贾强说。
　　“可没强迫你，都是你自愿的”，夏迪说。
　　“你懒断筋了，买点儿人能吃的不行吗”，贾强说。
　　“你那是狗吃的？”夏迪指了指贾强手里的零食。
　　“懒得理你，好心当驴肝肺”，贾强不说了专心看电影。

　　“东西经常一坏一堆，我可不想落下浪费的罪名”，夏迪说。
　　贾强顿了顿：“你少买点儿不就行了。”
　　“少买没食欲”，夏迪说。
　　贾强：“……”

　　依坤他们在宿舍门口又生生等了将近二十分钟，冻得生无可恋了。
　　焦霆霆的神秘再也维持不下去了，赶紧拿出手机拨通吴潇的手机号：“师太，阿姨房间查完没？怎么现在还没下来。哦。”

　　刚挂了电话，吴潇扶着阿姨现身在一楼，吴潇在阿姨头顶上比了个ok的手势，看你们的了。
　　“咳咳咳”，焦霆霆即刻浮现出病态，眼神迷离，外在脸上掐了下，疼死了，不不知道红没红，又搓了几下，嬉皮笑脸，要准备交涉了。
　　阿姨一双看尽风起云涌的凌厉眼睛能猜不出这是缓兵之计吗，这种情况多了去了，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有情有理，甚至苦肉计，都太俗套了。

　　“阿姨”，焦霆霆两手扶着玻璃像是动物园里的黑猩猩见到了饲养员一样亲切高兴。
　　赵文真想上去踹一脚，有点儿骨气行不！
　　阿姨就是阿姨，相当的机智冷酷，并没有因为玻璃外那个厚颜之人的套近乎而有所动容。
　　“阿姨，您这驾再晚到一会儿，我们就要冻成冰棍儿了”，焦霆霆赶忙挤进来。
　　依坤和赵文僵着极端的礼貌：“阿姨。”

　　阿姨板着嘴，要锁门。
　　焦霆霆眼疾手快：“我来我来。”
　　阿姨让给，叹了口气。
　　“随时接受您的批评”，焦霆霆锁好门突然站正，认错态度极其端正。
　　“你们三来我办公室”，阿姨说完转身走了。
　　吴潇皱眉，看去焦霆霆，口语道：“我都按你的意思说啦。”
　　焦霆霆摇摇头，没事儿：“谢啦。”

　　宿管办公室。
　　“你们已经在无视校规了”，阿姨坐回办公桌，不容反驳：“跟我说真实情况。”
　　焦霆霆犹豫着，吞吞吐吐，脑袋里徘徊着编好的说辞，但看是不能蒙混过关了：“……同学过生日，没有及时赶回来。哦，老师，他们是我连累的，能不能别关他们的事儿。”

　　阿姨看着面前排排站着的三个人。
　　依坤心里非常害怕这件事的走向，万一叫家长怎么办，可是现在怪谁都没用。
　　“老师，我们一路赶的非常辛苦”，赵文说：“给司机加钱也没能按时回来，认了。”
　　阿姨交叉着胳膊，半晌抬起头：“这件事，我还是会跟你们班主任说，我这里的话每人交一份检讨，行了，回去吧。”

　　三人定定站着，无比恓惶，无比生无可恋。
　　“你们三傻啦，阿姨的意思就是不追究啦，这都没听出来？真是枉费阿姨的一片苦心了”，门外吴潇爬进来半身。
　　“啊～”焦霆霆瞬间热泪盈眶，跑过来去：“阿姨～”
　　宿管阿姨拿笔捅住焦霆霆的胸膛：“就你事儿多，你们班主任怎么处理我是无权干涉，别高兴的太早。”

　　“您就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替我们美言几句喽”，巨婴撒娇惨不忍睹。
　　“门儿在那呢”，阿姨不容多言。
　　“走啦”，赵文拽走焦霆霆：“阿姨辛苦了。”
　　“阿姨爱你么么哒”，楼道外传来焦霆霆没有表达完的意思。
　　阿姨摇摇头，拿过电话，定了定，拨了号。
　　回到宿舍，三人精疲力竭摊在凳子里，各交替着吐了口气。

　　“阿姨这么好说话了？夜不归宿哎”，焦霆霆说。
　　“夜不归宿是什么概念，咱们构成了吗？”赵文说。
　　“也对”，焦霆霆缩回脖子。
　　“所以不真实的情况是什么”，赵文问。
　　焦霆霆提起耳朵：“哦，车胎爆了。”
　　依坤：“……”
　　赵文：“……”
　　真是个猝不及防的冷笑话，冷的灵魂都哆嗦。

　　“又睡着了。”
　　影屏里两个正着的头从一个歪斜的头的方向动了动。
　　“几点了”，贾强问。
　　夏迪看眼手机：“十一点半。”
　　“这么晚了！”贾强放下薯片，抖落着两条腿找鞋：“不行得走了。”

　　“待着呗，明天从这直接走”，夏迪说。
　　“这货能行吗”，贾强穿上鞋：“现在心眼儿就这大”，掐着小拇指：“跟你我都客气上了”，过去轻轻拍了拍桓宇：“桓宇，桓宇……醒醒，走了回家。”
　　桓宇伸腿踢到了夏迪，曲回腿，迷瞪坐起来：“看完了？”

　　“不看了，快十二点了，走吧，回家”，贾强穿衣服。
　　“那不送了，你们回去路上小心点儿”，夏迪说。
　　外面真冷，几乎接近后半夜的温度了，开门跟出了太空舱似的。

　　两人拦车赶紧钻里，车子轰隆着排气筒喷着白烟驰远了。
　　桓宇回到家，北战兴奋扑来迎接，他绊着脚去开灯：“饿了吧，想吃点儿什么”，蹲下摸摸狗子后脑勺。
　　北战半坐着，乖巧跟嗅着桓宇的手，两只黑眼睛无时无刻不在笑着。
　　“来个热狗，行不”，桓宇问。
　　北战当然没意见。

　　桓宇转去厨房给热狗做了精加工。
　　“过来”，桓宇引着北战来到客厅，盘腿坐下，掰着给吃。
　　“你最近是胖了还是长大了”，桓宇顺着北战的背，感受了下膘。
　　北战抬起头，我不知道，这个有什么区别……

　　“胖了就给你少吃点，你们也容易得肥胖病，去医院扎针你愿意？”桓宇说，把热狗掰了三份，一份他自己吃了，另外两份一手拿一块：“这个是吃胖了，这个是长身体了，请谨慎回答。”
　　北战眨巴着眼睛，半晌移到了长身体选项处。

　　“想好了”，桓宇往高举了举。
　　北战跳上桓宇的腿去够，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嘛，我们狗子是唯物主义者。
　　桓宇不给，转一圈，把吃胖了选项给北战，北战差点上当，发现后坚决不吃，奋气直追另一块热狗。

　　来来回回，桓宇也不逗北战了，喂给长身体选项的热狗，笑道：“没想到你这么有原则？行吧，暂时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