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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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Severus紧张地捏了捏手指，向前挪了一步，看着近在咫尺的医疗翼大门，伸出手。
回想着这三年所做的事——实在没什么好的——哪怕因此被赶出来也是应该的，僵硬着退回来，收回手。
哦，该死。你得进去，Severus，选择权不在你这，该死的你还有什么不能承受，去面对，去迎接——
他当然还记得Bruce最后看他时仇恨的眼神，他已经收获了过多的绝望，但这个曾经在Pomfrey的要求下帮助过自己的Ravenclaw却让他直面自己所造成的罪恶——一个曾经那么聪慧狡黠的人在他面前几乎变成一团烂肉，他怀疑自己是否还存在人性这种东西。
我以为我已经冷血到残酷，能够在邪恶的道路上一路走到底——Severus嘲笑自己此时的忐忑。
45.
我闲适地坐在椅子上看着医疗翼的大门。设下的警示咒早已告诉我Severus在门口晃了有一段时间了——而我当然没打算主动去开门。一边脑补门外Severus的别扭神情，一边计算着时间看他能磨蹭多久。
我大概猜得到Severus在迟疑什么。
我并不对滥杀者有好感，相反，我对无故伤害别人的人有些厌恶——例如曾经的‘劫掠者’四人组——但Severus是不同的。现在的他不是故事里的双面间谍，没有背负Lily的仇恨与对抗黑魔王的大义，反而是助纣为虐的食死徒一员，但仅仅是几年不见之后因为在乎而产生的犹豫就能让我整个人都柔软起来。
整整七年，我是看着他成长起来的，曾经苍白脆弱却倔强的把自己绷紧拉直的小豆丁磕磕碰碰地在恶意与侮辱中学会了Slytherin的生存方式，单纯自闭而敏感的灵魂遭遇了更多的恶意后顽强地成长起来，有了骄傲有了追求，用知识与努力一点点武装自己，踏上属于自己的荆棘之路鲜血淋漓而不悔。
什么是正确的，什么是错误的？自己认为对的就是正确的，认为不对的就是错误的。我不知道如今的Severus是否理解。
我认为无意义的滥杀是不对的，也赞同受戮者有权利报复回来，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会拒绝Severus的回归，家人是不同的，Slytherin的护短可以让错的变成对的。事实上，只要Severus能整个儿把自己带回来我就足够高兴了。我不想压着他，也无法护着他，既然我不能给他撑起一片天，也就没什么资格要求他按照我的愿望去行事，在他自己闯荡出一片天地时，我仅能做的也不过巩固自己的地盘让他能有个休憩之所而已。而Hogwarts迎接每一个属于她的孩子。
惬意地喝了口茶，发现Severus终于在门口站定，我坐直身体，有些期待。
“Severus！”我有些恼火。
“Poppy……”他有些底气不足，一只脚踏进房间，另一只却迟迟没有动作。
我上前几步，揪着他的领子往里拖，他却把好不容易挪进来的一只脚缩了回去。
“进来！”我更恼火了。
他顺着我的力道被丢进病床里，我随手甩了几道魔咒在他身上，啊哈，不出所料。
凑上前，逼视他：“当真以为我认不出混淆咒和提神剂是吧？！”手指在他凹陷进去的脸颊上捏了一把，掀起被子把他整个人罩了进去。
冷笑着看他把脑袋从被子中挤出来，手掌覆盖他的眼睛，命令道：“睡觉！”
他咕哝着似乎想解释什么，却看出如果不照我话做，我绝不介意给他灌一瓶睡眠魔药。医疗翼的气味，他想，出乎意料的发现自己的眼皮沉重起来。
感觉到Severus的呼吸变得平稳缓慢，我移开盖住他的手，把玩起散落在雪白枕头上的黑色发丝——居然并不油腻——看来为了瞒过我来之前已经好好打理过自己了。
七年级毕业时就已经足够瘦弱了，几年之后却是杵着几根骨头的再见，这种时候我就格外希望他能带上点Gryffindor的特质，别那么敏感，别那么理智。
46.
Severus挣扎在黑暗的泥沼中，那些污秽的触角仿若孵化出一张张复仇的面孔，将他死死拖在令人窒息的阴暗中，他醒不过来。
灵魂如此沉重，以至连抬起手抓住身边的岩壁向上攀爬都做不到，不，他不愿意腐烂：我可以，可以——
——可以什么？
Severus突然恸哭出声。
47.
