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鬼》骨渣

2、第 2 章

　　后来的许多个日日夜夜，我一直在围绕着几个问题思考：1.我为什么会做那样的梦？2.梦里那些事是不是真的？3.如果是真的，发生了什么？4.那人为什么能看到我？5.那眼神是什么意思？6.他是谁？该不会是道士灵媒什么之类的吧？会不会摇着铃铛，揣着黄色的符纸来收我？7.回到最初的问题上：我为什么会以一只鬼的身份出现在这里？莫非和这墓碑有什么联系？

　　我想啊想，想得头都疼了。

　　怎么？您觉得一只鬼考虑这些问题没有意义？是这样的，在我概念中，被收服了的妖魔鬼怪是没有好下场的。不信去看聊斋，或者白娘子传奇。无论是人是鬼是妖是魔，被封在一个黑暗狭窄的小空间里，不知何年何月，不知此身何地，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存在，难道不可怕吗？

　　言归正传，经过我的分析，得出以下结论：1.那个人应该不是道士，至少不会是以捉鬼为职业的人。因为虽然他的眼神里。。。。。表现出许多复杂的情感，但是没有反感厌恶除之后快这等情绪。我想，法海是切切不会对白素贞展露这种表情的。我暂时安全。2.我和他很有可能有某些瓜葛，说不定是我生前相熟的人。3.他一言不发走掉，大概是因为人类的原始冲动：怕鬼。4.我和墓碑的主人大概也有联系。。。。。莫非这里葬的就是我？

　　虽然逻辑上无比混乱，但最后得出的这个推论让我震惊不已。

　　当时，我赶忙转到墓碑前面，去看墓主的名字。光滑的大理石表面上很简单地刻着几个字：吴言，二级英模。下面一张黑白照片，是个很清秀的年轻人，右眼角下有一颗泪痣。

　　我看着那两个字和照片，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感觉。似乎那脸上一寸寸，每一根线条，还有修长的眉眼下朱红的一点，都分外的熟悉。仿佛照片里的人立体化具现在面前，只要伸手就可以碰触到。

　　于是，我越发坚定了刚才的推论。

　　等一下，这明明是黑白照片，为什么刚才一恍之下，过电影般浮现出一颗朱砂痣？我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就好像被沉在黝黑的深海下，浮不上来，透不过气，想纵声呼喊大叫，一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这真的是我吗？我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谁知道呢，或许我本来就是一只自恋的鬼。

　　之后，我的第二个念头是尽快找到一面镜子。然而旋即想起，鬼大概是不会被映在镜子里的吧？

　　尽管如此，我还是去试了一试。蹲在大理石墓碑前，平滑明净的表面清晰的映现出周围的景物，果然唯独没有显示出我的脸。

　　我不禁沮丧起来，黑沉沉的墓碑配着其上稀疏的刻字以及黑白照片，更显寥落。墓主生前应该是个讨人喜欢的家伙，眉眼微弯，配着眼角的泪痣，似乎很温柔，让人看着就忍不住跟着微笑起来。

　　他在对谁笑？答案永远凝固在了这块墓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