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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part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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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干什么!”
“若若!”
“何若!”
“我是我爸爸的女儿,我妈妈是当年的画家,我堂堂何家的大女儿,不是什么妓女。莫言,我给你妈偿命去,啊!”
何若边说,边拿刀向自己手腕割……
那一刻,莫言疯了一样抢上来,满脸惊恐,他拼命地握住她的手腕,然而血还是从伤口里涔涔冒出来……
满地的血……
何若终于觉得释放了,轻松了……她吟吟笑着:“莫言,我永远都不欠你的。是你欠我。”
那年夏天,院子里的一株夹竹桃一朵花只开了一个苞儿,便谢掉了。何若躺在床上,整日地仰面看天花板。天花板上淡蓝色的小花,仿佛散发着一阵阵清澈的香气。她逆着太阳光,轻轻地举起手,手腕上一道褐色的疤痕,很深。
当时她被送到医院时,他们都吓坏了。后来,莫言外公狠狠地甩了莫言一巴掌。何若看到莫言沉默地站在那里,好半天没有抬起头来。他的身子被灯光在地上拉出一个暗影,他就站在那暗影里,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何若因为住院,没有参加萧珊的葬礼。
萧珊的葬礼后,莫言便被他外公送去国外了。拉斯维加斯,那是他爷爷公司所驻地。
维安每天都来看她,就像她生病时,何若每天都去看她一样。
“维安,你喜欢卢桐么?”
“不喜欢。”维安道:“可是,我很孤独,若若,原谅我的自私好不好?”
维安抱住何若,何若轻轻道:“维安,答应我,你要对他好。”
维安不住地点头。
爸爸也来看她。这个父亲一下午坐在床边不说一句话.
“爸爸,你去休息吧。”何若最后说道。
何夕成突然眼睛红了,“若若,爸爸对不起你。我没想到莫言会……”
何若打断道:“爸爸,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何兮呢?她不回来了?”
“何兮外公让她去那边住了,今后我们父女相依为命。爸爸不会让别人再欺负你。”
“爸爸,真的么?”
“真的。”何夕成搂住何若,“爸爸现在最对不起的就是你。”
“爸爸,我特别幸福……我可以不去法国了么?”
“嗯,谁也不能把我的宝贝儿从我身边赶走。”
何夕成神秘道:“过来,爸爸给你看一样东西。”
何若跟着爸爸到了画室。画室迎面是母亲容慧临摹的壁画《蒙特芳丹的回忆》,墨绿的颜色流淌下来,何若仿佛从里面看到温柔而忧郁的妈妈还有一个小小的自己。
“爸爸,这是妈妈的画。”
何夕成按了按壁画左下角,壁画竟然打开了,中间出现一个小凹槽,里面放着一个粉色的礼盒。
何夕成把礼盒拿出来,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件粉色的小礼服。
“这是我和你妈妈结婚的时候,她穿的,好多年了哪。”何夕成眼睛有些湿润,神色仿佛回到了多年以前:“你萧珊阿姨也有一件礼服,我留给了何兮。爸爸希望你们姐妹两个,一辈子都好好的。这样爸爸也就放心了。”
何若没有注意父亲怪异的神色,她开心地捧着礼服,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
卢桐如愿以偿地考上了B市的名牌大学。那年的夏天似乎分外闷热,也分外多雨。
八月最后的一天,细雨如丝。卢桐从家前往火车站,去B市上大学。他的爸爸妈妈,小姨,姨夫,爷爷,再加上维安和何若,浩浩荡荡地去火车站送他。
何若站在众人身后,什么也没做,只是那么静静地站着。那天她像往常一样穿着一身墨绿色的裙子,躲在墨绿色的广告牌后,微微露出半个身子,她戴着一顶银色的帽子,低低的帽檐遮住了半张脸,又低着头,显得她更沉默,也更安静了。维安在她前面,本来就比何若高半个头,挡住了何若的脸庞。
然后维安跑过去,卢桐抱着她说着悄悄话。家长们似乎也默许了他们的关系,并不打扰。
何若干脆将自己隐在角落里,然而帽子下,她如海棠花瓣的红唇翕动着,是那么可爱,那么的鲜艳欲滴。她依旧青春,如花般娇艳。
卢桐隐隐约约看到何若墨绿色的身影,等跟维安拥抱之后仔细再看那身影时,何若却已经不在了。笑容僵在他的脸上。维安催促卢桐上火车,卢桐环顾了站台一圈,终究是上了火车。
何若其实并没有走远。她只是远远地躲在远处的广告牌后,静静地等待开往B市的火车开动,并且以全速驶远,心里是一片虚无空荡。
一直鸟扑楞楞地从枝头飞向天空,在细雨中展开白色翅膀,渐行渐远。
艾,艾,艾------
空气中只留下一串尖锐而凄厉的鸟鸣,混在轻芜迷乱的雨声里。
何若抬头望了望天空,雨丝如剑如戟,雨声不大,却仿佛喧嚣而来,砸在她的面庞。何若想,她将成为一只骄傲而敏感的野鸟,将道路铺在苍茫的天空,一辈子只过一个人的地老天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