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 2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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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费的这番话使得吴鸿杰无地自容，满面羞惭、无颜见人的表情瞬间代替了先前不屑的微笑。
看到他那副模样，小汪不由跟着笑了起来。
小费则更加得意：“给你听听吴先生的自首书。”
接着就把自首书一字不漏地讲给小汪听，这些原本很隐密的话被当众宣之于口，吴鸿杰顿时更觉羞愧难当，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低下头去。
讲完了自首书，小费大咧咧地坐到椅子上，翘起了二郎腿，小汪则斜靠在一旁的柜子上，看笑话一般望着两人。吴鸿杰终于恼羞成怒，高声叫着要小费和小汪滚出他的房间。小费哪受过这种待遇，立刻冒了怒火，快步过去一把把吴鸿杰摁倒在床上，抬起右手，“啪”地给了他一记耳光，厉声问：“你给哪个说话？以后再这样讲话，你是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这一记耳光对吴鸿杰来说无异是奇耻大辱，他闭上眼睛、喘着粗气，却咬紧了牙关不说话。
小汪走过去，盯关吴鸿杰的脸孔：“你不是要锄奸吗？可你自己现在是汉奸了，而且还是文先生的手下。记得以后话不要说得太满。你去过‘小东京’？要是没去过，有时间我们一起去。”
“他不会讲日语的，我教你讲日语。”小费得意地对小汪说，“要是天皇接见你，你可以讲讲立下的功劳。”
吴鸿杰抬起上半身，推开压在身上的小费，复又躺倒床上，两只手臂摊开来，双眼呆呆望着天花板，开口说：“孙亚星要杀的就是你这种人。”
“你要拎清。”小费提醒吴鸿杰，“交给你一个任务，去把姓钱的约出来，我们要捉他。”
吴鸿杰转头看向小费，冷笑了一声。
小汪先看了眼吴鸿杰，又转眼看小费，接着从口袋里掏出两支烟，走过去递了一支给小费。小费接过烟，叼在嘴里，摸出打火机打着火，先给小汪点上，然后又点着了自己嘴上的烟。
吴鸿杰看小费和小汪都没注意他，猛得起身下床，快步走到窗子前，迅速打开窗户，抬脚、收腿，片刻上了窗台。
刚点完烟的两人听到动静，吃了一惊，刚要过去阻止，就看见吴鸿杰纵身一跳，身体往外弹出，顷刻便消失在窗口。
接着，听到楼下传来“咚”的一声闷响。
力生坐在车里，两只眼睛丝毫未放松，一直盯着公寓大门。他远远看见小费和小汪架着一个头低到胸口的人走出来，老金跟在后面。又见他们把人塞进车子后座后，三人一起上车，由小汪驾驶着疾驰而去。
力生跟着这辆车子开到了北苏州路的公济病院，他还没来得及停车，便瞧见前面的车门被打开，老金跳下车跑进了医院大楼。很快又见一个医生和一个护士推着急救担架车出来，几个人七手八脚把病人抬到担架车上，推进了急诊室。
在他们手忙却乱地挪人时，力生借着灯光，看清了被挪的人：吴鸿杰正面无血色地躺在急救车上。
翌日，秋天的上海出了太阳，天空里没有一丝云彩，使人怀疑冬天还远。但偶尔刮起的风却裹挟着阵阵冷意，又让人意识到此时已是秋末。秋风过处，树木婆娑，一时间黄叶飘零，满目萧瑟。
午后的阳光，透进深秋的凉风里，让人觉出些许暖意。心怡出了家门，慢慢向北走，走出舟山路，站在路口，扭头看了眼西边，似犹豫了片刻，转身沿着长长的茂塘山路往西走，走了很久，然后在新记滨北路口站定。
看看前面，再扭头看看北面，抿紧嘴巴、眼睛发红的心怡又往回走，走了几步停住脚，返身再往北面走。
她走得急，很快便到了欧嘉路路口。天气虽然凉，可这一路也走得她脸上出了一层毛毛汗，刘海微湿。定睛看向弄堂，里面安静得象是没有一个人居住。恍惚间，看到佳澜笑盈盈走过来，拉她进了弄堂，走到许家门口，心怡猛地停下，只见大门上贴着封条。她退后两步，抬头往许家楼上看去。
她呆呆地看了好久，好像等着许佳澜探出头喊她。
直到许家邻居回家，看到心怡吓了一跳，走过来提醒她：“不要来这里，要惹麻烦的。”
听到有人说话，她才抬眼看了邻居一眼，转身急急走开。她走得飞快，一会儿后开始小跑，她默然往南跑过新记滨路，又跑过华记路，到了公和祥码头。待气喘吁吁地站定，心怡看着黄浦江往来的船只，才低低地喊着：“佳澜、小弟……”
没有人回答她。四周并无人声，只空气中偶尔传来一两声鸥鸣，夹杂着汽笛声和船舶行进的“突突”声，似在回应她的呼喊。
站了半晌，心怡缓缓低下头，抬手拽下胸前丝网做的白色小花，握在手里，慢慢走到码头边上，蹲下身子，手伸出去到江面上，五指张开，丝网花瞬间被江风吹荡出去，漂到江面上，随着江水起伏摇晃，象一颗不舍的魂灵，随波飘荡着，飘荡着。
力生一进弄堂，就看见母亲站在家门口张望，一看到他，便满面焦急地说：“真是急煞人呀！心怡下午出去，到现在还没回来。我让你爹爹和清月都出去寻了，他们也都没回来。心怡这样的情形，以后不能让她出门了，再出事情，是要妈妈命的呀。”
力生一听，赶紧顺手把手上的拎包递给母亲，转身就去推门口的脚踏车，边推边说：“我去寻。”
他踏着车子往南飞快地出了舟山路，再往右一拐上了东百老汇路，没一会儿便到了公和祥码头。借着码头上的灯光，他看见了站在江边的心怡。
力生停下脚踏车，慢慢走近。心怡听到脚步声，抬头看他。
“以前阿哥来这里寻过你，知道心怡欢喜在这里看风景。”力生微笑着说，抬头看了看天，又道，“不过，这天都黑了，妈急死了，爹爹和阿姐都还在寻心怡。”
心怡点头，跟着哥哥往回走。力生让心怡坐后座，然后骑上车往前走。心怡左手拽着坐垫边沿，右手轻轻拍了下他的腰侧。
“那天下午有好多陌生人围在佳澜家附近，还有辆车子奇怪得很，路过佳澜家的时候开得很慢。”心怡的声音浅浅的，象在讲一个听来的故事，“我看见那个开车子的人了，里面还有个人撩纱帘望我们。”
力生听了一怔，问：“心怡为什么要给阿哥讲这些？”
好一会儿，没再听见妹妹言语。
他下车，推着脚踏车往前走，转头去看妹妹，见她也在看自己，力生便笑笑，继续推着脚踏车走。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第 2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