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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留影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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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浩大风雪掩埋了所有能够进山的道路,整个山谷都掩盖在一片静谧的雪白中。
生着滚烫火炉的屋子里,金发的女人一手抚摸她昏昏欲睡的孩子,正在燃着煤油灯的木桌上写信。
「致阿芙罗拉:
当你看到这里时,我已经离开了。
这世代累积的仇恨和谬误,即将在我这里终结,你应当感到骄傲而不是悲伤。
我的宿命便是守护,而神寄宿在你的灵魂中,无论是作为母亲还是作为神赋予信任之人,我都愿意为了你而战斗。
阿芙罗拉,你是神赐予我的礼物,是我作为「人」的证明。
纵然无法相见,身躯不复,神也无法带走母亲的魂灵。我发誓会如同现在一般留恋地注视着你,在你看不见的地方祈祷着你的安康。
我爱你。】
女人给她的孩子掩上被角,提着灯吃力地推开门,刹那间风雪大作,涌进这小小的屋子。
快要沉入梦乡的女孩不满地哼哼着,似乎是在抱怨太冷了。
她揉着发昏的眼睛,朦朦胧胧地看着门口伫立的女人,问道。
“妈妈,你又要去采雪菇了吗?”
“嗯,阿芙罗拉,再睡一会吧,风很快就要停了。”
她的母亲努力露出明媚的笑容,在不让眼泪流出的同时走出狭小的房间,把门轻轻地关上。
小屋里的女孩于是安心地睡下了,美好的梦包裹了她小小的身体。
尔后,纵使风迅速钻进了她的脖颈,积雪没过了她的膝盖,女人再也没有回头。
*
至冬国,冰神所居住的冬宫。
“妈妈……”
迷梦中的少女反复喃喃着这同一句话。
“该醒了,女皇陛下。”
见床上的少女仍未苏醒,看护者似是叹息着,俯下身,给那尊贵的脖颈吹了一口气,不免给睡梦中的少女带来一阵痒意。
“蕾蒂雅,你还在这里啊……”
茫然的双眸渐渐聚焦,最终映出看护者的模样。
被称作蕾蒂雅的女性拿着镶嵌晶石的梳子,熟练地给少女梳起一头长发。
少女半晌没说话,任由身前女性像摆弄一尊爱重的人偶般地摆弄她。
“陛下一一”
“叫我阿芙罗拉。”
仿佛回过神一般,少女坚决地、不容置疑地说出了清醒后的第一句话。
“您这是在为难我,区区一介执行官怎么能直呼女皇的名讳,未免也太失礼了。”
“蕾蒂雅,你明明知道我讨厌你开这样的玩笑。”
二人说不上对峙的对峙以蕾蒂雅的主动认输为结束。
“阿芙罗拉,你的头发又长长了呢。”
“我想要剪掉一些,可以吗?”
明明作为至冬国的女皇,其身体的所有权应该属于她自己才是。
那是因为蕾蒂雅一一执行官女士的特殊身份。
作为女皇陛下的青梅竹马,以及她的恋人,足以让其余的一众执行官对她的逾矩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也只有一心只想着争斗、不解风情的末席执行官公子还没有察觉到这一点。
但即使是恋人,也不应该对另一方完全地言听计从。
因为那只是蕾蒂雅的一种爱的手段罢了。
她俯身亲吻恋人的额头,仿佛油画里慈悲温和的神亲吻祂犯错的信徒。
但她很清楚,她并非温柔光明之神,而是妄图染指神的叛逆之徒。
“诶?蕾,蕾蒂雅……”
而被她悄悄独占、此刻正亲吻着的、总是爱着至冬的一切的小姑娘,才是那尊不幸落入俗世的、爱人的真神。
窗外的蔷薇静静低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