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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吐露心事 ...

  •   李芝夏跟林辅亭翟致轩聊了会就开始熟了,她说话的声音大了起来,笑得也很放肆。

      她性子本身就有些野,多数情况下不会在意那么多外在形象,举手投足间像个讲义气的女汉子。

      她的率真、坦诚很容易给人落下深刻的印象,但不留个心眼也容易成为被骗、吃亏的弱点。

      李芝夏聊着聊着开始吐槽自己的学校:每天早上六点就要起床跑操、必须穿校服、不能散发、早餐不能带去教室等等,一个职高活脱脱像个普高。

      她咬牙切齿地说:“你们知道那学生会的有多让人无语吗?我中午在寝室洗了个澡,忘了换校服了,我问我朋友,他有秋季外套。”

      “我们教室在一楼,但是栏杆上被防盗窗焊住了,他从口子里给我塞出来,那个学生会的看见了,我穿上了外套她也不让我进去,害得我上课迟到被老师当众批评了,真的贼无语。”

      翟致轩不解:“为什么穿了外套也不准进?”

      “那学生会的脑子有病呗,跟我有仇一——”

      李思瑾:“别背地里骂人。”

      “好好好。”她继续说,“她前天也拦我室友,说我室友涂了口红,态度强硬地要她擦掉,我室友后来直接跟她起冲突了。因为她唇色天生就深一些。果然好脾气的人遇到不好脾气的人都会掐起来。”

      “那学生会的是真的有问题,官威太大了,以为自己是高二的特别了不起,我们在教室吐槽的时候好些人参与了进来,都觉得她有……”她选择了个委婉的词,“有毛病。”

      林辅亭:“我以前也是学生会的啊,不过管的不是纪检部,但是都知道穿了校服就允许进的,不管穿的是谁的。”

      李芝夏:“可不就是,那人就是发神经。”

      ——

      一顿烤肉吃了俩小时,李芝夏吃到肚皮都要撑炸了,她把剩余的豆奶一口气吸完,而后跟着他们出去。

      一行人在准备去逛商场时,翟致乐的朋友邀他去市中心,翟致乐拒绝了。

      他路上有意找李芝夏说话,李芝夏都回的不耐烦。

      原本她是想装聋、不理的,可想到李思瑾之前跟她说过这样是不礼貌的行为,所以她每回一句中的语气都十分烦躁。

      她很记仇,被她拉进黑名单的人这辈子大概也不会有好印象了。

      翟致乐多次碰壁,见拉拢不了关系了后失意地离开了大部队,跟朋友去了市中心。

      翟致轩心思细腻,他有些心疼地望着他弟下楼。

      李芝夏性格太率真了,某人给她过不愉快的经历她就会自动的把他视为敌人,以后都不会有什么好脸色,看来他俩已经无缘认识了。

      近6点,他们逛完各自分散,肖安辞到宿舍门口推门进去,廖宏扬在自己桌前开直播开的热火朝天,和弹幕激情互动。

      他说着感谢打赏之类的话语,乐出了声。

      千修筠戴着头戴耳机,安静的和人聊微信,他时常会无聊的用手指卷耳机音频线、打结后再解开。

      肖安辞换了拖鞋,从衣柜里收拾衣裤出来去洗澡,途径廖宏扬桌位时好奇的看了他直播的画面一眼,满屏的爆炸特效和爱心之类的东西看得他眼都花了。

      他刚到阳台门口,手直接被一股力道拽住,廖宏扬拖着他往自己桌那边走:“求你求你,跟我直播一次可以嘛?”

      肖安辞差点就又入镜了,他连忙抽出了手:“你看我全身的汗,我要洗澡。”

      “那你洗完澡可以吗?可以吗?”

      “不,我不太喜欢。”

      廖宏扬露出苦巴巴的表情,肖安辞没有一点动容,径直往阳台走。他进到靠窗那边的浴室,没多久水声响起。

      廖宏扬:“真无情啊。”

      他走到桌边,坐下,露出无奈的笑容:“小哥哥有些高冷,我请不动呜呜呜。”

      他第二天在自己视频底下看到了肖安辞昨天入镜那几秒的截屏,这条截屏的赞数渐渐比视频赞数还多,这张图片后来又传到了他以前发的视频里面,都在嚷嚷着要看帅哥。

      这种情况之前也发生过一次。

      廖宏扬是普通家庭,他在高一接触的短视频。他当时喜欢臭美,觉得自己挺帅气的,周围人也这样评价过他。

      那时候高中挺流行精神小伙这类视频,入门也挺简单,于是他也学着样,在镜头前做手势,觉得没什么问题了就发出去。

      那时候无人问津,他不信邪,在房间里拍视频拍了一个上午,在中午吃饭时被家里人发现了,他爸爸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他被指责不务正业、不好好学习。廖宏扬辩驳说没影响到学习却又遭来一通骂,他爸爸说他发的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鬼东西。

