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在身边》沙鲁法尔

41、火焰鸟降临

　　第四十一章 火焰鸟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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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们总是在不知不觉间得到一些东西，同时忘记另一些东西……。
　　然而人们太过在意得到的东西，所以，经常会忽略为了得到必需的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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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明，是人类耗费了千年以上积累下来的东西。正是文明的存在，使得人类区分于其他生物。不只是沉沦于本能中，具有相当的意志力，可以拒绝或者控制自己的欲望。这就是文明之于人类的意义。

　　然而，在绝对的控制中，所产生的对于本能的压抑，也使得很多人面临崩溃边缘。一旦有了第一次的放纵，欲望之火之会越烧越望。

　　直到承载这些欲望的□□无法承受越积累越多的重量，崩毁为止。

　　很难说文明的存在对于人类而言是进化，还是退化。总之在文明的引导下，人们在获得了相对美好轻松生活的同时，失去了不该忘记的东西。

　　譬如传说在人的脑中，存在着被称为第三只眼的器官。虽是已经退化到无法确定的地步，但在阴天和阳光充分的日子里，人的精神状态会发生很大的变化确是事实。再比如下肢未褪净的尾骨等等。

　　在古老的岩壁记录中，就曾经有过人类肋生翅膀，可以凭借宽大的羽翼翱翔于天际的图画。当然也不排除这只是当时的原始人类，看到了天空中的飞鸟产生了美妙的幻想。

　　只是现在，忘记了飞行能力，只靠双脚行走于地面的生物。连双脚也不打算经常使用。各种方便的代步工具让人不得不怀疑，是否有一天，连双脚的行走能力也要失去……。

　　那些文明社会中存在的异类，怪胎，不良学生。他们毁坏公共设施，欺负老人儿童，骚扰妇女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在发泄他们莫名其妙积累过多的压力吧？看到教室里喧闹嘈杂的景象，清水产生了这样的念头。

　　清晨的一小时自习，可以说是传播流言的最佳时间。每个人都在议论一些他听不懂的话题。被排拒在外的感觉就是这样产生的。相对打架和体育，紫金苑的学生更擅长以理服人。一味追求学习成绩和文化科目的结果，就是成了附近几所三流高中严重的可欺羔羊。

　　这些可以用自己的口水杀死人的高材生们，在面对绝对的暴力时只会哭泣，居然连逃跑都不会？！清水无意宣扬自己的优秀，毕竟在班上，他的成绩也是数一数二的。见到无法应付的事情，第一时间就会拔腿开溜，甚麽害怕之类的情绪当然也有，可是如果甚麽都不做就会死掉！每当遇到暴力胁迫时，没有任何人可以商量抱怨的他就只能这样做。

　　要不然怎样？跑到老师那里去哭诉？这或许可以保住自己一时，在老师看不见的地方，可怕的报复一定在等着他。比起这些，很早清水就明白了这个道理。对付那些以欺负人为乐的人，要让他们明白，对付他一定会付出代价就行了。

　　身边温顺的羊群环绕，谁会愿意莫名其妙跑去招惹一只会咬人的羊呢？

　　清水叹了口气，再次扯回已经远去很久的思虑。他一度以为自己已经很狡猾了，没想到那个侦探乌雀，居然比他还要狡猾。

　　“避开？为甚麽？你应该藏身人群之中，把他们当作掩护才对！”在说这话时，他觉得他再次发现了隐藏在这个男人影子里的尖角和尾巴。

　　“……掩护我的人会受伤吧？虽然我是个冷漠的人，但看着别人因为我而流血这种事，还做不到。”有人因为他受伤，就会令他的心灵背上不必要的包袱，这种沉重的感觉令他害怕。

　　“你太天真了！要知道，这世界上的杀人者共分两种。一种是亲自实施杀人的犯人，另一种，是看着事件发生却无动于衷的人。不直接参与就与你无关？这想法很怪异啊！简直就像是借刀杀人的买凶者一样嘛！”乌雀笑得很厉害，差一点打翻了他面前的高级红酒。

