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序 ...
-
乙游这种东西，我一直不知道有什么好玩的。
……
乙游，全称乙女游戏，又称女性向恋爱游戏，一般玩法，是以女主角视角和几个男人周旋，在经过一系列选项和好感度增减之后，最终选一个作为真正的男主角走向结局。
在青春懵懂的时候，我受同龄人推荐玩过那么几款，然后就再也没有碰过。
那个时期流行傻白甜女主、诡异修罗场以及除了恋爱没有正事干的男主。
我对误会、解开误会、再误会、再解开的情节毫无兴趣，看着一言不合就扶墙壁咚的操作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觉得男主腿部重症肌无力。
“这次绝对是你喜欢的类型。”
远离乙游后的某天，我的乙游资深爱好者同桌信誓旦旦地对我说。
“逻辑绝对合理，女主也不是傻白甜，还特别惨。”
我不知道她对我有什么误解，我并不喜欢看女主惨。
“而且还是朋克风的！画风也很绝！还有那些动作……你看这CG，你看这男人！你看我卡这个骚气姿势，你看boss这个诱人的黑皮，斯哈斯哈……”
好的，我冲了。
……
〔感谢您选择《朋克时代》。您将以“C”的身份进行游戏。〕
〔您需要完成的主线任务有：
1 将一名男主角好感度提升到100〕
〔完成主线任务后，您可以获得奖励：“重返原世界的钥匙”、“Happy Ending”和“光环”。奖励使用方法可以在获得奖励后查看。〕
〔祝您有一个愉快的游戏体验。〕
〔——第一章：生而为人——〕
脑海的黑暗中，笔画硬朗的科技风字体在出现之后完全消失。
我感受着自己的皮肤被冰冷的液体完全包裹，回忆着被同桌安利时画面，心情复杂。
在不久前醒来听到了游戏提示音并思考到现在后，我知道我穿越了。
不过我并不因为自己来到了陌生环境感到害怕或者孤独。
我和同桌互相伤害两载有余，帅男人到底应该搞自己还是互相搞这个话题是我们永恒的矛盾点。因此，我相信，既然我被安排穿越进了乙游，那么她应该也被安排进了我安利给她的耽游。毕竟之前我们总是安利一换一，这次说不定也是捆绑穿越。
虽然穿越这种事情本身就很稀罕，但比起相信只有我一个人倒霉，不如觉得不止我一个人倒霉。
再加上，我本来就看过不少穿越文，已经对这种事情有了很多奇怪的心理准备。
而且，我还有个系统——虽然和小说里会跟宿主对话的差别有点大，但总比那些没系统的强。
红蓝配色的选项框一直浮在我漆黑一片的脑海中，等着我按下选项。
〔你的选择：
1 立刻睁眼
2 等一下再睁眼〕
我在意识中选择了第二项。
这个游戏叫《朋克时代》，共六个可攻略男主，多个选项支线。
在玩过一次之后，我发觉它确实和我之前玩过的纯恋爱乙游不一样。
它的悬疑比重比言情大，而且名字起的非常不乙游——与其说是乙游，还不如说是解谜游戏，顺带攻略一下男主们。
然而，现在的我，并不是游戏中的“女主”。
在呼吸导致的气泡声中，我还听到了水流那边的“嘀嘀”声。
我不知道“C”是谁，至少我玩过的部分没有这么个人。但泡在不明液体里，嘴上还戴着呼吸机，似乎身体上也能感觉到插了很多根管子……
我觉得，“C”可能不是什么正常人。
那“生而为人”这个标题还挺讽刺的。
我选择静观其变。
“博尔杰特博士，C刚才的心率有一次波动到了109。”
博尔杰特？
我愣了一下。
爱德华·博尔杰特吗？
这么快就碰到男主之一了？
“看，它的心率又改变了！”
“比预期时间早了一个月吗……检查一下它的身体数据。”
另一个低沉的声音穿透周围的液体传来，有点模糊，但能分辨得出音色很不错。
“是，博士。”
〔你的选择：
1 现在睁眼
2 等一下再睁眼〕
选项框又跳了出来。
我犹豫了片刻。
在这个游戏里，只要选错选项，要么立刻就死，要么不久后死。
虽然那是针对真正的“女主”的，但我觉得这一点对现在的“我”一样有效。
我对目前的状况一无所知，那么我只能求稳。
我仍然选择了2。
“博士，这是报告。”
〔你的选择：
1 现在睁眼
2 等一下再睁眼〕
选项框又跳了出来。
这才过了多久？
我再次选了2。
“看来是要提前苏醒了。”
那个低沉的声音说。
“它的身体机能还没有达到可以独立行动的状态，你们从现在开始必须时刻有人看着这里，它随时可能醒来。如果它醒了，立刻通知我，然后按照原计划进行。”
“是，博士。”
〔你的选择：
1 现在睁眼
2 等一下再睁眼〕
我继续选2。
“辛苦你们了。”
“没事的博士，您同时忙几个项目，比我们更辛苦。”
“客套话就不用说了。看好这里，我还要赶去北基地，先走了。”
“好的，再见博士。”
