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放后，我被迫登基为王》相吾

2、02

　　后勤兵回来说，陆久安想把餐食换成营养液。这让周悟很是火大，一个流放犯而已，还把自己当公主看待呢，挑三拣四的谁要伺候她。

　　周悟语气冷硬：“别管她，真饿死了才算对得起死者的在天之灵。”

　　那后勤兵却没有立刻走，反而欲言又止地看着他，道：“她让我再向长官说声，她确实看到死者的家属上了飞船，据她所记，那位家属本职工作只是一名小学教师。”

　　周悟回身看那兵，吊起的眉梢上充斥着刻薄的正义感，他道：“所以呢？”

　　后勤兵被问住了，他只是负责传个话，至多只是觉得如果陆久安真出了什么事，是他们失职，这才想提醒一下周悟。可观周悟这反应，仿佛根本无所谓陆久安出不出事。

　　不过仔细一想也是，一个被国家抛弃的流放犯，谁还会在意她的死活？到时上下统一口径，没人能查出猫腻来。况且就算陆久安说的是真的，能把小学教师安排进编队的人绝对不简单，神仙打架，他们这些小鬼还是当不知道避开吧。

　　很快就入了夜，周悟照例完成睡前的最后一次巡逻就休息了。
　　虽然他对于那死掉的二十条人命耿耿于怀，因此选择对飞船上的某些猫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职业的道德感仍在撕扯着他的良知，这让他有些难以入睡。

　　就在他数到第一万只羊的时候，飞船的后舱部传来刺耳的电子女声：“杀人啦！杀人啦！杀人啦！”声音尖得穿透好几层舱壁，环绕在耳周，效果直接拉满，让周悟再也没办法装聋作哑。

　　他很快穿好衣服黑着脸向关押陆久安的囚舱走过去，背后的人不会真蠢到派到一个没有用的小学老师来吧？连一个被看起来的囚犯都杀不掉的废物东西。

　　周悟赶到现场之后，真的差点都没被气到背过身去。那占据天时地利人、本该早早得手的“杀手”抱着水果刀，满脸惶恐无措，而目标反倒相当无畏地大敞着房门，安逸地坐在椅子上欣赏凶手的恐慌。

　　陆久安纤细的脖颈上还套着精神力枷锁，她被判定为3S级罪犯，所以上的精神力枷锁也是最凶的那种——只要她的身体各项数据异变上升，枷锁就会判定她要越狱，直接爆掉她的脑袋。

　　而此时，那精神力枷锁仍旧散发着稳定的蓝光，足以见得这一次刺杀没有给陆久安造成任何的心理压力。

　　周悟看着卡在门框上的小东西，就是这小小的东西发出闹得人不安稳的噪音来，这显然是陆久安的手笔，出事之前她就是位优秀的研究人员，随手做个报警器不难，只是周悟想不通材料和工具是从哪来。

　　只现在，他还没有精力去思考这些，他首先需要解决掉眼前这个荒唐的场景。

　　就在周悟打算随便找个法子糊弄过去时，陆久安开口了：“你都来了，你的兵呢？

　　“什么？”周悟是真没反应过来，如果此时陆久安哭闹或者愤怒地和他要说法，他都能理解，因为那是人之常情，可他料不到陆久安竟然是这个反应。

　　她关心他的兵干什么？

　　可周悟也不得不顺着她的话多想了下，是啊，这报警器的分贝一点都没客气，他在前舱睡着都被吵得不行，其他人呢？被他安排过来看陆久安的兵呢？

　　周悟脸色有些不好看，陆久安像是摸准了他的肠子似的，说出来的话直往他的脸扇去：“这就是帝国的军队啊，好歹是个上尉，治下治成这样，难怪连精英机甲单兵都要我去救呢。”

　　周悟气了个半死。他行伍出身，把军队的名誉和国家的荣誉看得无比重要，陆久安一句话骂了他两个心肝，他焉能不跳脚。周悟道：“你再厉害，现在也被帝国的兵看管着。”

　　说着他狠狠扯下报警器往地上一摔，叫什么叫，吵死了！

　　陆久安偏了偏头，似乎觉得他说得话很好笑，嘴角竟然勾了点讥笑。她黑发雪肤，身骨玲珑，看着瘦弱得像个瓷娃娃，可偏偏这一笑，让周悟心生了几分胆寒，仿佛被什么尖刀割了下。

　　她翘起手指指着脖颈上的精神力枷锁：“看管？你们明明在惧怕我。一想到你们惧怕我惧怕到辗转难安，费劲心思想让我死，我就好高兴。”

　　周悟气道：“陆久安，认清你的处境，大家想让你死只是因为你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罢了。惧怕你？笑话，我一枪都能嘣了你，我还怕你了？”

　　陆久安不看他，把目光移向了那位缩在角落里疯狂咽口水的老师：“那他是怎么回事？”

　　周悟一下子被问住了。这中年男子和飞船格格不入到他都找不到解释的理由，何况那把水果刀已经说明了一切。

　　陆久安道：“我记得帝国的军队要求每一位士兵都要忠于国家，忠于人民，奉军纪军律为圭臬。既然如此，他是怎么混进来的？”

