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香入道》裘南珺

9、障眼

　　“抓住你了！”

　　玉诗诗惊喜的叫声从湖那边传来，打断了陶薰脑中诡异的画面。

　　方才看见灵兔之后，玉诗诗便悄悄摸了过去，她不知道灵兔蹿来的具体方向，无法守株待兔，只能在兔子跑来之后，再去扑它，费了老鼻子劲才捉住它呢！

　　陶薰看着玉诗诗整个人跪趴在地、用身体镇压兔子的狼狈模样，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认识这么一个人。

　　她到底是不是修士？

　　一掌灵力打过去，兔子不就晕了，用得着这么费力吗？

　　陶薰简直没眼看。

　　“阿薰我们吃烤兔子当宵夜啊～”玉诗诗完全不觉得自己有哪里不对劲，她现在脑子里都是烤兔子，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带灵力的兔子肉，一定更好次叭～”

　　陶薰揉了揉太阳穴，一挥手，凝聚的灵力便将不断挣扎的倒霉兔子打晕了。

　　“哇哦，原来还可以这样！”玉诗诗终于不用跪在地上了，她拎起兔子，开开心心地磨刀霍霍去了。

　　陶薰挖水卜卜，玉诗诗宰兔子，原本美丽无比的夜湖景色一下子变得奇异起来，就像唯美画面加入了两个穷凶恶极的强盗土匪似的，夜湖若是有意识，一定会将这两个与自己格格不入的家伙踢出去的。

　　“阿薰，你过来，帮我拿一下！”玉诗诗突然喊陶薰。

　　陶薰点了点自己挖出来的水卜卜数量，觉得差不多了，把它们一股脑扔进乾坤袋里，才慢悠悠地往玉诗诗那边走去。

　　“给。”

　　玉诗诗将死兔子往陶薰手上放，却不小心将兔子血沾在了陶薰手上：“啊！抱歉，我把你的手弄脏了。”

　　陶薰：“……”

　　好假。

　　明明就是故意的！

　　“洗洗吧！”玉诗诗一把拿回兔子，拽住陶薰沾了血的那只手，与自己沾了血的手一同，伸进了湖水中。

　　湖水微微荡起，银色的月光闪烁进陶薰眼中，银光一瞬间笼罩而来，让陶薰不禁眯了眯眼。

　　再睁眼时，晃过的月色仿佛错觉，但陶薰已然察觉到了不同——此方世界的灵力，突然增加了许多。

　　先是天影山的影子将她们撞进了一道结界，再是这带血的湖光将她们映射入另一道结界……还会有第三次吗？

　　陶薰看向玉诗诗。

　　洗完手的玉诗诗已经将兔子大卸八块，串成一排，放在升起的火堆上烤了。

　　陶薰：“……”

　　这家伙又开始满足口腹之欲了！

　　烤灵兔滋滋作响，香味不一会儿便浓郁了起来。

　　陶薰闻着这股味道，在想象中将这香气剔除掉血腥味、剔除掉生味，加上一点咸香一点甜、最后添上微微的焦香……

　　陶薰摸了摸肚子，咽了咽口水，默默蹲到了玉诗诗身边。

　　玉诗诗给兔子肉挨个划花刀、抹蜂蜜，脸上的表情在火光中显得分外慈爱：“还要再等等，别着急哦～”

　　陶薰：“……”

　　她才不着急！

　　*

　　昨晚吃饱喝足的陶薰二人，在一声声的钟响里被叫醒。

　　昨日还晴朗明媚的天，不知何时降下了浓浓白雾，将整个山林笼罩在内。

　　眼前的可见度越来越低，如同陷入了白茧之中，陶薰却没有感觉到危险，反而敏锐地察觉到了灵力的变化——山林间的灵力，比起昨晚月色晃过之后，又浓郁了数倍，仿佛这白雾，乃是灵力凝聚到一定程度形成的实体。

　　“阿薰阿薰！看这仙境一样的白雾！我们一定是被仙人选中了！”玉诗诗兴奋的声音从浓雾中传出，让陶薰更加确定这白雾没有危险了。

　　也许这雾，就是第三次结界？

　　陶薰深吸一口气，发现记忆中山林里的气味全数被水雾气息掩盖了，她无法判断自己是否还处于天影山，只觉得头清目明，仿佛被这水雾洗涤了。

　　“明道山门，开——”

　　有洪亮的老者声音响彻天地。

　　陶薰面前的浓雾中，慢慢出现了一个极小的漩涡，漩涡使雾气凝结，化为了一块透明的水牌。

　　水牌发出“叮”的一声轻响，忽地撞上了陶薰的额头，柔软冰冷的感觉只覆盖在额头上一瞬，水牌便掉落在了陶薰抬起的手中。

　　陶薰定睛一看，水牌上一笔一画地出现了她的信息：

　　“陶薰，骨龄十二，感道初阶，木灵根。”

　　随着信息的显示，陶薰面前又聚集起了一个小漩涡，这个漩涡比方才的那个要大一些，凝结出来的，是一个四四方方的水背篓，其中一格一格整整齐齐，一眼看去便知道那是放置灵植灵物的小格子。

　　“得水牌者，可参典。”老者的声音再次响起。

　　老者话音刚落，天地间的浓雾便在眨眼间散去，阳光映入眼帘，陶薰好奇地打量起四周。

　　此地，已不是天影山，反倒像是个依山而建的小镇。

　　陶薰的目光滑过小镇前蜿蜒向远方的小河，滑过河边一段一段种植着的水卜卜，滑过远远的一棵歪脖子杉树，心中升起明悟——她与玉诗诗一路走入天影山，大概就是走进了这明道山的障眼阵法中，第一次穿过黑影，是入了一处灵穴，第二次穿过月色，又入一次灵穴，两次“误打误撞”后，已到明道山山门前，清晨明道山山门自开，她们也就自然而然地进入了真正的明道山，寻到了“仙缘”。

　　“这肯定就是仙人的小镇了！”玉诗诗凑过来，小声说道，“快进去看看！”

　　陶薰本无所谓，视线落在某处时，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好好好！”

　　她看到了什么！

　　那个老伯伯家墙角边长的，是一种她从来没见过的苔藓，香气很特殊的那种！

　　挖！必须去挖！

　　陶薰掏出了小铲子。

　　玉诗诗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阿薰？阿薰你等等不要冲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