      他的手机在那时候被收走了,15岁的热爱凉了个透,他的叛逆期也在那时候悄然到来。

      高二开学他爸爸把手机还了他,他开机后看到通知栏全是点赞和关注的消息,99+。

      他的精气神瞬间被拉了回来,他激动得狂跳不已,尤其是看到评论下一溜的“好帅的小哥哥【花】【花】”更是如同疯魔了一般地激动、捶桌子、大喊大叫。

      而当他再刷视频时,之前流行的类型已经随着时代过去了,他尝试着又发过一次前年的风格,依旧无人问津,200多个粉几乎都是死粉,他只收到寥寥几个赞。

      高二开学没多久,他交到个同样帅气的朋友。他在家里复习完课本知识后认真刷视频,学习转场、运镜、分镜拍摄这类的东西。

      他的朋友时常入境,关注他的粉丝逐渐多了起来,也有大部分关注他而在评论下询问另一位小哥哥的账号ID。

      廖宏扬跟他说起这件事,他朋友说他不想搞这种,说网上太脏了,并不想参与其中。但他可以偶尔入镜,而他带来的热度分成他可以不要。

      高三时间紧,他在紧迫之中突然就找到了另一种热烈耀眼的青春风格。

      他用积攒的钱买了台电脑,每天回家就将在校内偷偷拍摄的素材剪好、拼接、认真试着转场效果、加入剪过的网红音乐等等,刚发出去就获得了些反响。

      他在赚钱的同时又要分出心复习功课,时常学到凌晨3点,每天只能睡3、4个小时。

      高三寒假,他的账号已经小有名气了,看他的视频总是扑面而来一股青春之风。别人刷他视频多数也是为了心里的满足感,怀念往昔的青春岁月。

      干净活泼身着校服的少年在阳光下肆意跑过,他们扬着手,校服褶皱和发丝染着光,他们的侧脸在光影中有一股迷人的吸引力,氛围感极强,很抓人心。

      评论下有大胆者用幽默的语气叫他们老公、家夫,廖宏扬看见后截屏发给他朋友,他朋友说很正常,不过他很反感。

      大学他没跟朋友在一个城市,联系从毕业开始也少了,但他朋友的号却一直活动在他的评论区。

      他朋友应该是把他设为了特别关注,以至于每次视频发出去的那几分钟里就收到他的点赞、评论、收藏。

      他看着每天同道而行的肖安辞李思瑾,忍不住的会去翻高中的素材,翻到他们拍糊的、人和景都歪了的视频和照片他不由得乐出了声,那时他也没想到这些竟会成为他最为宝贵的回忆。

      因为这是十几岁的热爱,也是友情的纪念。

      ——

      9月21日是肖安辞阴历生日,这天星期四,只有上午有课,星期五也只有下午七八节有课。

      他觉得他跟舍友的关系不冷不热,在宿舍过怪怪的,前一天晚上便从自己床上跨到李思瑾床上,拉上床帘,跟他商量着去校外过。

      李思瑾觉得有些不妥,他认为都是一个宿舍的,而且他们之间相处的还算融洽,他俩单独出去过反而显得让宿舍关系变得生分。

      肖安辞从小就没跟没熟到骨子里的人一起过生日,他不适应,也不太喜欢。他听李思瑾认真跟他分析的条条框框,合起来就在讲三个字:没必要。

      肖安辞:“我就只想跟你一起过。”

      肖安辞:“我也不喜欢在不太熟的舍友面前闭眼许愿。”

      李思瑾懂人情世故,肖安辞却不想在意那么多,他不想为了维持个宿舍关系而逼迫自己做些什么事。有些关系散了就散了,毕竟也不是自己特别重视的。

      李思瑾看他实在不想在宿舍过,也没说什么了,后来他说:“那请一顿饭是必要的。”

      “啊?还要一起吃饭?”

      李思瑾:“你社恐吗,这么逃避跟人接触。”

      他这一句话很轻很温柔,却猝不及防的,让肖安辞心脏狂跳,一种紧张又窒息的感觉裹向了他。

      时间已经到十点半,李思瑾觉得时间不早了,便让他回床去睡。

      肖安辞没动,也没应,他无神地看着防尘顶,手卷着自己衣角。

      李思瑾喊了下他的名字,肖安辞没应,他不知道在想什么,手在抖。

      李思瑾想摇一摇他,肖安辞突然间抱了过来,风扇吱呀乱晃,肖安辞贴住他的胸膛,声音很低。

      他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什么原因,音色颤着:“李思瑾,跟你讲讲我的心里事,可以吗?”

