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级炮灰他靠脸封神》巴波

58、Chapter 58

　　缪林：“什么好东西？”

　　约普斯：“别吭声，你跟我来。”

　　这是缪林头一次见约普斯在自己居住的地方竟也能如此惧怕，这个男人脚下所走的每一步都是那样的小心翼翼，弓着身子，眼神顾盼。

　　缪林在他身后不由一阵无语：

　　“你在做什么，约普斯。”

　　约普斯回头，中指还依然竖起在唇边：

　　“嘘----阁下小点声，他们都还在睡，不要吵醒他们。”

　　边说他的头又往这边偏了一点：

　　“我今天给他们放假，让他们多睡一会儿，就不去搞训练了，你也轻一点，我们偷溜出去。”

　　缪林便只得跟对方一起踮起了脚尖。

　　然而鬼鬼祟祟的两人一前一后刚要从阶梯上走出去，身后冷不丁就响起了一个昏昏沉沉的声音：

　　“诶呦，老大？你们要去哪儿？”

　　一个激灵，回头。

　　原来是披了件夹克经过此地的印里。

　　“这离集训还差半个小时，今天这么早？”

　　这人大概是还没睡醒，满下巴胡子拉碴，但常年的戒备生活已经让他养成了无论何时都要给高度警惕的习惯，别在腰间的枪支泛着寒光，格外醒目。

　　一直低头狠命往前窜的约普斯当即倒抽一口凉气，他双眉紧蹙，一副“怎么成天就你会找事”的神情。

　　随后他一句话也没收说，当着对方的面牵起了缪林的手。

　　然后，极缓极慢的，十指交叉。

　　缪林：“……”

　　约普斯将两人的手举到半空，向外扬了扬头，眼神一沉，冲印里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一切尽在不言中----

　　老子要出门约会，你要是敢泄露出去一句，死。

　　印里立即仰头一个大哈欠，抹着眼角抬脚就走：

　　“啊！好困啊！怎么又梦游啦，还一梦就梦到老大，真是奇特，得我还是赶紧回去再睡会儿吧，越老这身子骨就越不行，诶这一天天的…”

　　缪林：“……”

　　打发了那个大剌剌的胡茬糙汉，两人便一起来到了地窖外部，与之前景色无异，映进林中的日光略微阴沉，地面积雪极其厚重，只稍稍一踩，就能深深陷入。

　　约普斯向前走了好一段，直到掌心里什么东西动了动，这才发觉自己的手还在和另一只紧紧拉着。

　　缪林头微偏向别处，看不大太清他的表情，但略微推拒的寓意却很明显---

　　这里都已经没别人了，你还牵着我做什么。

　　一瞬间，约普斯那张一直厚比天高的脸竟忽然有了削薄的趋势，他力度一松，将对方放开了。

　　一种近乎于奇怪的氛围在两人之间悄然升起，他们并肩双双踏在雪地上，远方是白茫一片的雪山，山涧小溪流水轻灵，天空时不时有鹰飞过，明明不是单独封闭的空间，却又仿佛那么私密。

　　要说之前的互动全部出自于热闹情景中的特殊配置，那此刻在完全清醒的情况下，再有任何动作就真的属于个人的有意为之。

　　分开之后，两个人下意识互相离的远了些，并且保持了相当一段时间的沉默。

　　过了不知多久，才见约普斯忽地低了头，他双手插在自己皮衣口袋里，闷闷地说了句：

　　“阁下，你冷不冷。”

　　这些日子跟撒旦成员在一起生活说实话要比往常有趣的多，缪林自认为体感温度取决于心之所向，第一反应就是“不冷”。

　　但此刻，不知为何，他话音一顿，吸吸鼻子，来了句：

　　“嗯，有点。”

　　然后便见身边那个青发男人别别扭扭的凑近，将右侧口袋展开在他的面前：

　　“那要进来吗，我这里挺暖和的。”

　　“……”缪林愣了好一阵。

　　从这个角度看，对方那只幽深的口袋就像是拥有某种吸引力，仿若一旦进入，就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热量，是全世界最温暖的地方。

　　可他没动。

　　约普斯等了一会儿，终究悻悻收回口袋，强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继续向前走去：

　　“咳，走吧，快一些，米因他们应该已经把食物都做好了。”

　　“这帮人，每回热情上来了我连招架都招架不住，真是拿他们没办法。”

