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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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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来仙门百家最热闹的话题就是藏色散人与丈夫魏长泽在夜猎途中不幸遇难,其独子魏婴不知所踪。藏色散人恩师抱山散人委托藏色散人昔日同窗姑苏蓝氏大家长蓝启仁遍寻各处,也未有半点消息。
如此,便过了五年。
“给我打!”莫家庄少爷莫子渊领着一群家丁凶神恶煞地走进柴房,不问青红皂白就让人把莫玄羽毒打了一顿。
“莫玄羽,说,表姐喊你去干嘛?”好不容易表姐和表哥来莫家做客,结果都跑来和这个下人玩,完全不搭理他。
莫玄羽抱住头,知道自己无论说什么,这个少爷都不会听,只有让他消气了,他才会走。
“我告诉你莫玄羽,离我表姐远点,下次再让我看见你出现在她周围,我就关你关到死,我们走。”
等到周围都安静了,莫玄羽才从地上慢吞吞地爬起来。自从五年前,父母被人暗害之后,才十岁的他就流落街头,莫府的管家为了贪买下人的银钱,就把街头的他带回去充数,从此他隐姓埋名地过着被莫家少爷被经常毒打的日子。
再等等,他快结丹了。一旦渡过金丹期,他就能离开莫家,目前还不宜打草惊蛇。
世人只知藏色散人和魏长泽的独子叫魏婴,却不知这个魏婴修行奇才,智多近妖,从小在父母教育下,仙门世家子弟会的,他都有涉猎。这些年,为了不暴露身份,修行进度落后了许多。
爹,娘,我一定会为你们报仇的,等我!
这天,莫玄羽为了加快修炼速度,故意惹怒莫子渊,被关进柴房并严令五天之内不给吃喝,要是他还有命在就放他出来。趁着夜深人静时修行,直到第四个晚上,他终于突破了金丹期,却听见西苑穿来了一丝丝怪异的声音,仔细一听像是邪祟作乱的声音。
奇怪,莫家庄怎么会有邪祟?
莫夫人的表姐虞夫人是仙门云梦江氏主母,每年江家姐弟都会和虞夫人来莫家做客,若是莫家庄会招邪祟,他们不会不知道。
如此看来,这个邪祟就出现得有些来头了。莫玄羽轻巧地从屋顶翻了出去,刚到西苑,就听见莫子渊的惨叫,连忙顿住脚,随意藏在一处隐蔽之处。
“渊儿!渊儿!你们这群没用的东西,修什么仙除什么邪,连个孩子都护不好。”莫夫人呼天唤地的声音响起,啧啧。
“莫夫人,令公子这种状况,分明是邪祟上身。”一个少年声音响起,想来是仙门世家子弟。
“去,去把人都叫进来。”
“老爷?老爷你怎么了?”莫子渊的贴身奴仆阿童的声音带着惊慌,随机发出一声惨叫。
“夫人?夫人?有鬼?救命啊有鬼!”
“景仪,此处的邪祟非你我能除掉的。快,给含光君发信号。”那个少年的声音还算镇定,莫玄羽偷偷溜进房间,站在家丁的最后一排偷偷看了一眼,云纹抹额白色卷云纹纹饰衣服,是姑苏蓝氏的人。
也好,他刚好可以趁此机会离开莫家也不会有人察觉。
刚想动,突然屋顶传来一阵琴声,屋里的邪祟破屋而出,姑苏蓝氏的少年们连忙冲到院子里,兴奋地喊含光君。
含光君?景行含光?蓝湛蓝忘机?姑苏蓝氏那个十五岁的蓝二公子?