　　那老师从周悟没有立刻处置他的态度中意识到了什么，人已经镇定了不少，至少能说出整个完整的句子：“我要杀了你这个恶魔为我的孩子报仇。”

　　陆久安都没理他，直接质问周悟：“你现在忠于的是你的军队吗？”

　　周悟彻底被问倒，脸上那刻薄的正义感消退而去，随之取代的是挣扎。军队要求他把陆久安送到流放之地，他一直都很明白，可他的良知又不许陆久安好过，这才半推半就让这老师混了上来。他是错的，他一直知道，然而……

　　“然而你那无处安放的正义感却告诉你，你必须得这样做，因为恶魔不下地狱，正义就没有申张，所以你要为了正义，牺牲掉你对军队的忠诚。”陆久安每一句话都说得很轻，可是每一句话都是把刀子，能准确无误地捅中周悟的心脏，“你最好没有质疑过军队的决定，不然你就是彻底的背叛。”

　　“别说了。”周悟大叫，“别说了。”简直就是乞求。陆久安真的是恶魔吧，能这么轻而易举地击溃一个军人的内心。

　　那老师也大叫了起来：“长官没有错，大家都没有错，错的只是你而已。”他转头对周悟道，“长官，你让我去杀了她，我不在乎别的，只要能为我的孩子报仇，之后你尽管抓我去顶罪，不会牵连到你。”

　　“错的只有我？”陆久安轻笑了起来，眸色中是遮掩不去的嘲讽，看待他们像是在看两个无可救药的蠢人，“这位朱先生，请问你是用什么手段让其他的士兵呼呼大睡的？”

　　警报器吵成那样，再加上这位朱先生还没杀人就先怂的表现，陆久安只能猜那些士兵被药倒了。

　　那老师没有回答，但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陆久安接着往下说：“那都是禁药吧，你从哪得来的？对方连药都给你了，怎么没有多教教你该怎么杀人啊。你们也稍微看得起点我的好兄长的智商吧，他怎么会只大费周章派一个废物来杀我。”

　　周悟脸色一变，解下通讯器也不避讳，当着陆久安的面拨了操作室，那头接通的速度快到透着出事了的不安：“长官，前方出现了十三头星兽。”

　　只是十三头星兽，幸好人没被药倒，不然这飞船可就得废在宇宙中了。周悟松了口气，道：“用激光炮打回去吧。”

　　那头凝滞了一下，方才道：“已经开过炮了，但仍然有越来越多的星兽跟随我们，我们的武器库存不足以让我们解决这些星兽。而且我们人手不足，我们需要人去更换新的炮弹，但我们联系不上士兵。”

　　当然联系不上，因为那些士兵还在呼呼大睡。

　　周悟看着陆久安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这里从来都不是星兽出现的高发区，所以这只是一次意外。”

　　几乎是同一时间，对讲机又传出来牙齿上下打颤的声响：“长官，我怀疑那些星兽是被我们吸引过来的，数量实在太多了，四面八方都有。”

　　这句话简直就是扇在周悟脸上的，周悟甚至怀疑陆久安都是算计好的，不然眼下发生的一切
　　怎么处处都在佐证她的话。

　　陆久安仿佛真的早早料到了，眼神淡淡的不见丝毫慌张，问道：“要我帮忙吗？”轻描淡写地像是在问周悟需不需要帮忙递张纸。

　　周悟艰难出声：“不行，你是罪犯……”

　　还没等他说完，陆久安便爽快送客：“那你赶紧离开，带着你的兵跟你一起下地狱吧。”

　　陆久安永远不按常理出牌的态度让周悟挣扎了，他载过机甲单兵出征，所以见识过星兽的凶猛。他清楚的意识到如果没法杀出重围，意味着什么，可是，陆久安和星兽比，也不见得有多良善。

　　对讲机那儿等不到回答，又拼命呼叫了几声，周悟眼前浮出十几双年轻的手，像是在海面上扑腾，海水明明吞噬了他们的声音，可周悟还是听到他们在喊：“长官，救救我，为什么不救我？我还不想死。”

　　周悟掐掉信号，问陆久安：“那么多星兽，你能解决？”

　　“听说过深渊之战吗？”陆久安声音淡，神情淡，还有些提不起劲似的，“要我帮忙，可以，先摘掉枷锁。”

　　这是个能瞬间取走二十条性命的恶魔，一旦解掉枷锁，便没有人能再束缚她，可如果不解掉，地狱已经向他招手。周悟咬牙，还是替陆久安解掉了枷锁。

　　沉重的铁制枷锁摔在地上，他听到陆久安长长的呼出气来。这传说中的恶魔近在咫尺，离他指尖不过三寸便是她苍白的肌肤，瞳孔很黑，隐隐地泛着幽幽血光，像被血液激起兴奋的小魔女。

　　周悟被她的眼神一烫，下意识后退了一步。陆久安随之起身，一米五八的身骨是真的玲珑瘦削：“带我去驾驶舱，我让你见个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