　　可他正自言自语的说着，却忽地感觉自己的右侧口袋中“嗖“的钻进来了一只冰凉而又柔软的东西。

　　他一把就将其攥在了手心。

　　真的好暖和，缪林心里微颤了一下。

　　“阁下。”

　　约普斯唇角不自觉地向上弯起。

　　“快走吧。”

　　缪林催促道。

　　“米因有给我们做饭吗，我饿了。”

　　“……”约普斯灿然一笑，手下力度便又紧了些。

　　“好。”

　　穿过生长在地下城附近那片极其茂盛的丛林时，缪林没忍住好奇，伸手摸了摸其中一只树，发现它的表皮却确实要比普通树更厚实，粗糙却不干燥，色泽分明，拥有顽强生命力。

　　“我之前听庞因说，这些树都是你从你家乡移栽过来的？”

　　“嗯，是的，我几年前建造地下城的时候还是夏天，为了能更加隐蔽的保护他们，就用航空器从天慧星运送过来了一些木材，都是非常珍贵的品种，即便是在冬天，也可以活的很好。

　　“两个人手在约普斯的口袋里紧紧连在一起，青发男人的脸上始终带着笑意。

　　“不过后来我发现这其实也是非常不妥的一点。”

　　缪林：“怎么？”

　　约普斯：“就是因为这些东西在雪地里长得太好，才更能让人觉出这片区域的不寻常，想亲自进入一探究竟，之前有好几年，每到冬天都会出现一些来自其他区域的猎户，会借取暖为由来到这片丛林，这样一来，地下城就有了极大的暴露风险。”

　　缪林：“确实，那后来你又是怎么解决的？”

　　约普斯：“后来我下令将这一带生存的野生动物提前进行了大肆猎杀，普通猎户发现这里目标稀少，自然就不会经常来了。”

　　“嗯。”缪林点点头，不经意般故意提了一句。

　　“这是我第二次听你提起天慧星了，怎么，那里就是你的家乡？我听说它位于萨洛依星球群北部，空气清新，风景优美，是个普通人生活的绝佳去处。”

　　约普斯好像略微一顿。

　　但他反应依旧迅速，立马便回复道：

　　“算是吧，那是我出生长大的地方，在位置距离太阳很近，四季温暖如春，要说经济，当然不如蒙德发展的好，但旅游业确实一直处于巅峰。”

　　好像不愿再多提及，这个话题到此就结束了，他领着缪林加紧向前行走两步，拨开重重枝杈后露出了那只山洞。

　　“来吧，我们下去。”

　　直到两人来到米因家门口，都还是两手共处一兜的状态。

　　“先生，您来啦！已经等您好久了。”

　　兴高采烈的米因一推门看见此景，当即就愣在了原地。

　　“先....生....”

　　“嗯，应你们的邀约，我过来了。”约普斯在门口跺了跺鞋底的积雪，下巴一点旁边的缪林。

　　“还带了位客人过来，你们不介意吧。”

　　米因看着对方那只鼓鼓囊囊的衣服口袋，一颗心沉入海底，感觉耳畔轰鸣直响，边抠指甲盖边一点点往外蹦字：

　　“啊…啊？…我…那个我…”

　　觉出异常的缪林连忙把手抽了出来。

　　不过好在庞因及时赶到。

　　“不介意，当然不介意！”

　　年轻男子察颜观色，一把拉过眼圈正逐渐泛红的妹妹，身体挡在了她的前面，笑得格外灿烂：

　　“原来是约普斯先生和翰达尔先生啊，快请进快请进，大家都等你们好久了，饿了吧，婆婆，快点上菜！”

　　缪林走进去，发现不大的房间内，竟挤进来了不下好几十口人，有老有少，男女均掺，热闹的如同过年一般，屋里位置有限，大家便干脆坐在地上，互相寒暄着家长里短，每一张漂亮完美的脸上都溢满了欢乐。

　　“看，这便算是今天聚会的第一会场吧。”

　　一边给角落里妹妹递纸巾擦泪，庞因一边转过头，笑呵呵道。

　　“咱们村子的所有村民差不多近几百号人，除去像我小侄子那般得在城中上学的，现在已全部集结完毕，分别在四间屋子，这样我们互相分享食物还会方便些。”

　　约普斯却摆摆手道：

　　“不是告诉过你们不要这样大张旗鼓地弄了吗，你们每次这样，都让我有些为难。”