　　多麽可怕的歪理啊！最可怕的地方就是，他根本想不出反驳他的话！好像他在这之后还说了甚麽，只是还沉浸在极度的震惊中，无法回神的他没有听到。

　　买凶者？这就是他一直以来所做的事吗？简直就像一个认为自己双手没有染上鲜血，就认为自己无罪的自欺欺人的人一样。自从这个家伙对他说了这些话以后，他一度烦恼到吃不下饭。结果霸王鸟用他的翅膀解开了他的烦恼。虽然……那其实也算不上是甚麽答案……。

　　“你很重要清水！”一直试图用自己的羽毛代替棉被的埃利西斯突然这样说。“如果是为了你，我可以杀死任何人！就算他们很无辜也是一样！”

　　“我曾发誓愿意为某人而死，但只有你！我会为你而生！不论甚麽情况下，多少人的性命被摆放在天平另一端，为了活下去，我甚麽都愿意做！为甚麽我会这麽执著的要活着？只是为了和你在一起的时间多一些……。”在黑暗中散发着明亮，但不刺眼光晕的埃利西斯带着莫名的忧伤。“如果我死了就是真正的死亡……你懂吗？精灵相当于裸露在外的灵魂，我这个身体消散的话，是不会有其他灵魂存在的……就算你进入幽冥也无法再找到我……。对于我来说，死亡……就是永别……。不要乱想了。为了我，不管辜负了任何事物都没关系，我只是要你活着！”

　　啊……为了保护自己珍惜的东西……不论甚麽手段……甚麽事情都要去做……对于缺失了一部分的他来说……最重要的是甚麽呢？

　　是这只鸟吧？给他棉被，给他光亮，让他每天一睁眼就能看到火红色彩的人。不惜一切都要保护的……或许……他找到了……。

　　因为懦弱，就必须为自己的生命寻找一个存在的理由。既然埃里西斯给他理由，那麽，他就要遵守！虽然懦弱又没原则，在遇见某鸟之前，他甚至没有自我和性格。可是这是第一次，他有了无论如何也想要遵守到底的誓言。

　　“我不会在你面前流血！请你也务必遵守这个原则！”直到这时，他才稍稍感觉到，他的受伤对于这个看似不正经，霸道无礼的家伙造成的伤害。让家人担心……这是他的错。埃里西斯被九刹攻击的时候，他的胸口也是像现在一样，快要裂开似的疼痛着。

　　每个人都有一道保护的堡垒，因为害怕会受到伤害，所以总是把堡垒的门紧紧关闭。也正是因为这样，堡垒中的人总是孤独，自怜的。就是这样，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也出不来。隔阂由此而生。

　　随便敞开心胸是危险的，也很容易接触到外面流动的风。

　　“早上好。”走进教室，清水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安静的走回座位上，然后开始惯例性的研读书本。伸出手，他学着乌雀骚扰他的姿势，把手掌搭在了正以名门院校惯有的矜持表情，向邻座炫耀自己刚刚买到手的限量CD的学生身上。

　　“吓？！”突然被挂住得男生吓了一跳，猛地回头，他意外的看到了不太熟悉的面孔。可是一流的家教还是让他下意识的回应了一句。“早上好！”

　　“今天的天气真不错！很适合出游呢！”好像没有看到他窘迫的表情。清水看着窗外的艳阳叹息，然后附赠一个友好的微笑。

　　“是啊！我正打算今天中午出去逛商店……。”被吓得不轻的男生心跳还没有平复，但是看见一张温和的笑脸，还是忍不住回答了。“你要不要一起去？”

　　“还是不要了，因为我中午和人约好。改天吧……喔！老师来了！”随着清水狼来了的语声，一个穿着职业套装的中年女子夹着文件夹和书走入门内。

　　还喧闹着的房间顿时陷入一片死寂，在短暂的安静以后。慌乱的跑动声开始响起。

　　“怎麽今天这麽早？！距离上班时间不是还有半小时吗？！”当时正和友人聊得不亦乐乎的小美女匆忙跑回座位，小声和邻居抱怨。

　　“你忘记啦？昨天老师说过今天要做个小考的……。”戴着眼镜的班长好心提醒她。

　　“甚麽？！她有说过吗？！是甚麽科目啊？！最好不是……。”

　　“很遗憾……正好是你最不擅长的数学……。”熟知身边这个人语文拿高分，可是数学却一塌糊涂的班长同情的拍拍她的肩。“节哀啊……。”

