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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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南杭的大街小巷里，静静地嗅到了池下荷花慢慢绽开，在那边的烟花渡口氤氲开来，掀开了上元盛典的帷幕。月光透过梧桐叶在地上落下斑驳的树影，鸟雀在盛夏的庇佑下肆无忌惮地叫嚷。
今夜的南杭好似要将燕京的繁华尽数揽入囊中。
林淼在这人声鼎沸的街上独自抬头凝望月亮，圆缺的月影倒映在她浅棕色的眼眸中。手心的血珠越过指间缝隙，从紧攥的拳头中滑落在地。风吹起了林淼额前的碎发，街灯柔和的光恰到好处地勾勒了她的下颚线，眼角本是妩媚的泪痣却反衬出她眼神的清明。藕色的衣角被微风扬起荡漾出谪仙般的风骨。恍惚间让她想起了阿公临终前的嘱托，温热的指尖用力摩挲着冰冷的剑柄。
林间蝉鸣的燥热，世俗闹市的喧嚣。将她发散的思绪收拢回来。
林淼穿过幽暗的小巷，在青瓦房前叩了叩门。
“诶，是阿淼吧？别急，阿婆这就开门。”门阀被打开，一张慈祥的脸出现在冰冷的门后，岁月给她留下了许多痕迹，笑起来皱纹依旧但丝毫不影响人们想象她年轻时的美貌。
阿婆慢慢跨出门槛，走过去拉住林淼的手，领她往院里走。
“让我猜猜，是珍娘想吃桂花糕了吧。我前两天把之前埋的女儿红从院里那颗桃树下挖了出来。想你定会喜欢，都给你留着呢。”阿婆笑着拍拍林淼的手，又转身走进房中把东西拎给林淼。
林淼眼中笑意嫣然,嘴角扬起一个漂亮的弧度，“阿婆给我吧，手累不累啊？”
阿婆笑着摇摇头将东西一样样递给林淼，又耐心地叮嘱了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晚上注意安全啊，酒别喝太多啊······
林淼听着听着红了眼角，轻轻点了点头，“好，阿婆这些我都记着。”
阿婆伸出手温柔地抚着林淼的头，嘴里念叨着“诶呦，阿淼又长高了。当初啊，在街角捡到你的时候，才两个巴掌大小。现在我们阿淼长大咯，也是个亭亭玉立的姑娘了啊······”讲着讲着，泪水在阿婆眼眶中打转。阿婆笑着抹开眼泪说“哎呀，好不容易见着你一次，却这般伤怀，这怎么好。”
林淼像只小奶猫一样低头用脸轻轻蹭了蹭阿婆的肩头以表安慰，声音低低的语气却十分坚定，“我定带你和珍娘离开这恼人的南杭，我们回去守着阿公，不再理会这满目疮痍的天下。”
“可是，阿淼啊，你可还记得阿公教你的？我虽不识多少字，但你阿公常说，你虽为女子，但可不输男儿身，且更胜于男儿。”阿婆皱着眉头，严肃地看着她,“答应阿婆，阿淼，等这天下太平，我们再回江北守着你阿公，答应阿婆好吗？”
林淼缄默，犹豫着点点头，低头走出院门，朝着那满街灯火走去。
“诶···”阿婆长叹一声背着手走进房中，点上蜡烛。烛火伴着风在空中摇曳，阿婆的眼似被烛烟熏到，眼泪直直地从脸颊滑落，她用帕子捂着脸小声抽噎，“阿淼，阿淼，阿婆对不住你啊···”又用力捶打着自己的双腿······
知了的叫声爬上了树梢，穿过了屋顶。满叔野花在风中荡着热浪，街上的叫卖声盖过了屋中的低泣声，暗香弥漫整个南杭。
喧嚣之中，林淼径直从拾椿阁的后院推门走入。轻车熟路地来到珍娘房门前。
在这黄金遍地，内部腐烂不堪的南杭，自三年前民间便一直有着一个传言:三年前,南杭出现了一奇女子，单凭一己之力，揽南杭之财入囊中。闻名天下的燕青楼，歌舞升平的拾椿阁，收揽天下名画，藏万千珍宝的翡玉间，南杭有名头的店铺十之有八位于此女子名下。南杭人都尊称她一声瑾三郎，意为不是男儿胜似男儿。
每年洪灾，难民全凭她一人救济，但她对贪官污吏却从不手软。有人说她奇丑无比却聪慧善良，也有人说她面帘下的容貌丝毫不逊色于林间狐妖。
天下名仕都为此女子跋涉千里，慕名而来。登门拜访只为了给她作词一曲，但都被拒之府外。
关于她的故事，小到茶馆说书，大到后宫庭院都在讲述。