莫玄羽好奇地探头一看。
只见屋顶那人一身白衣,蓝氏嫡系卷云纹抹额端正地束在额头,银光之下,神情清冷。
有匪君子,照视如珠,景行含光,逢乱必出。
久仰了,含光君。
离开莫家庄,莫玄羽,也就是魏婴只带走了他平常在莫府照料的一头小黑驴。眼下要找一处不被人打扰的地方突破元婴期,离莫家庄不远的夷陵有座靠近乱葬岗的荒山,有一次他去砍柴的时候迷路到过那里,虽是荒山,却有一处很好的修炼之地。
当年谋害父母之人,如今算来,至少也是金丹中后期的修为,如若他不能达到元婴期,绝对不会贸然出手。没有把握的事不做,同归于尽是傻子的行为。
恰好,他不是傻子。
在夷陵荒山上修炼了半年,进度超过预期。
这天,魏婴砍了两担好柴去夷陵镇上卖了,神采飞扬地准备去买点肉犒劳一下自己。结果就看见大名鼎鼎的含光君被一个小孩子抱住腿哭鼻子,他那个样子真是太糗了。仙门世家高冷公子瞬间接地气了的感觉,看得他忍不住大笑出声。
正不知措施的蓝湛听见这毫不客气的大笑,扭头看过去,就看见一个漂亮少年笑得天地失色,见他看过去,也不躲不避,当真是,当真是……失礼至极。
“蓝湛。”少年大步向他走来,笑意盈盈地站在他对面。
蓝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相貌如此耀眼的人,他若见过,必会有印象。只是想了半天,他也没有丝毫记忆。但是他也没有失礼地问对方“我认识你吗?”或者“我们认识吗?”
“这孩子?”你认识吗?
“这孩子,我生的。”少年继续胡扯,蓝湛观他神色坦荡,应是个人品不错的人,也没有说什么。
少年牵起孩子的手,交到远处慌乱找孩子的老婆婆手里,才转身笑看着蓝湛道:“含光君,我帮你解围,你请我吃一顿饭吧!正好我没钱。”
蓝湛看了他一眼,转身向身后的夷陵酒楼走去。魏婴一笑,大步跟上去。
肉肉,我来了。
两荤一素一壶酒,少年很快吃完饭,开始边喝酒边逗对面即使在这高朋满座的酒楼也雅正端方的蓝二公子。
“哎!蓝湛,你来夷陵干嘛?这里我熟,要不要我给你带路?”夷陵偏远落后,很少有仙门世家的人到这里来。
蓝湛顿住倒茶的手,看了他一眼道:“夜猎,路过。”
魏婴皱了皱鼻,果然如传说中的寡言。“好吧!我叫魏婴,后会有期。”说完,魏婴站起来拿着酒瓶,挥了挥手,大步走出去。
蓝湛愕然,就这样就走了?放下银子,他走出去就看见魏婴不知道从哪里牵出一头小黑驴,慢慢离去。
蓝湛突然很好奇,这个魏婴,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直到耳边传来一阵疾风破空而来的声音,蓝湛本能地后仰转身拔剑,几个回合之后对面的人大喊:“喂!蓝湛,你跟着我干嘛?我可没有钱回请你哦!”
蓝湛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跟着魏婴走到山脚下来了,顿时感到耳朵发烫。
“我……路过。”
“哈哈哈!蓝湛你太好玩了吧!”魏婴看看四周暗下来的天色,叹口气道:“若不嫌弃,去我那里凑合一宿吧!”
魏婴住的地方,是一个很大的山洞。里面就一张在大石头上铺着草席的床,各种符纸散了一地,没有桌椅,没有烟火气,空空旷旷的。蓝湛在里面逛了一圈后,脸色不太好。他就住这里?看样子还住了蛮久了。这样的日子怎么过来的?
魏婴从外面抱进来一堆柴,很快架起柴火烧了起来。
“蓝湛,你睡床吧! 我在这里凑合一宿。”说完,就着刚铺好的干草躺下。
“无事!我就在这里即可。”想了想,道:“魏婴,我这次夜猎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嗯?”夜猎?他最近是有这个打算出去实战一番。和蓝湛一起也好,有个照应,总比一个人来得稳妥。
“好啊!”
“那休息吧!”