　　“……我要罢课！我要逃学！呜~~！”小美女哭泣的声音顿时引来附近野狼的高度关注。

　　“不要怕！大不了我借你抄！”油脂分泌严重超标，满脸青春痘的某男豪气干云，试图趁虚而入。只可惜他的声音太过兴奋，一时没有压住。

　　“李如雪！你在说甚麽？！”站在高处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教师顿时竖起眉毛。好大的胆子！预谋抄袭也就算了，居然还这麽大声的喊出来？！不教训，教师的威严岂不是荡然无存了吗？！

　　“拜托老师！别叫我那个名字啦！”被班里同学整齐的哄笑声弄得满脸通红，明明是男生，却被家人溺爱过度，从小就当成了女生那样无微不至照顾的少年人羞愧得，差一点就钻到了桌子底下去。

　　李如雪？！要是女人叫这名字，当然会让人觉得很诗情画意。可是他是男人呐！未来的男子汉！怎麽可以叫这个名字呢？！呜呜~~！都是妈妈啦！说甚麽因为以为这一胎会是女孩，所以提前起好了名字……好丢脸……。

　　“我问你刚才在说甚麽？！”本来很生气，但也觉得自己叫他这个名字很滑稽的老师有点绷不住笑。语气顿时和缓很多。如果少年知道这个有趣的名字，还有这种效果的话，是不是会高兴一点呢？

　　“因为我太久没来学校，错过了很多课程，所以李同学很亲切的答应把自己的课堂笔记借给我抄。”想要清风进入晦涩之地，涤尽沉寂的灰尘，就必须先打开一道门。如果不打开，把自己锁在同一个地方太久，就会腐烂……可是改变……必须先鼓起勇气……一边尝试……一边开始……固步自封才是距离的罪魁祸首。不论甚麽事，只有跨出第一步，才可以期待不同的结果。

　　无论怎样，他还是想试一试。站起身体，清水直视老师无法抹去笑意的眼睛。

　　“原来是这样……那个……。”想叫出学生的名字，却发现无论怎麽想还是想不起来的女教师尴尬的翻动手里的名册。“……清水……。”好奇怪的名字……她班里有这号人物吗？

　　“不知道你能不能跟上授课进度。如果跟不上的话，就来教员室找我，我会特别给你补课的。”察看一下名册，却发现清水成绩一向不错的老师燃烧起莫名的热情。全班第三名？！这麽好的成绩必须保持下去呀！

　　“谢谢老师，不过只要有李同学的笔记就可以了。”婉拒了老师的热心建议，清水坐下，开始继续研究手上的东西。

　　“谢谢~~！”自觉被挽救的李如雪，真得想把自己的笔记借给他抄。探出身体，映入他眼帘的，是一本整洁干净，写满了字迹的笔记本。“这，这个是？！”

　　“……课堂笔记……。”呆愣了一阵子，他感动的拍打清水的背部。好人呐~真是好人呐~！“饮料！下课我一定要请你喝饮料！”

　　“……饮料不必了……只要你把手从我背上拿开……很痛！”在对方不知情的暴力中差一点咳出声来的清水无奈的抗议。第一次站出来帮别人就‘受伤’吗？会影响他积极性的……。

　　“对不起……不过饮料还是要喝的！”很干脆的道歉，李如雪尴尬的放手。却对请客一事异常坚持。

　　“咳咳～！大家安静！接下来我来发卷纸，大家要在三十分钟以内交卷。这次是一个小考试，所以希望大家不要抄袭！”说着，女教师的眼睛不自觉飘向刚才引发了骚动的地方。重点照顾的意思不言自明。

