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飞七侠五义中》雪舞沐祥

138、寒功有传人

　　世界上的教育方式有很多种，循循善诱、因材施教的有，用大棒敲打的也有，还有无敌碎碎念的，不一而足，而坐在树上吃着花生米看徒弟挨揍应该是比较特殊的一种了。用这法子教徒弟一定要心狠，要克服别的师父都有的护犊心理，要立场坚定的作壁上观，即使徒弟穿的是徒媳的娇弱身躯，即使那孩子大病刚好还弱不禁风。
　　简单说吧，那得是相当的没人性。
　　白玉堂这会却连骂夏玉奇的空闲都没有，手忙脚乱疲于招架。只是，用来抵挡展昭粗壮手臂的，是他那细嫩的藕臂，这胳膊拿来看看摸摸固然好，用来打架……每和展昭碰撞一次，玉堂都要呲牙咧嘴一翻，直叫苦不堪言。在眼眶和嘴角各挨了一拳后，玉堂索性放弃抵抗。“打死算了，那个谁，我不给你送终了。”
　　他这一不动，展昭倒下不去手了。拳头在玉堂面前一寸硬生生停住，叹一声，缓缓收回。
　　玉堂摸摸嘴角道：“说了别打脸的还打。”
　　“哼!”
　　玉堂便向夏先生道：“看够没有，看够了下来说事儿。”
　　夏玉奇收起没吃完的花生米，翻身跳落，“说什么？”
　　“丁月华的事，你说他还能信些。”
　　夏玉奇笑道：“你说他也信的。”
　　展昭闻言望了夏玉奇一眼，忽然抱拳深深一揖，并不多言，转而对玉堂道：“我问你，庞府决斗，我有心相让，你恩何恼我？”
　　那边玉堂正揉着脸，听言不由冷笑道：“我怎敢恼你，展大侠为引出丁月华救石头，不惜于决斗时相让，好生仁义，好生无私。便是不肯见告，也是因为白某器量狭小，识不得轻重，叫我知道了岂不误事!”
　　展昭面上亦冷，“你是恼我小瞧了你了。那月华的事呢，你若肯见告，又焉知劣兄不信。”玉堂默然。展昭轻叹一声，收起怒色，“若非今日之事，你的恼怒劣兄再难体会。”忽然一抱拳，“劣兄不当在先，我给你赔个不是，还求贤弟见谅。”
　　“你……”此举大出玉堂预料，展昭正在气头，却能这般将心比心，诚为君子，不由将前嫌尽弃，端正还礼道：“原是小弟鲁莽，哥哥莫怪。”
　　展昭看看他那乌青的眼眶，歉意满满，“打疼了吧。”
　　“不碍。就只打的地方不好。”言罢呲牙一笑。
　　展昭亦笑道：“跟我说说事情经过吧。”
　　“嗯。”玉堂将前后因果与展昭细细道明。待他说完，展昭蹙眉道：“手扎被盗，月华嫌疑自然最大。只是，如你所说，那石青行事极为小心，他怎会不为月华遮掩呢？”
　　“疑的好!”夏先生接口道：“我找琰儿来正是要说这事。石青一来，丁姑娘就问他手扎有没有拿来，石青说他并没有拿，只是熟记心头，叫月华也不要写在纸上，他会每日来教她背。”
　　玉堂惊道：“如此，那偷手扎的不是另有其人？”
　　“如果石青没撒谎，应该是。”
　　展昭道：“那石青可能撒谎么？”
　　夏玉奇道：“我觉得不像。把手扎偷偷记下溜走，神不知鬼不觉，何乐而不为？如果想不到这法子怨他想不到，想到了还拿走，除非有心叫人怀疑丁家丫头。只是，那丫头当日伤重，很多人知道她的伤情，没同党她不能自行盗书，她背不起这黑祸。把目标引向她还可能暴露石青自己，这对石青没有任何益处。”
　　“那手扎记的是否武功呢？”玉堂对此十分关心。
　　“应该是。石青一来就为月华把脉，说她身子弱，不要急于修习，先背口诀要紧。如此，可见那手扎所载的确是武功心法，许就是斜月派的上乘武功。而且，他本来就想要月华修习。”
　　“如果没有特殊的体质，斜月派的内功是没法自行修习的。难道……”玉堂眼一亮，“那手扎所载是叫人变化体质的心法？”忽又摇摇头，“不对，斜月派的武功是莲心居士所创，手扎也是她写的，如果有这法子，不会传了四百年都无人知晓。”
　　“这个不愁，那石青既要每日来教丁丫头，我每日偷听，总能辨个分明。”夏先生看看徒弟现在那娇柔的样子，别有深意道：“真希望是莲心指和斜月掌的功法呀。”回视展昭，微有歉意道：“你与丁丫头的事给这臭小子搅了两场，丁家怕是要下逐客令了。我这徒弟莽撞是莽撞，心不坏，是我管教不严，你莫怪他。”
　　展昭忙不迭行礼，“前辈哪里话，我当着您的面欺他体弱，前辈不怪，展昭已然愧疚的很了。”
　　夏玉奇一笑，“他技不如人，怪你作什么，再说也用不着我去怪。”
　　“嗯？”什么意思。
　　夏玉奇却不说了，“丁丫头的心肠也未必坏，在她跟前，你可别露出马脚。”
　　“晚辈明白。”
　　“嗯，你去歇着吧，我还有几句话要跟琰儿交待。”
　　“是。晚辈告退。”展昭行礼离去。
　　夏玉奇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微微皱眉，“有句话我刚才没说，石青与丁月华，看上去很是亲密呢。”
　　***
　　早饭时间，丁家饭厅又热闹起来。展昭昨夜没睡好，今天起的略晚了些，他来时厅里人都齐了。甫一进门展昭就查觉到了异样的气氛，卢大嫂子居然一早就从陷空岛赶了过来，厅里所有的人从他进门开始就不约而同的望向了他，而且起来见礼的老四蒋平和老三徐庆不经意的转到了他的身后，与此同时，卢方韩彰柳青卢夫人纷纷站了起来，这是以前从没有过的“礼遇”。再看看最里边坐着的乌眼青的“赋雪”，展昭的头皮开始发麻，这时那玉魂雪娇滴滴的开口道：“都给你说了别打脸的。”
　　“不是，你你，你们听我说……”看着一个个狰狞的面孔，展昭结巴起来，“他其实不是，他其实是……”
　　这时他“妹妹”很关心的为他求情道：“大嫂，雪儿有错，我哥哥教训我也是为我好，你们别怪他了吧。”
　　卢大嫂气的脸都走了形，“你既嫁给老五，就是我们陷岛的人，便是有错，也轮不到他教训。给我打!”
　　响应国家号召反黄反暴力，以下省略两千字。总之最后一拳是刚进门的“玉堂”补上的。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呀，唉。
　　鉴于“雪儿”已经能下床，大伙商量着回岛。赋雪夫妇适时邀他到岛上盘桓几日，本来老夫人就要丁大逐客的，丁大正为难，这一来正好就坡下驴。众人回岛。
　　夏玉奇这些天来一直藏在丁家，一连两天，石青都来教丁月华背心法，夏先生便也日日转授玉堂。玉堂将那心法与此前月华所授的吐纳之方一对照，果然是斜月派内功。丁月华本来就会，所以前边部分石青一念而过，也亏的夏玉奇聪慧无比，方得入耳不忘。这也刚好证明口决与运功之法是货真价实的。到了后边石青讲的慢了些，还不时的给丁月华讲解，可见是此功不传之密。如此到了第四日，石青考丁三，见其已烂熟于胸便又开始传授新的口诀，心法突然大变，与此前极为不同，听二人之言，竟是斜月派另一神功莲心指。
　　望澜轩，玉堂听师父说完见闻，不由扶额道：“根源在此!我之前怎么没想到呢。以石青的武功，何必花这么大力气教丁月华呢，原来她可以练莲心指。如此说来，他没有骗丁月华，丁月华这样的人，他保护还来不及呢，不会留下尾巴让人疑心她。”玉堂一时忧心起来，“手扎几可肯定是被旁人盗去了。”
　　“不管怎么说，盗手扎的人一时无意道破雪儿身份，利用这几天把心法学会，你抓紧修习，身上的内力会使了，自保有余。”
　　“嗯。可笑当日，丁月华宁死也不让展昭为她疗伤，我们还深为所动，特特的让雪儿为她疗伤，不惜暴露雪儿身份，谁知竟是中了她的苦肉计。她自己就会莲心指，虽说上乘心法不会，靠基本的吐纳，自保有余，根本就无需雪儿救护。她这一招棋，行的险，却也妙极。”
　　“她的体质适合练寒功，我想，应该不是石青能遮掩的了的。”
　　“您是说她师父花容与石青勾结？嗯，花容向与谷主不睦，之所以隐而不发，无非为了寒印。如果有一个能修寒功的徒弟……”玉堂微一沉吟，又摇了摇头，“可雪儿的事，丁月华并没有告诉花容，不然当日她看到雪儿画像时就不会那么惊奇了。还有，如果她知道我岳母与岳父的关系，就能知道岳母是怎么破的揽月阁，怎么还会怀疑画师楚岩呢。”
　　“你是说，找到雪儿的事，丁月华有心瞒着她师父么？”
　　玉堂点头，又摇摇头。“我只是猜。能练寒功，又找到了莲心手扎，谁得到这样的丁月华，谁就有了对抗谷主的根基。那谷主凭着独有的寒功，连花容这样的人都要受她的气，你想谷中怀有异样心思的人会少吗？尤其是那些武功高强的。师父，我觉得咱们又多了一成胜算呢。”