半夜,柴火渐渐弱了下去,蓝湛睁开眼,往里面加柴,火逐渐明亮起来,就着火光看过去,突然发现因火光的映衬,魏婴那长漂亮的面孔,居然多了几分艳色。
红色,魏婴穿起来应该很好看吧!他想。
天公不作美。
第二天两人出去刚离开小镇不远,就被突如其来的暴雨淋个正着。蓝湛只好领着魏婴去客栈避雨,给魏婴准备了一套换洗的衣服,魏婴见了也没有推辞,只是当晚就发起了高烧,整个人烧得迷迷糊糊的。
大夫说底子亏空,需要调养。
蓝湛听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有些怒气,趁着魏婴不省人事,直接把他带回了云深不知处。
直到魏婴醒过来,已经是三日后的事情。
“这是……哪里?”
魏婴醒过来,看着陌生的房间,这不想是客栈啊,倒像是一个居室。
他怎么在这里?
“醒了?” 魏婴转头,看着蓝湛走过来,扶他坐起来。
“蓝湛,这是哪里?”满屋子的淡蓝色,不会是他家吧?
“头还晕吗?”蓝湛伸手摸摸他的额头,不烫了。
“……”魏婴默默地看着蓝湛对自己上下其手,这个蓝湛怕不是中邪了?
蓝湛见魏婴呆愣的表情特别有趣,不由得露出一丝丝笑纹,道: “这是云深不知处。”
“云深不知处不是在姑苏么?我们不是才出夷陵吗?怎么会到姑苏来的?”魏婴简直觉得不可思议,这相隔何止千里,他若说是姑苏蓝氏的别院他还信,说是云深不知处也太扯淡了。
“……御剑。”魏婴不会是烧糊涂了吧?他难道不知道御剑么?
“等下,你说御剑?你带着我御剑?”若他清醒带着他御剑还有可能,他人事不省怎么御剑?蓝湛的修为有点吓人啊?
“有问题?”蓝湛疑惑地看着一眼魏婴,这不是很简单吗?
“……没。”魏婴想了想,道:“既然我醒了,那我们可以去夜猎了吧?”
“蓝氏的族医说你身体不好,亏空严重,要调养一段时间,否则会出岔子,而且你近期会分化,最好先不要出去。”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啊!说得你好像分化了似的。”明明他们两个年纪差不多,蓝湛看起来也不像分化了的。
“先在云深不知处修养一段时间,我们再出去夜猎。”
“喂……”云深不知处的藏书阁里,一身白衣的魏婴一直闹着写字的蓝湛,他以为背着蓝湛偷偷出云深不知处不是什么难事,毕竟他已过了金丹期,怎么也不是软脚虾了。
结果……不提也罢!
这个云深不知处居然有结界,唯一的出口就是大门,更过分的是还分内门外门,内门出去要通行御令,外门还要外门弟子从外面开门,里面出不去……想到此处魏婴就忍不住磨牙,龙困浅滩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虽然蓝湛不是虾也不是犬,可是他就是欺负他修为比他低,还孤身一人没有依靠。
“家规抄完了?”蓝湛轻轻地说,完全没有一丝怒气,纵容着他闹。
“蓝湛,蓝二哥哥,我又不是那么姑苏蓝氏的人,为什么要我抄家规?我有反省我不应该爬墙不应该喝酒,可是我那不是不知道吗?”魏婴边说,边偷偷观察着蓝湛的神情,看他完全不为所动不禁有些挫败。这一个月来,他各种折腾各种闹腾,蓝湛就是不放他出去。
“不想抄家规就把音律习十遍。”
“不要啊蓝二哥哥,我错了还不行吗?你们家那个音律那么多,十几二十册,要我小命啊!”魏婴趴在蓝湛的案几上,各种赖皮道捣乱,蓝湛就是不搭理他,他简直想哭了。
“哼!不理我算了,我走了。”说完,看蓝湛还是不理他,啪嗒啪嗒地跑出去。
蓝湛看着他气呼呼的背影越跑越远,却也没有担心,反正他出不了云深,随他去。只是随着魏婴的离开,藏书阁开始气流涌动,不同寻常的气息瞬间充斥其间,蓝湛起身走进藏书阁里面的禁书室,手抚上琴弦,琴声铮鸣,一曲毕,气息隐匿得无影无踪,仿若未现一般……
这气息,还有个名字,叫……信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