　　说罢他看到旁边另一个青年给腾了位置出来，便当着所有人的面凑到缪林耳边低语道：

　　“阁下，去那边坐吧。”

　　“为难？哈哈哈根本不存在！”

　　庞因手里的一整盒纸巾差不多已经快要给妹妹递完了，他只好拿起第二盒。

　　“虽说我们现在的日子已经比以往安稳了许多，但总归是远离市区，闲的无聊，再说我们也不能总是让先生您替着遮风挡雨而不懂得感恩，名义上说是要给您过生日，实际也是我们大家自己想要聚一聚，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米因，别哭了，接着。”

　　缪林这才明白过来，用肘部蹭了蹭身边的人：

　　“约普斯，今天你生日？”

　　约普斯朝他轻微一笑：

　　“不是，我早就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出生的了，无奈村民们太热情，胡乱规定了个日子，实际就是为了感谢我。”

　　见对方沉默不语，男人不禁做了个意味深长的表情：

　　“怎么，阁下要不要思考一下，待会儿送我一个怎样的生日礼物？”

　　缪林觑了他一眼。

　　这边庞因的话音还在继续：

　　“再说临近年关，一些粮食存货也应该搞起来，我们早晨搞个庆祝，然后剩下的时间就请先生帮忙做个壮丁，今年很特殊，因为我们的先生终于不是单身了，这壮丁一拉就一对儿哈哈哈我们的任务一定会很轻松.....诶米因你拉我干什么，还有你这丫头怎么越哭越凶了？这都是第三包纸巾了省着点儿用行不行！”

　　这话一讲，在场众者仿佛都已经是默认状态，无一人提出异议，只有缪林看着庞因的眼神充满幽怨，默默回了一句：

　　“等一下，什么叫做不是单身？”

　　“？”庞因满脸不明所以，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约普斯，最后一头雾水的尴尬道：

　　“那个…你们…难道…不是…”

　　“米因怎么哭了？是有哪里不开心么。”

　　下一秒，约普斯骤然打断了这场对话，一脸严肃的看着角落里的姑娘，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

　　庞因立马顺坡下驴：“啊，没事，不用管她，小姑娘青春期嘛，有点小脾气很正常。”

　　约普斯：“是不是在做长体椒汤的时候辣到了？”

　　被这么一关心，米因眼泪掉落的速度才有了减缓的苗头，边抹泪边解释道：

　　“没…没有…其实我最近为了能给先生调制出更够味的汤，每天切掉的长体椒已经上百，嗅觉早就练出来了，现在更是完全免疫，无论切多少都没问题。”

　　“是吗。”约普斯点点头，“但还真是辛苦你了。”

　　“没....没关系....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米因端着第三盒纸巾破涕为笑。

　　“不过。”

　　不料对方话锋突然一转。

　　“你以后做的时候最好就别放了，翰达尔他吃不了太辣的，这点务必要注意。”

　　米因：“。”

　　空气好像静止了一瞬。

　　仿佛已经预料到了什么，庞因不动声色的拿起了第四包纸巾，塞给了身后的姑娘。

　　半小时后，这场盛开于清晨的聚会终于在热闹的氛围中正式开始。

　　由于生活在这座地下区域已经有好几年，漫长的岁月中，大家早就已经习惯了这里的一切，那些破碎的，不堪的过往仿若早已跟随时间逐渐消磨在看不见的虚空，无论怎样伸手，都无法窥伺见分毫。

　　这也就是缪林为什么在大家的口中听不到任何一句有关于自己过往故事的原因，所有人貌似都很乐观，一心只往前看，欢声笑语中是对未来的企盼，谁家的孩子马上就要考大学了，谁家的Alpha在上岸之后就可以结婚了，谁家在邻星的新房已经建成，就差上岸后举家搬迁，谁家的Omega在两胎之后又怀孕了，预产期在明年六月.....