　　如此又过了几日，丁月华两套要决都背熟了。石青又指导她交替修习两套内功，见她混练的自如了，方才放心离开。与此同时，玉堂亦在望澜轩密练。因夏先生的转述一字不落，他也似得了石青亲传一般，练的得心应手。丁月华身上的斜月派内力已失，是从头修习，玉堂身上却是有精深内力的，那炽功还罢了，尤其是寒功，那内力竟似与他心意相通一般，用起来自如非常。他的进益比之丁三可是快的多了。这天练了一上午，玉堂一时志得意满，便去找师父比划比划，走遍整个卢家庄也不见师父踪影，连雪儿也不见，不由心下起疑，正好白福过来，忙问道：“看见你们五爷和夏先生了么？”
　　“哦，早晨见他们爷儿俩搭伴坐船到松江府去了。我看夏先生带着酒葫芦，知是打酒去，还问他要不要我叫人打去呢。他老人家说不用，说在岛上呆着闷，要出去走走。”
　　五爷便知师父酒瘾犯了，师父量浅，好一好就醉了，那雪儿是个走平路都要跌跤的主儿，万一师父醉了她可怎么弄回他来呢，忙叫了船去找。到了松江，不过寻了几家酒店，便在一间雅座里找到了烂醉如泥的师父，雪儿却不知去向。正思量着先去找人还是先把师父弄回去呢，楼梯声响，一人到了门外。帘子一挑，一个绝美的女子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