      这是近距离了解一个人最关键的一点,李思瑾当然想听,他郑重地“嗯”了一声,就算心里再如何想维持沉稳,也掩不住由衷的期待。

      或者他根本就不需要在肖安辞面前掩盖什么。

      就像肖安辞准备讲出他自认为有些矫情的——心事。

      "我是独生子女,我小时候不懂什么是孤独。只是我现在还能清晰地记起那个时候我一个人在床上惊醒的景象和氛围。我房间里很暗很大,我拉开窗,拉开卧室门,走出大门,一切都是寂寥空荡的。”

      “我一个人穿行在20多层高的楼道中,我住的那个小区当时是新建的,我们是那栋第一户业主,所以一个人都没有,什么声音也听不到,只有那声控灯像活的,我走几步它亮一格。”

      “我在角落蹲了一会,后来电梯里发出运作的响声,我吓得赶紧跑回了家,把门锁死,还学着电视里的,把家具挪过去堵住门。然后跑进房间,锁门、躲进被子。

      “我听着自己的心跳声,不久就睡着了,但也总是莫名其妙地醒来。这种日子发生过很多次,我只要半夜醒来就会想起这一夜,它给我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后来小区里人越来越多了,也在不久后户主增多的同时开始减少,因为我们那片地段繁华,物价不断在翻。”

      “我这个性格交朋友不是很容易,别人一下能打的火热的关系,我要一直相处到,觉得他真诚、三观契合才会完全接纳他成为我的朋友,不然我会莫名其妙不会说话,想逃离,觉得不自由。”

      “我小学时期交过三个朋友,他们家收入在后来都不怎么稳定,他们中有两个,父母都卖了房子,一个转租了房子,都走的很干净。我好不容易深交的友谊,走后只让我更深的体会了孤独。”

      “我初中老师拉我出去谈话,说要我合群,我也想合群,可我合不进啊。我初中几乎没有人际关系,这让我很舒服,但也很容易尴尬,因为那时候我的内心还没有很强大。”

      “我每天都在和自己拉扯,一面觉得孤独是常态,一面以孤独为耻。就算和同学去吃饭,表面貌似合群了,但全程吵闹的他们更衬托了我的沉默。”

      “书中说‘孤独是一个人的狂欢,狂欢是一群人的孤独’,我也总是觉得我一个人更好点,我会感觉到呼吸都是轻松的。”

      “我上高中听到他们有些初中毕业关系就断了的,我那时候生出了一种畸形的舒心感。因为我被他们说过孤僻、高冷一类的形容词,当我看到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很浅薄,总是容易因为极细微的小事轻易断开,就渐渐对人际关系的不顺释怀了,但我也真的越来越孤僻。”

      “我以前经常跟我妈妈讲这些事,她的开导总是很容易抚慰我。所以我试着习惯孤独,独来独往,久而久之我就一点也不喜欢主动去接近人。”

      “我不想去接近人,除了真的三观契合,机缘巧合之下玩到一起的。黄景泽和你就是这个例子。”

      他悄声说着,时常会听床下舍友的动静,他不想让第三个人知道他的事。他说的时候会不自觉投入进那些情景之中,情绪不稳定时他下意识抠李思瑾的手。

      他整个人都在颤抖,想止住却止不住。这种紧张又激动的刺激感不亚于去年表白的时候,他眼眶泛红,泪水泛出,越说哽咽声也大,但他极力憋着。

      “我想让你理解我,我不想维持假面的礼貌微笑。我只想保持跟你的关系,我不想跟不熟的人吃饭,包括一起去玩。”

      他对于友谊方面的不自信已经深入骨髓,李思瑾搂紧了他,安慰性的轻抚他的后颈,这么个无意间的动作让肖安辞忍不住就破防了。

      就像十几年来的委屈一并爆发,他憋着哭声,任眼泪划过脸庞。他又紧靠了一点,想让他们之间没有间隙,然后默默流泪,将情绪释放出来。

      李思瑾沉默良久,对面床的廖宏扬还在热情地和弹幕互动着,他的音色很欢快,时常乐出声。

      千修筠戴着降噪耳机,他那床除了有点敲键盘、翻书的声音,别的什么也听不到。

      他影响不到别人,别人也不会影响他。

      这就是千修筠开学前所希望的,和舍友间最舒适的一种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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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吐露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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