微风引着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林淼看了眼珍娘门前挂着的灯笼，用手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珍娘身边的小五。小五向林淼行了礼后，低着头对林淼说“瑾三郎，珍娘在里间等你。”说完便弯着腰退下。
林淼抬腿走入，把手上拎着的东西放在矮桌上，在铜盆前用水洗手。
熏香从盒子中散发弥漫到房间各处。珍娘借着微弱的烛光，用黛青描眉。林淼轻声走过去拿起木盒里的一支玉簪插进了珍娘的发间。珍娘看着她嫣然一笑，露出两个小小的梨涡，“阿淼，你终于来了，我都等你好久了！你看看我，好看吗？”
“好看，你心心念念的桂花糕给你放那桌上了。”林淼看着她，宠溺地点点头。
珍娘摆了摆手，嘻嘻地捂嘴笑道：“不急不急，阿淼帮我看看我的新舞怎么样。”
珍娘在脸上贴好精巧的花钿，在微弱的烛光下微微仰了仰头，林淼便会了意。在匣子里拿出一支玉笛放在唇边轻轻吹了起来。
珍娘伴着清幽的笛声舞动身姿。嘴里唱道“白蛇河边转悠，撑纸伞；花瓣飘落湖中，荡水花；江南烟雨美如画，炊烟寥寥归四方······纸伞出自阿娘手呀，中元佳节落人间，勤问阿姊桂花酿······杨柳依依归露水，问君几时回？几时回？”
珍娘跳完额头上渗出一层薄汗。她向林淼走去，手上的叮当镯叮当作响，脸上扬起一抹明媚的笑容。似那白蛇从山中流落人间。
珍娘坐到林淼旁边，看着她白玉般的手用丝巾擦着玉笛。珍娘用手扇着风，娇气地喊了声：“好累哦，吃桂花糕啦！”珍娘提着裙子小步小步跑到矮桌处，又扭过头问林淼：“哎，阿淼有酒，要拿上次你去翡玉间取的那套杯具吗？”
林淼摇摇头，起身向珍娘走去随手拿起矮桌上的两个木雕杯。用温水过了下便把酒倒入杯中，递了一杯给珍娘。
珍娘喝了一口便叫到：“这美酒配美人，南杭灯火亮三更啊，对吧？美人。不过给那老头喝可真是糟蹋阿婆酿的酒了。记得吗我们还小的时候，来买阿婆酒的人从家门外再绕整个江北一圈呢。我们后来到了这，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找谁买酒去。”
“自然会找其他人买。”林淼用手把珍娘的碎发挽到耳后，抚了抚珍娘的脸。
珍娘反握住她的手，俏皮地笑着：“美人，你挺会的啊”
林淼点点头，狐狸眼中笑意昂然。
珍娘感觉到指尖有些湿润，低头看了眼，看见手上有着淡淡的血迹。她望着林淼，“最后一次了，好吗”眼中嗤满泪水，却又故作轻松。
这足以让林淼的心软得一塌糊涂，一下子溃不成军。
林淼低着头，嗓子像卡了口痰，怎么都说不出来。
珍娘用帕子擦了眼，叹了口气只能作罢，“诶，你要我怎么说你才好。”珍娘走到门边，用手轻抚铃铛。
随着铃铛作响，门被小五推开。珍娘吩咐她带林淼去禁院找傅喻庭。
小五半躬着腰领林淼出去，小声地说：“瑾三郎请随我来。”
“不用了，我自己过去。下去忙吧。”林淼让她退下后，穿过拾椿阁偌大的院子。踏着小路，伴着蝉鸣向庭院深处走去。
路旁的紫丁香一簇簇压满枝头，肉桂一星一点似荧光般掺杂在这丁香丛中。
林淼走过一地丁香，面前大片的牡丹争相映入眼帘。她停在香气氤氲的牡丹中，脸上浮现起不耐烦的神色，使这娇俏动人的牡丹都失了光彩。
浅棕色的眼眸微微眯起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犹如玉殿般的建筑。紧接着皱着眉头，嘀咕了句：“这人还是那么俗。”
林淼推门而入，旁边打瞌睡的周生生被打扰正欲发脾气。看到是林淼便笑眯眯地跟过去，笑着挥手：“今天师父不在，淼淼姐你要什么尽管拿，别和我客气。”
林淼微挑眉尾，，随后扬起坏笑，“哦？是吗？那把他的珍珠玉莲霜给我整点过来？”
周生生献媚地笑着嘿嘿两声，“那可不行，你也知道他这个人爱美如命，你这不是在要他的老命吗？他这么老了，体谅一下吧淼淼姐。”
“谁？”清冷的声音回响着厅子，傅喻庭从楼上走下。黑色袍子下端，鎏金绣的龙凤交织着，很是内敛。黧黑的长发用一根丝带系在脑后，像是从天宫下凡的神仙。傅喻庭看清来人，英气的剑眉舒展开来，嘴角偷偷蕴藏着笑意，却又还是那般显山不露水的神色，慢悠地背手走过来。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