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以后》卷芯甜橙

8、第 8 章

　　新学期开始，何桦着手准备申请出国的事情，而我投入了更加忙碌的考研学习中。
　　大四了，课程渐渐变少，但偶尔还有一些无关紧要的课程，经常是枫枫或者晓贝帮我签了到，而我依旧留在那间书比人多的，不休教室里学习。
　　何桦偶尔来找我，趴在我桌子旁边睡觉，偶尔坐在一旁拿着我的书乱翻。
　　当他目睹了我第N次英语阅读全军覆没之后，忍不住抽出我的单词书翻了起来。
　　“喂，陈橙”他戳了戳我的胳膊。
　　“嗯？”我没有回头。
　　“你是不是应该好好背单词才行。”他靠近我，怕影响其他同学，压低了声音。
　　说到单词，说到英语，我真的一个头两个大，当时拒绝跟他一起出国，就是因为我对我自己的英语水平太过自知。
　　“我…我背了”我有些心虚，我的确是背了，但是我…记不住。
　　“是吗”他挑了挑眉，随手翻了一个单词，写在我手边的草稿纸上，“这是什么。”
　　我盯着草稿纸上的单词，茫然的看着他。
　　还好，下课铃拯救了我。
　　“走了，去吃饭。”
　　整餐饭，他都盯着我若有所思，我低着头，不敢看他。
　　“陈橙，”吃过饭，我蹲在超市的冰箱前挑选酸奶的时候，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嗯？”我拿着草莓味的冠益乳递给他，“给你，草莓的。”
　　他伸手接过。
　　“要不我每天来考你单词吧。”他一边刷校园卡，一边说，“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就上上课，写写作业。”
　　“啊？”我抬头，“考单词吗？”
　　他挠挠头，“阅读答疑，作文批改也都可以。”
　　“但是我没学过考研英语，不太知道标准。”
　　“行啊”我欣然接受了他的提议，何桦做我私人家教，我傻了才不同意。

　　回到自习教室，何桦很尽职尽责的掏出我的单词书规划起来。
　　前面的桌子多了两摞书，我也没在意，这个教室每天都有人走有人来。
　　“背到这”何桦用铅笔在他选好的位置画了条线，“明天来考。”
　　我点头。
　　晓贝给我发了课后作业，我点开微信消息，眼前一黑。
　　为什么会有手抄七千字文书这种作业！！！！！
　　我赌气的将手机扔到一边，抽了一本专业书看了起来。
　　我瞥见何桦探头看了看我的手机，我也没管，我在他面前大概也没什么他有欲望探究的秘密。
　　我听见何桦窸窸窣窣的在我的书堆里找东西，听见他拉开自己的书包，坐在我旁边开始写写画画。
　　原本气呼呼的看着书的我，心情变得平和，不知道是不是这位喜欢窸窸窣窣的坐在我旁边的同学，让我安下心来，认真的看了好一会儿书。
　　看完了一章内容，我活动了一下肩膀，扭头去看书堆另一边的何桦。
　　他拿着他的绘图铅笔和尺子，在A4纸上认真的均匀的划着线。
　　“你干嘛呢”我开口问。
　　“打格子”他没抬头。
　　“你是太闲了吗？”我实在搞不懂他这种大晚上不回宿舍打游戏在自习室打格子的行为。
　　“你不是要写作业吗？”他指了指我早就黑屏的手机。
　　我在白纸上写字总是歪，之前自习的时候，就借过他的丁字尺打格子。
　　“不想写”我瘫在座位上，抬头望着天花板上的白炽灯。
　　“七千字啊！”电子稿作业是我自己写的，几分文书加起来的字数我已经尽量在将将满足老师要求的边缘游走，但累计起来，也是不小的数目。
　　“要不？”何桦在桌子上整理了一下他画好的纸，“我帮你抄点？”
　　我从瘫坐的坐姿弹起，认真的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何桦，你是不是闲出病了？”
　　他将纸扔在我桌子上，“你才有病，老子好心喂狗吃了！”
　　他背着书包走出教室。
　　我耸了耸肩，没诚意，说帮我写作业还不把纸拿走。
　　过了几分钟，我的手机震动起来。
　　“记得背单词。”
　　“哦”
　　“你干嘛去了？”
　　“奶茶店培训。”
　　我这才想起，他早就跟我提过，学校新开了家奶茶店，他报名了兼职。
　　我摇摇头，他大概真的是太闲了吧。
　　……
　　第二天，我背着书包走进教室，才知道，昨晚我前面多出的两摞书的主人是谁。
　　我看见宋炎坐在我座位前，正认真的做着题。
　　“嗨”我跟他打了个招呼。
　　他抬眼见是我，也对我笑了一下，大概是题没做完，很快又将头埋下去。
　　何桦晚上下课又来找我，看见我座位前的宋炎，抬了抬眼皮，我耸了耸肩。
　　“背完了吗？”他站在我身边，低头看我在草稿纸上胡乱写着单词。
　　“再给我两分钟复习一下”
　　教室里不好说话，何桦出门找了个教师休息室，我抱着书和昨晚找出来专门用来听写的本子也过去。
　　教师休息室不很大，设施到很齐全，桌椅沙发热水全部配备。
　　“我们用这里好吗？”
　　何桦拉开椅子，“老师来了我们再出去呗”
　　我有点不敢，站着没动。
　　“哎呀，我们也经常在休息室讨论项目的，再说，晚上都不上课，哪来的老师。”
　　想了想也是，我安心的坐下。
　　考完单词，他毫不手软的在我的错误上划了红圈。
　　“那，那你也没说要背衍生词啊”我为自己争辩。
　　“不背衍生词？”他抬头，“原来你都是这么学的。”
　　“必须背”他将本子推过来，“错的，一个二十遍。”
　　我闷闷的哦了一声，接过本子。
　　“在这抄”在我转身要离开的时候，他叫住了我。
　　我只好坐回来，“要不我晚上在这学吧，还可以出声背题。”
　　他用笔敲了一下我的头，转身出去。
　　没几分钟，他抱着我的书回来，放在我身边。
　　抄完单词，给面前的何老师过目，我转身拿起专业课的题背了起来。
　　“哎”何桦出声，“文书发我。”
　　“啊？”我不知道他说什么。
　　“我闲的慌，你作业发我！”
　　我偷笑，将七千字的文书发给他。
　　“你想写多少写多少，剩下我自己写。”
　　“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两个人的字你老师看不出？”
　　“哦，那你就都写了吧。”
　　……
　　何桦每天都来找我默单词，宋炎知道后，便也加入了我们的行列。队伍逐渐壮大，连宋炎的女朋友，也跑来一起背单词。
　　这天，何桦没有留新的单词，而是要我们将前面几天的单词复习一下，晚上会抽查。
　　宋炎其实英语没有多差，而我，短时记忆极佳，遗忘速率极快。
　　翻起第一天的单词，我仿佛就已经不认识了。
　　晚上默单词的时候，不出意外的，我错了很多。
　　宋炎搬去了我隔了条过道的桌子和女朋友一起自习，何桦坐在他那边，跟他聊了会儿，我看着本子上何桦画下的红叉叉，有点没面子。
　　我错了快一半。
　　我摊开本子，开始罚抄。
　　可能是感觉我情绪不佳，何桦坐过来，看我一笔一划的抄着单词。
　　“你之前肯定没有复习”何桦翻着单词书。
　　“以后呢，你背新单词之前，都把前一天背过的看一下。”
　　“哦”我低头抄着。
　　“想什么呢？”
　　“为什么只有我自己错这么多啊。”我闷闷不乐，我知道我英语不好，但这样在何桦面前，也太丢脸了。
　　“人家本来就学的比你好啊”何桦脱口而出。
　　我沉默了，眼泪渐渐涌了出来，我用头发挡住自己的表情，不想让何桦看见我泛红的眼眶。
　　虽然何桦说的是事实，但这是不是也代表着，他觉得我不好，不够好。
　　我轻轻吸了吸鼻子，“你去奶茶店吧，今天不是第一天开工吗？”
　　何桦走了。
　　我紧绷的精神一下子坍塌下来，泪水也夺眶而出。
　　我抓起手机跑出去，蹲在走廊没有灯的角落里，哭了很久。
　　我不擅长，我不擅长学英语，其实，我也不擅长学法律。
　　我磕磕绊绊的在这所学校里，努力着，但我永远不曾达到对自己期盼的高度。我骗自己说我不想要，但在泪水涌出的时候，我骗不了自己。我认真的上课下课，认真的复习，认真的考试。但这所学校里认真的、努力的、比我有天赋的人太多了。
　　我不知道我考研为了什么，可能是因为大家都考，可能是因为妈妈说要研究生才好找工作，也可能是因为何桦太耀眼，我急于追赶他的脚步。
　　但我对自己有点失望，尤其是在何桦面前，我不够好。
　　哭够了，我返回教室，拿出习题做了起来，经过宋炎位置的时候，我特意侧过头，不让他看到我哭红的眼睛。

