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因》吴若离

22、第 22 章

　　白天比较辛苦，周培霖睡得很香。
　　许榆林在昏暗中贪婪地欣赏着她的睡颜，熬得实在困倦才睡着。迷迷糊糊中，他看到自己凑上去，在她那漂亮诱人的锁骨处不断地亲吻。她很香，很甜，他……就那样毫无节制地品尝。
　　周培霖醒来时，许榆林并不在床上。
　　她起身去洗漱，他也不在卫生间。
　　她换好衣服，看了下手机，才七点零几分，手机上还有他发的一条信息：我有急事，先去医院了。
　　好吧，早知道他就是这么忙的。这几天连着陪她们吃了几次早餐，估计已经是他给自己放的大假。
　　她放下手机，去厨房忙活。
　　她不知道，许榆林说的去医院，并不是去珍喜。他一早上起来，冲了澡，洗好换下的衣服，又激动又忐忑地联系了一位师伯，去了他所在的医院挂号。
　　昨晚那个美梦，让他有了人生中的第一次梦（）遗，虽然早上仍然毫无反应，但和从前比起来，已经是一大突破。
　　有了一线希望也是希望，他不敢和她明说，又不想说谎，删删改改好几遍，只能这么含糊地说。

　　医者不自医。
　　早在十几年前，他就知道是自己心理性ED，但不管是医生推荐的还是自己查资料找到的方法，他一种也不想尝试。
　　师伯在听完他的描述之后，再次问他：“还是不愿意用药物或器具辅助吗？你现在有妻子，她……”
　　许榆林没有犹豫就摇了头。她那么好，怎么可以用药物去达成自己的欲望亵渎她。
　　“你这一点进步，应该是和她有关，带她一起去参加心理治疗吧。榆林，不要那么固执。你自己也知道，你的身体本身没有问题，只要跨过那道槛，那就没有任何障碍。这个只能靠你自己努力，说服你自己。”
　　这个有多重要，是个男人都懂。行不行是能力，做不做是权利。可以选择单身不去做，但是能不能这点太影响人的心理健康了。
　　许榆林站起来道谢，药物也好，VCD也好，ICI也好，哪一种他都不想尝试。但从前不愿意去的心理治疗，他想去试一试。他想要有一天能堂堂正正地走到她面前，认真对她说：“我有了心仪的对象，但是不想要你走，我爱你。”
　　和她的美好比起来，那些龌龊的往事算什么。
　　“师伯，谢谢，我会努力的。”
　　师伯也站起身，叹了口气，说：“对你不住，那个不知道是哪个兔崽子在医院偷拍的。下次你提前约，我们私下见就是，不必在医院。”
　　校园网里不少人谈论这位曾经的天之骄子，有学生跟他说起，他才知道许榆林治疗的消息外泄的事。唉，现在外面的世界也太乱了，踩着别人伤口用力碾了当娱乐。
　　许榆林笑笑，风轻云淡地说：“没有关系的，师伯，问题存在了，遮遮掩掩也不是办法。”
　　“嗯，去吧。”
　　还是那个淡定优秀的许榆林啊！

　　说实话，不单她爸妈满意，周培霖自己对这段婚姻也十分满意。
　　网上多少主妇的憋屈心声。
　　“一天天的，闲在家里，就知道花钱，没卵用。”
　　“你累？累个P，我上一天班，累得要死，还要听你在这烦。就这么点家务都做不好，就知道白吃饭。”
　　“带个孩子都带不好！”
　　……
　　她“老公”不爱说话，声音冷，但实际是个很温柔的人。
　　家里的事，她说了他只管应，从没别的意见。
　　安排他干的活，没有二话，安安静静就干完了。
　　她买买买，给家里添置了不少东西，他从来都说“好”。
　　她送给他的生日礼物，每天都高高兴兴在穿。
　　孩子怎么养，怎么教，他不插嘴，在家就会帮着打下手，说话只说“辛苦了”。

