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香入道》裘南珺

21、一梦

　　陶薰从床上爬起来，揉了揉眼，觉得有些奇怪。

　　她感觉脑中浆糊似的，对很多事物都模糊不清，但要让她说哪里模糊不清，她又说不上来，只觉得自己仿佛忘记了些什么，又多了些什么不属于她的记忆。

　　“薰薰，你准备好今天的实验了吗？”对面床上响起来一个迷迷糊糊的声音，显然也是刚醒，“记得做实验时多拍几张照给我看啊。”

　　陶薰听见陌生人说话，唬了一跳：她的屋子里，竟还有别人吗？

　　陶薰看向说话的人，眼神迷蒙，又重新变得清醒——哦，她上大学了，与其他同学一齐住在宿舍里，屋子里的确是有别人的。

　　这说话的，正是她的舍友……南波湾。

　　真古怪，怎会有人的名字像条河呢？

　　陶薰适应了一下，才想起南波湾提到的“实验”——她今天有一堂实验课，据说老师会带着他们制作一支简单的香水。

　　香水，有香味的水，听名字就挺美的。

　　陶薰眼睛一亮，有些迫不及待要上实验课了。

　　她还从来没有制作过香水呢！超期待！

　　陶薰从自己窄小无比的床上爬下，看向自己的书桌：“！”

　　天呐这是什么宝藏书桌！

　　《青烟录》，《燕居香语》，《画堂香事》，《香学会典》，《陈氏香谱》，《香乘》……

　　还有什么《调香术》，《辨香术》，《加香术》，《食用调香术》，《天然香料主成分手册》，《芳香油生产工艺与技术》……

　　这一排排，这一本本……这全数都是制香的瑰宝典籍啊！

　　陶薰激动得双手颤抖，一本一本轻轻抚摸，一本一本拿下书架，一本一本装进……哎？她想把这些书都装进哪儿呢？她的书包也没这么大啊！

　　陶薰有些疑惑，但她很快便把这么一小点儿疑惑忘在了脑后，在一堆书里翻了翻，把做实验要用的实验书、白大褂和昨晚就已经写好的预习报告塞进了书包里。

　　将实验课需要的东西收拾好，陶薰看着满桌有关制香的书籍，不知怎的，突然就伸手，将《调香术》、《辨香术》、《加香术》之类的书籍，全数都装进了书包之中。

　　她明明应该是看过这些书籍的，怎么还觉得自己该多看几遍、背下来呢？

　　陶薰疑惑地想着，手上速度却丝毫不慢，把书包装得鼓鼓囊囊的，再塞不下了，才意犹未尽地停下了自己莫名其妙的行为。

　　“哦天，你带这么多书去做实验的吗？”另一个室友南波图见着陶薰的书包，随意地感叹了一句，拉住了陶薰，“薰薰，你帮我参考一下，今天我喷哪种香水比较好？柏林X女还是无人区X瑰？”

　　南波图一说完，陶薰就见她拿着琉璃做的小瓶子，对准小纸条一按，一阵轻微的酒气过后，与代云瑰十分类似的、带着一点辛辣的香气，便直接弥漫在了空气中。

　　陶薰瞪大了眼：这香气，有、有点熟悉！

　　这是什么？

　　用起来也太方便了吧！

　　代云瑰花苞、代云瑰枝、青草和烈酒做的……哦，不对，这是玫瑰味的香水，是她经常见到的，待会儿实验课还要去做呢……她今天怎么怪怪的？

　　“怎么样？”南波图见陶薰不说话，又打开一个香水瓶子，往新的试香纸上一喷，依旧是有着代云瑰香气的香味，不过比刚刚的要柔和一点儿。

　　南波图问陶薰：“怎么样，是这个适合些，还是之前那个适合今天的我些？”

　　陶薰正纠结着脑中的“代云瑰”是个什么玩意儿，被她一打岔，“代云瑰”三个字彻底模糊，被“玫瑰”全然取代了。

　　陶薰没了纠结的事情，便仔细观察了一番南波图的样貌，终于发现她是上了妆的，又看了看她身上穿着的服饰，对南波图建议道：“我觉得第一个好些，你带着红宝石的首饰，妆容也十分娇俏，适合更活泼一些的香味儿。”

　　“什么红宝石，这只是普通的锆石！”南波图笑了一声，离得陶薰远了些，往空中喷出香水，然后飞快地站进了一片香雾之中，见陶薰看她，还十分熟稔地说道，“知道你不喜欢身上沾香味儿，我这不是离你远远的吗？”

　　陶薰点点头，身上沾香气可是会影响嗅觉感受环境的——她只是好奇那香水的用法罢了……不对，和平社会，她为什么要用嗅觉感受环境？还有她好奇个什么劲？她明明知道香水的用法！

　　陶薰觉着今天的自己很是不对劲，正想深入分析一下，却听那叫做南波斯瑞的舍友叫她，一下子打乱了她的思绪，也将她脑中才升起不久的疑惑全打散了：“薰薰，我们走吧！”

　　陶薰被她拉着往前，只能与她一起，并听她叭叭叭不停地说话：“实验楼离我们的宿舍实在太远了，要不是你们香料香精的总散发一股怪味儿，实验楼说不定能建在学校中间一点儿……我是真的搞不懂，为什么实验课八点就要上了，做个实验也不需要那么久的时间啊？早饭都来不及吃了，好在午饭能提前好久吃，就当吃了个早午饭了……哎，你们香料香精今天做香水，把你做的带出来一点给我闻闻呗……”

　　陶薰在南波斯瑞的声音中，想起来这个人的信息了，与美术系的南波湾、南波图不同，这个南波斯瑞，是他们系隔壁的化工制药系的。

　　所以她俩每次实验课时间撞上了，都会一起去实验楼，就像现在一样。

　　可陶薰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但在这啰嗦室友的叭叭叭中，她好像完全不能集中注意力了似的，脑中的疑惑一次次被打散，最终再也没有了。

　　陶薰开始想象起待会儿会制作香水的实验课来。

　　香水，真是一提起就能叫人心生喜悦的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