　　第二天，何桦照例来了，他提着一杯果茶放在我桌子上。
　　“喏”
　　我昨天哭过的眼睛还有点肿，没有抬头看他。
　　“这可是我亲手做的第二杯果茶！”他坐下来，“这么不赏脸的？”
　　我拿过果茶，插上吸管，歪着头看他。
　　“第一杯呢？”
　　“我喝了啊”他理直气壮。
　　“嘁”
　　“那我不得确认好不好喝？”他盯着我的眼睛看了几秒。
　　我心虚的低下头。
　　“慢慢来”他突然伸手摸了摸我的头。
　　……
　　周六的晚上，我难得的休息时间。
　　何桦拉着我去商场看衣服，也不知最近受了谁的蛊惑，他开始打扮自己。
　　我靠在试衣间门外等他，给他一套又一套衣服提着建议。
　　抱着衣服去结账，他突然扯过衣服的水洗标。
　　“这个词什么意思？”他把水洗标拎到我眼前。
　　“啊？”我一愣。
　　“记住了啊”他指着商标上的单词，“这是干洗”
　　“哦”
　　我崩溃了。
　　从水洗标上的干洗开始，零食包装的配料表，店铺名字，连晚饭的菜单，都能成为他考我单词的契机。
　　“那个车好漂亮哦”商场里在开不知道什么牌子的新车展示，我指着展示台上的车对何桦说到。
　　“喜欢就给你买一辆”何桦看了眼车，面不改色的说到。
　　我知道，胡说八道的表演时刻又到了。
　　“谢谢何总”我很配合的接戏，“上次您给我买的公寓装好了吗？我什么时候可以搬过去？”
　　“随时。”
　　我噗嗤笑出声，“你霸道总裁小说是不是看多了。”
　　何桦也憋不住笑了，“不像吗？”
　　“像像像。”
　　“说真的，以后你发达了”
　　“嗯？”
　　“离婚官司一定找我打哈”
　　“我给你打折”我伸出手比划了一下，“八折。”
　　“不能免费吗？”
　　“不能，你又不是跟我离婚。”
　　何桦凑到我耳边，“那要是跟你离婚的话。”
　　“能不能请陈律高抬贵手，给我留条内裤？”
　　我感受到他周身的热气朝我扑来，脸没来由的开始发烫。
　　在被打乱的呼吸被他发现之前，我将手里的纸袋塞到他怀里。
　　“谁要跟你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