〔你的选择：
1 现在睁眼
2 等一下再睁眼〕
我还是选2。
我觉得游戏系统应该挺无语的，因为它在我的脑海里浮出了一串跳动的省略号。
虽然它的实际意义可能是“正在加载中”。
“四年的成果啊……终于要诞生了吗？”
有人在我旁边感叹。
“别高兴得太早了。它的身体机能超出常人，而且提前苏醒，都不知道它的大脑状态会怎样。没看博尔杰特博士刚刚皱眉了吗？”
“嘶……也是啊。”
果然，多闭眼一会儿是正确的。
虽然我不喜欢玩乙游，但我耽游和解谜玩了不少，这类文字游戏的剧情套路我还是略知一二的。
“话说那个小姑娘怎么样了？之前听说跳级进了总军校？”
跳级？
这个词一出，我第一反应就是女主。
在游戏里，女主角爱丽丝·拉缇尼就是跳级上的军校。
“是，而且每次考核成绩都是前十。”
“不愧是基因源啊……我对它真是越来越期待了。如果它的大脑能正常，我们的研究就成功了！以它的创造条件，批量生产不是问题……”
等等。
我愣了。
“它”……是指我？
批量生产？
基因源？
听到这些形容词，我感觉头皮发麻。
我是个什么东西？还能批量生产？
“诶……哦，真是抱歉啊，我忘了你不赞同这次的研究。我也是太兴奋了……”
“没事。”那个声音听起来语气不太好，“就算出了伦理问题受到社会谴责引发社会暴动，还有我和博尔杰特博士在前面挡着呢。”
伦理问题。
我下意识被震得想睁眼，但发现眼睛并不受我的控制，完全睁不开。
同时，选项框又跳了出来。
〔监测到玩家有动作倾向，你的选择：
1 现在睁眼
2 等一下再睁眼〕
好家伙，意思是我的动作还不受我控制吗？
不过这样倒也好。刚刚要是睁眼了，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我选了2。
“额……你也不用说话这么讽刺吧？真是，果然我跟你就是不太能好好相处。我饿了，先去吃饭了。你有什么要吃的吗？”
“你回来我再去吃，实验室不允许进食你忘了吗？”
“真是严肃得让人讨厌……那我先走了。”
旁边沉默了，我的耳边只剩下呼吸带来的气泡音。
〔你的选择：
1 现在睁眼
2 等一下再睁眼〕
选项框又跳出来了。
我犹豫了片刻。
这么看，游戏对我的暗示应该算很明显了。它不停地让我睁眼，也就是说开局睁眼可能是游戏推进的必要条件。
而且，我也大概知道搜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了。
批量生产，基因源，伦理问题。
我恐怕是个人造人之类的，还跟原女主有点关系。
知道这一点的我感觉有点头大。
制造出我的负责人好像还是男主角之一的那个爱德华·博尔杰特……虽然玩游戏的时候我就觉得他和另外一个男主可能有点秘密，但没想到是这么大的事。
而且，这是个为期四年的研究，人设是天才科学家的爱德华·博尔杰特也绝对做得到四年前就开始着手这件事……
果然，不愧是阴谋论游戏。
不过这倒也让我把玩游戏时因为中道崩殂错过剧情导致的不明确部分理清了。
当然，那不是重点。现在要考虑的是究竟睁不睁眼。
按照我的经验，加上游戏一直在暗示我睁眼，那么一直闭眼并乖乖按照这帮科学家规定的路走，肯定不是什么好结局。
而且，现在我的旁边只有一个“不赞同克隆研究”的人，爱德华·博尔杰特还“去了北基地”。
我选择了1。
我感觉自己的眼皮松动了。
我立刻睁开了眼睛，转眼看向了之前声音的源头。
〔你看到了正在研究资料，并没有发现你苏醒的研究员，此时你的选择是：
1 趁机打碎玻璃逃跑
2 拍玻璃引起他的注意
3 重新闭上眼睛〕
1基本是不可能的，这种玻璃肯定有警报器，闹大我肯定凉。3……那更是不可能的。
只有2。
不过我不着急选。
我尝试了一下抬起胳膊，如我所料，我无法控制手臂。
但我能控制自己的视线。
解谜游戏最重要的就是搜刮线索。一旦开始逃跑，我不可能有时间收集线索，那么找线索的时间只有现在。
那个研究员坐在椅子上，背对着我翻看资料，看上去我的时间很充裕。
我抬眼看向了装着我的玻璃容器顶盖边缘。
唯一能控制的“视线”，是我找线索的唯一工具。
透过满灌的黄绿色液体，我看到了容器边缘闪烁的红色信号灯。
〔发现线索1-警报器：一旦容器被破坏，就会发出警报。〕
〔提示：玩家收集线索后，线索会存放于“线索背包”，玩家可以在“线索背包”内查看、合成或取用。〕
我的视野右下角出现了一个背包的标志。
果然。
我再看向了其他地方。
透过液体和玻璃，我能看到那是一个很大的实验室。繁杂的粗大线管连接容器的底部，我看了一下底下的蜂窝孔，觉得那是换水用的。
玻璃外有一个巨大的九屏电脑，屏幕上显示了各种数据。文字不明，但我能看懂。