　　这样的结果，导致救美不成的如雪少年成为了某个小美人的怒视目标。

　　就在女教师把手里的卷宗打开，准备发下去的时候，一只修长的手猛力推开了教室的大门。

　　在一众师生齐刷刷的注视下，一个平凡人所熟悉的人影，就这麽大咧咧的登堂入室。这熟悉的景象，让清水回忆起第一次看到某个强盗时的情景。

　　……那时候……他家古老的浴室大门……就是在这样暴力的摧残下……不甘的寿终正寝……好在这次……他有手下留情……。

　　强忍着晕倒的冲动，他不能动弹的，看着那个明明从不梳头，可是头发却永远柔顺光滑得，一点毛刺都找不到的家伙沉静的环视一周。

　　然后踏着满地碎裂的眼镜碎片，径直向他走来的耀眼家伙，一如往常的露出了使人忽略正午阳光的慈颜微笑。

　　即使穿着最平常的衣服，却硬是让自己看上去就像王子的平民越过了老师的讲桌，穿梭于一双双突出的眼球中，最终抵达了他想寻找的人身边……。

　　“你说过今天带我出去的！我等不及了！”从来不知道听话是甚麽意思的金发男人皱着眉头说，然后直接捏住了他的肩膀，使用蛮力架起他，就这麽拖着他往外走。“带我去哪里啊？要找个有趣的地方喔！我可是好不容易才出来一趟呢！”

　　“中午！我说带你出去是中午啊！现在还不到八点呢！我还要考试啊！”死命的挣扎着，清水在得知此鸟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目的是为了让他带他去玩以后，完全失去了平时自傲的冷静。

　　开甚麽玩笑？！逃课耶！他此生还没做过这麽不乖的事情呢！更何况是在老师面前逃课？！他的全勤奖学金呐！会泡汤的！

　　“考试？”停下来一手托住下巴，偏着头思考了一会儿，金发男人打了各响指。“只要得到你老师的同意不就行了吗？就这麽决定了！”继续拖，直到把某人拖到讲桌前。

　　“不可能啦！你疯了！快回去！我中午会回家接你！”直到如果只靠自己，根本无法阻止他的为所欲为，清水只能把哀求的眼光转向合不拢嘴的中年女教师。

　　“那个……这位先生……我们在考试……请你不要干扰课堂……。”犹豫了老半天，尽职的老师才反应过来。怎麽能让校外人士随便带走她的学生呢？！太危险了！万一这个人是绑架犯该怎麽办？！而且……她的学生在向她求救！怎麽可以坐视不理？！

　　“不行吗？”拖着手上的清水，金发男子把他漩涡般的蓝眼睛转向说话的老师。一步步把自己的脸凑近身材还算匀称的中年妇女，让她看清楚他的脸。

　　“不……不行……。”看着那长翘的金黄色睫毛贴近，认真负责的女教师紧守了最后的理智，向这张脸说不。只是越来越强烈的莫名负罪感让她觉得胃部不期然的疼痛起来。

　　“真得不行吗？”把脸凑到她不足五厘米处，他摆出了一副‘不答应就亲上去喽’的态度。

　　“真的……不……行……。”女教师的眼神开始涣散，心脏的血液在一瞬间充斥到头部，让她的脸看起来像是成熟的番茄。但身为教师的自尊心不允许她就这麽屈服……。

　　……其实……就这麽亲下来……也不错吧……不行啊……要是在学生面前被这样对待……她还怎麽把老师的工作做下去……呜呜……把腰就这麽往后仰……好辛苦……。

　　“真的，真的不行喔？”突然的露出诱惑的笑容，金发男子就这麽把带有火焰味道的香气吹向女教师的面庞。“我很想出去……非常想啊～！让我们出去吧～！”

　　“？！”没有在犹豫，年到中年，却突然受到了过大的刺激，可怜的女教师就这麽倒在了她所坚守的岗位上……。

　　“哇！老师！你没事吧？！”还着迷于某人的微笑，一时无法自拔的学生们在看到这样的景象后，才醒觉。先不管那个是甚麽人，还是先救老师重要！

　　“看你干的好事……唔！”想挣开他的钳制，跑过去看顾师长的清水，在出声的瞬间被封住了嘴巴。然后无可抵抗的被拖离教室。

　　眼睁睁的看着教室的大门越来越远……刚刚感受到一阵清新之风吹入的清水内心的大门……再次被关上了……。

　　……呜……为甚麽没人来救他啊？！

　　……埃里西斯……你果然是祸水啊！！！悲哀无助的清水，唯有在内心呐喊。

　　祸水？能和清水出去玩一整天，祸水也认了！这是某鸟在听到了契约人内心嘶喊以后的反应。

　　听说，时间的快慢不时由时钟的指针来决定的。决定时间长短的是人们的心情……对于满心忧虑的清水来说……这一天……无疑是漫长无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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