　　有时候，周培霖都替他心疼，本来他应该配一个更优秀的妻子。
　　她大学毕业就抛下专业，这几年丢得差不多了。他呢，已经非常优秀了，还在不断精进自己。在工作上从不懈怠，得了空，从来都是资料不离手。
　　她没见过他有任何娱乐行为，甚至他从前热爱的音乐，也基本不碰。
　　周培霖则相反，她总是太安于现状，读个本科即止，有份工作就可以。每天除了上那两个小时课，其他时间就是带着岁岁吃吃喝喝玩一玩。
　　晚上，两人都会闲聊几句再睡。
　　有次，她和他说起这个，问他：“你觉得我可以做点什么？”
　　许榆林看得出她最近很开心，并不想让她去额外承担些什么。
　　“什么能让你开心就做什么，不要想太多。”
　　“可是你这么努力啊。”
　　“不要学我，呆板、无趣。”
　　周培霖把脸埋在枕头上笑，笑了好一会，她才把脸转回来看着他，说：“我觉得你很有意思啊，真的，呃，算是一本正经地搞笑吧。”
　　她笑，他也跟着笑。
　　周培霖又说：“你什么时候有空呢？不好意思啊，外婆那边催得紧，给我打了几次电话，要我带你过去露露脸。如果不方便也没关系，我再回绝吧。你是医生，忙是正常的。”
　　见亲戚是结婚的标准程序，许榆林巴不得的。
　　他赶紧说：“有空有空，你先问问外婆什么时候合适，我会安排出来的，要带岁岁去吗？”
　　“嗯，岁岁是你的孩子，当然要带。我们岁岁这么乖，你不用担心啦。她第一次去我家，那时候我们还不算正经认识呢，我妈和茉莉一见她就都喜欢上了，我妈还给她打了个红包。”
　　许榆林并不知道，显然是阿婆昧了那钱，也让他不知不觉中失礼了。
　　“嗯，霖霖，你看上门要送些礼物，告诉我，我去买。”
　　他有缕头发和眉毛连在一起了，周培霖看着那，纠结得很，特别想把它弄开，说话间无意识地就这样做了。
　　“抱歉啊，手痒了。”
　　周培霖尴尬地收回手。
　　“没关系，很久没去理，头发有点长了。”
　　一提起头发，周培霖就说：“岁岁身上感染的那个传染性软疣，我担心头上也有啊。你说过的，如果不及时处理，会一直断不了根吧。而且岁岁的头发，发质不太好。所以，我想帮她剃短了，又怕她不自在，要不我跟她一起剃个光头吧。你放心，我买了安全的婴儿理发器，不会刮伤头皮的。”
　　那怎么行！
　　许榆林难得地着急了，抓住她手说：“我陪她剃就好了，你的不要剃。你的头发好看，难养，剃了不好。”
　　周培霖虽然有些舍不得自己的头发，但是她担心他剃头的后果，问道：“你剃了，那去工作怎么办？我没有关系啊，买个假发就是了，岁岁出门戴帽子，我们回家就摘。”
　　许榆林第一次逆她的意，坚持道：“就我和岁岁剃，你来帮我们剃。”
　　“真没关系吗？”
　　“没事，我又不靠头发做手术，没了更方便。”
　　周培霖又被他逗笑了，不过，她还是觉得他剃光头严重影响颜值啊，可惜！

　　许榆林怕她趁他工作时偷偷剃了自己的，一早起来就坚决表示要剃了再去上班。
　　周培霖无奈，先和岁岁做思想工作。
　　“岁岁，爸爸要剃掉头发，可是他害怕，怎么办呢？”
　　岁岁摸摸自己头顶，很快就做了决定，说：“爸爸，不要怕，岁岁也剃头，陪爸爸。”
　　周培霖和许榆林对视一眼，都忍不住幸福地感慨：我们家孩子是真的乖啊！
　　周培霖先给要去上班的许榆林剃。
　　岁岁摸摸爸爸的光头，安慰他：“爸爸，不哭啊，岁岁也会光光的。”
　　“你去盛点粥喝，在电砂锅里，面包在餐桌上，吃完再去上班。对了，你有帽子吗？”
　　剃了光头的他，虽然还是很好看的，但看着有点怪。
　　许榆林到洗脸池那冲了一下碎头发，然后用毛巾一擦，无所谓地说：“不用。”
　　他快速吃完早餐，再走到已经剃了大半的岁岁跟前，说：“谢谢岁岁，爸爸不害怕了。”
　　岁岁朝他比了个赞，许榆林亲了她一口，然后站直了看着周培霖，停了一会才说：“我去上班了。”
　　“要不现在就戴上口罩吧。”
　　许榆林朝她笑笑，挥手走了。
　　唉，有颜任性啊！

　　许榆林一到医院，就受到了来自各方的注目礼，尤其是医院的员工。
　　他有规定，不许打招呼，所以大家只能趁他背对的时候抓紧看，休息时间再私下嘀咕。
　　到了午休时间，院长剃光头这事就全员皆知了。
　　在家忙帮着岁岁点软疣的周培霖还不知道，她已经身背两大“罪案”：当众怒扇院长，还有逼迫院长剃头。
　　岁岁身上的软疣，由许榆林初诊，然后她再带着去中心医院皮肤科处理。医生给的建议首选是激光，下下策是镊子夹。同时医生又提醒她，这种软疣的感染区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发出来，很有可能激光治完这次，过段时间又会发一些出来。镊子夹就更不好了，孩子痛，不好控制她，还可能引起感染。
　　这软疣不仅身上有，头上有，脸上有，眼周嘴角都有。周培霖担心激光会留下疤痕，又去找中医问，还在网上找了。碰巧翻到个帖子，一个皮肤科医生提供的治疗方法，说是可以用10%的氢氧化钾分多次点软疣，既可以去除又不留疤，孩子还不疼，在家随时可以处理。再用中药洗澡，可以断根。
　　她把链接发给许榆林，许榆林回复说理论上可行。
　　她找人配了这氢氧化钾溶液，先在自己皮肤上试了几次，用牙签沾那一点，确实完全没伤害，也不痛。试验过了，这才开始给岁岁处理。
　　岁岁身上的那些已经好了，她担心头皮上有。剃完头发，一看，果然，岁岁头上还有大大小小好些粒。按照之前的方法，每天用牙签沾了给每一颗点一下，连着点几天，很快就好了。
　　再发出来的软疣，还照这样处理，彻底断了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