〔发现线索2-个人资料：
克隆编号：C 性别：女 实验时间：3042年1月1日 各项指标……〕
然后就是我就算看得懂写的是什么也不知道什么意思的专业术语。
〔……3046年3月28日记录：神经电信号传递速度超过平均水平，肾上腺素指标超过平均水平，有苏醒倾向。〕
最后的记录我倒是看明白了。
6月28号，看来就是今天的日期了。
可惜我不记得游戏里的详细时间，也不知道这个日期能有什么用。
我把目光放到了另外几块屏幕，似乎是其他的研究报告和文件，还有一个心电图。
远处还有一个巨大的白板，贴着满板的纸片。
我发现我竟然还能看得清上面的文字。
也是，原女主本身就全身上下都是buff，我有点超常技能好像也没什么毛病。
依然是一堆没什么实际用处的研究报告。
我又把目光晃了一圈，才确认没什么线索可以拿了。
我选择了选项1。
手自己动了起来，好像十分虚弱地拍了拍玻璃。
研究员翻页的手顿了一下。
我的手再次拍了拍。
研究员猛地回过头。
就在那一瞬间，弹框又跳出来了。
〔你要做出什么表情：
1 茫然
2 恐慌
3 悲伤〕
上面还有一个缩得飞快的时间进度条。
我的心紧了紧，头脑一乱。
完了，我最不擅长短时间选择。
不能茫然，不能恐慌，应该是感情最能直观表现人性化的……
我选了3。
我完全不知道自己选的对不对，也不知道自己做出了什么表情。
研究员转过头看到我的瞬间，脸色就变了。
那是一个中年男人，大概是金发的鬓角还有点泛白。一身白色的研究员制服，胸前还挂着写着“路易斯·本”。
比“研究员甲”高一个等级。
他把手猛地伸向了一个圆润的红色按钮，按了下来。
警报声骤然响起。
我一惊，想要动起来，却什么都做不了。
不祥的预感爬上我的脊背，灌进我的脑海。
完了。
在游戏这种情况，绝对是死局。
没有选项框，什么都做不了。
等等……
我看着一堆穿着白衣戴着头盔的人拿着枪走了进来，我的身体开始自己挣扎。
不行……这个时候绝对不可以挣扎啊！
而且，直到现在，我才愚蠢地，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了一个问题。
我看着枪口对准了我。
如果我在这里死了……我能活着回去吗？
“博尔杰特博士……对，她的大脑信号指数是19824……好的！我马上执行！”
那个叫路易斯·本的中年研究员拿着电话说完，就对着电脑操控了起来。
我的身体颤抖了起来，不知道是游戏控制的，还是因为我本人的恐惧。
我太蠢了。
我感觉到浑身上下有尖锐的刺痛撕扯，痛得我想死。
我表面上知道这是穿越，但实际上还是把这当作我无论做什么都不用负责的游戏。
我太随意了。
我的身体自己疯狂地挣扎了起来，打碎了玻璃。
“到……超过7万了！博士！”
“可是……”
我被痛的两眼一片漆黑，完全不知道自己周围是什么情况。
“我明白了……把它处决！”
不……
等等！
有什么东西密密麻麻地穿破我的皮肤，打进了我的身体，在我的体内爆开。
我的血管和内脏的破损，让我在在一瞬间感受到了麻木、剧痛、作呕等所有痛苦感受的混杂。
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被放进了绞肉机，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痛苦在一瞬间撕碎了全身，我的意识一黑。
〔你死了。1/3〕
红蓝的字体冰冷地浮现在脑海
我呆愣地在意识中看着这一串文字，身体的仿佛还在持续剧痛。
但我知道那是心理作用。
1/3。
还有……两次机会的意思吗？
〔因处于游戏开局，未到存档点，默认复活至开头。〕
〔是否选择复活：
1 是
2 否(直接完全死亡)〕
完全死亡……
我想起了前面它提到的奖励。
也就是说，只有活下去，才可能回去。
要死吗？
死是多么轻松的一件事啊，而我总是喜欢往轻松的方面去想。
我看着选项2，很久。
我想选它。
但是……
我看向了那个“1/3”。
我逐渐平静下来，痛感也慢慢消失了。
现在死和以后死，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都是死。
那不如，再活活看？
好歹，要先从那个实验室里出去看看。毕竟是赛博朋克，这对我还是有点吸引力的。
我看着那个选项框，框上面也有一个时间条，过得很慢。
我没有急着选择。
既然决定了要活下去，就该先想策略了。
趁着死的这段时间……
我要把未来，能想好的，都全部想好。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