　　约普斯在给这些人注销户口的时候，特意保留了年龄较小的孩童，以保证他们可以正常接受教育，但大人们的信息则完全被删除，所谓“上岸”，就是指大家都在期盼的那一天，即警署局和法院对V-113案彻底放弃侦察，全国对于此事的关注度也有所下降的时候，他们就可以以一张全新的面孔，重返人世间，开始新的生活。

　　缪林此时也终于更能理解约普斯当初为何会一再请求自己跟他走。

　　不仅是为了让他可以为自己彻底顶替罪名，也是为了能让V-113早日归于平息，让处于地下城的百姓们安心。

　　房间多余的家具都被庞因移了出去，一张张圆形木桌被撑开，跟随话题的不断推进，众者的兴奋劲已然被彻底撩起，推杯换盏中，一份又一份精致而又颇为讲究的食物被端了上来。

　　缪林坐在位置上挨个看过去，发现花样众多，番薯果面包，栗子甜心圈，焦糖布丁，烤鸡，烟熏羊腿，还有一些五颜六色，他从未得见过的深山野果，造型奇特的金属杯中盛着的，是早就制作好储存于地窖中的气泡果酒，清澈透明的泡泡从杯底转圈缓缓上升，互相碰撞后瞬时崩裂，零零碎碎极为好看。

　　缪林不是个嗜酒之人，但他观察了半天，犹豫着抿了一口。

　　好甜。

　　然后他仰头，把那一整杯都咽了下去。

　　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刚要再喝，发觉旁边的约普斯正支着头歪脖子看着他。

　　缪林：“怎么？”

　　约普斯：“阁下貌似真的很喜欢甜食。”

　　“还行吧。”缪林举起手中的杯子，“这个酒，好喝。”

　　“那阁下不妨试试这个。”

　　边说，约普斯边把桌子上摆放整齐的焦糖布丁往他这边推了推。

　　“推荐，味道很不错，我刚才已经吃了三个，你尝尝看。”

　　那个小东西长相晶莹剔透，焦糖打底，主呈棕色，表面泛着一层润泽光亮，确实可轻易勾起人的食欲。

　　缪林矜持的用勺子舀了一点，放入口中细细研磨。

　　然后相同的景象再次出现，他直接一勺子下去，将剩下的一整只塞进了口中。

　　约普斯看着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鼓着腮帮子的缪林咀嚼的动作瞬时一顿，斜觑：

　　“又怎么？”

　　“没事。”约普斯答道，“就是觉得阁下对甜食真的毫无抵抗力。”

　　“哦。”缪林赶紧假正经般把嘴里东西咽了下去，右手勺子却已经做好了再度挖下去的准备。

　　“我发现你也还可以，这么甜的东西，你竟然已经吃了三个。”

　　“不不不，这东西差远了。”

　　约普斯却摇摇头。

　　第二枚布丁已然成功溜入口中的缪林有些快乐，满足到无暇顾及其他：

　　“什么意思？”

　　约普斯：“就是这玩意儿离我认为世界上最甜的东西差远了。”

　　“你认为最甜的东西？”

　　吃完，缪林又来了一口气泡酒，眯了眯眼，真是上头。

　　“是什么？”

　　约普斯支着的头却又往他这边一转，双眼直勾勾的看着他，道：

　　“你。”

　　“噗——-！”

　　缪林猝不及防，一口将嘴里酒喷了出来。

　　“咳咳...咳...咳...咳咳....”

　　紧接着，他有些狼狈的捂住嘴，不停呛咳。

　　一直在大众面前苦苦经营的绅士形象终于彻底瓦解，还没咽下去的酒被成功散落在桌边，以及他自己身上。

　　约普斯那边笑到要近乎拍桌，而来自周围的关怀却如扑天填海般涌了过来。

　　“诶呀你没事吧翰达尔先生，您怎么突然喷了？”

　　“怎么了翰达尔先生，您是觉得那酒不合口吗？”

　　“需不需要我的帮助翰达尔先生？您看起来情况不太好…”

　　“您的衣服湿了，不如去我家换一套吧，我很乐意把衣服借给您。”

　　缪林连忙朝大众摆手：“没…没…我没事…咳咳…就…就是受了点惊吓…”

　　约普斯则是一边笑一边给他递纸巾，安慰似的道：

　　“阁下....”

　　缪林劈头一把夺过那纸巾：“别跟我说话！”

　　“阁下....”

　　“都说了别跟我说话！”

　　“不是阁下....”

　　“你再跟我说话我就会离开，从此以后再也不会理你！”

　　“阁下别动，你头发上有东西。”

　　约普斯却突然按住了缪林的肩，一手漫上了他垂在侧颊的银色发丝。

　　缪林悄然一怔。

　　原来有一小块脱离主体的焦糖碎屑不知何时挂在了上面，搭配对方有些凌乱的模样，竟显得有些顽皮。

　　约普斯唇角弯着，用指尖将其轻轻捏了起来。

　　随后，他张开嘴，将其放入自己口中。

　　“嗯，好甜。”

　　他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