看见Severus终于睁开眼睛，我松了口气。解除他身上的‘速速禁锢’——显然，我没办法控制住一个大力挣扎的成年男人。
Severus整个人都浸透在冷汗里，肌肉仍制止不住地痉挛，大口喘着粗气，开合着嘴唇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一丁点声音。黑色眼睛死死盯着我，里面燃烧着一片苍白的灵魂，如同已经破碎的世界又重新粘在一起却依旧看得出裂开的痕迹。他在睡梦中崩溃了一次。
他忘了大脑封闭术，忘了无梦药剂，全无防备地迎来一次被压抑已久的袭击。
像是突然意识到眼前的人是谁，Severus的脸扭曲出一个似哭似笑的奇异表情，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紧我的手腕，颤抖的音调犹如弯弯曲曲努力从岩缝中挣扎出的柔弱小草：“是人……很多……不是待宰的猪羊或者魔药材料！”
“我不是……我不要……没有快感……”汗湿的头发黏在不停晃动的头颅上，他沉浸在自己的心灵责问之中，手上的力道越来越重，“我不想——”
“Severus，我亲自治疗了Bruce”耳边是一声惊人的抽泣，“我知道食死徒代表什么，那些折磨，虐杀，玩乐和疯狂我都知道，Severus，你在融入他们吗？”
“不——”他恐惧地近乎尖叫，“没有，我没有，那些是人类，不是玩具，不是玩具……”Severus陷入脑海中的血腥地狱，他怎么会认为食死徒们对生命的玩弄和亵渎是强大的表现，身边萦绕着灵魂尖利扭曲的痛苦嚎叫，本来称得上干净的黑暗被绝望所腐蚀，无心的怪物疯狂叫嚣着加入狂欢，他发现自己在融化，一点点溶解成怪物丑恶的模样。
“Severus，看着我”我用仍能活动的那只手抬起他的脸，发现他陷入又一次梦魇，坚定地一字一句道：“Severus Snape，你不是怪物，你只是Severus，不会是别人”
“没有，什么也没有，我在失去……”他没发现自己整张脸上布满冷汗与泪水，依旧不停摇着头，“没有理智，没有判断，我在失去我自己”
“你没有，Severus，你很清醒，非常清醒，Severus，Severus，Severus……”我轻声安慰着他。
我曾经说过，贵族们脱离了广大群众一致认同的规则，而Severus，显然因为这种脱离而不安，哪怕他已经在Hogwarts的七年中认同了Slytherin的规则。但他曾经的成长环境——就算最终破碎了——已经灌输给他什么是“道德”。这让他时刻处于矛盾之中。
他被割裂了。
Severus小声喃喃着什么，以极大幅度起伏着的胸膛逐渐平复，一直紧紧抓住我的手指开始放松，抬起手抹了把脸木然看着那些混合物，深深呼吸了几次，用着低沉干涩的声音剖析自己：“那些……那些麻瓜……就算是巫师……”小心地咽了口唾液，“杀死他们，我并没有愧疚，或是……快乐”他不安的停了会，“一道绿光，或者一次实验，他们就会停止呼吸……不会在僵冷丑陋的尸体上附加更多的情绪”
“但是，当人们像被狼群围猎的羔羊，被撕扯地七零八落，凶手们以哭泣和尖叫为乐，让生命的存在变成疯狂的养料……这不应该，这不对，Bruce……看到Bruce，我突然察觉到自己在干什么——这种加诸痛苦到他人身上的行为一点也不是强大。”Severus加快了语速，“我曾为黑魔王能对生命任意掌控和践踏，随心所欲玩弄人类而着迷，我以为能够控制自己控制他人就是强大，我以为没人伤害自己而有能力伤害他人就是强大，但这不对……”他的眼睛里炸裂出一簇深渊的暗火，“我感觉我越来越脆弱，越来越卑微，什么也没有，只有想方设法的杀戮，我不知道，我感觉不到……我的灵魂”
我用力把蜷成一团的Severus拥在怀里，我见过受害者，见过食死徒制造的混乱，但我依旧不能想象Severus遭遇了什么，他的信仰被侵蚀，世界在坍塌。
“你很清醒”我再一次强调，“你没有迷失，你的‘星星’在指引你方向，记得自己抓住过什么吗？”
他眨眨眼睛，眼泪顺着睫毛的扇动滑下来。
“记得在Hogwarts里每一次熬煮魔药的兴奋，每一次研究魔法的期待，与Lily见面的欢欣，在医疗翼聊天的闲适，灿烂活泼的阳光，温暖的下午茶……”我轻缓地细数他生命中可能的美好，也许是走在路上Lily回眸一笑的善意，也许是终于凑齐一副难得魔药配方材料的满足。
他如此向往那些美好，却一直经历着毁灭与破坏。
他向往的是尊重，是平等，是幸福不被打碎。他其实很容易满足。
我真没想到这段生活会对他有这么大的打击，似乎他把我当做他的良心了，在我没注意时，我对他的影响一直在渗透他。
Severus看起来终于控制住了自己，看着我的眼睛脱去了一层迷蒙的惨痛，仿佛从Voldemort制造的迷雾中挣脱出来，也许黑魔王是强大的，但那不是他所追求的，那不属于他。
他追求知识，追求技巧，追求纯粹的力量，因而杀戮。而不是相反。
他不会放弃追求力与技之极致，加入食死徒可以让实现目标更加直接而有效率，但并不意味着追求这些必须要生命献祭。
我微笑，也许他还有很多的迷惑与疑问，但现在他最需要的是好好洗个热水澡然后睡一觉。
伸出食指戳了戳他的胸膛——虽然瘦，还挺有料的——最后说道：“记得这里永远欢迎你，疲累了迷失了这里都会是你的休憩之所”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 1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