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49章 曲终人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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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复五年，吴邪和胖子渐渐年迈，唯独张起灵还如当年那般模样不变。那一年，距离两个世界交汇的日子只差不到半天的时间，三个人像以往一样躺在躺椅上看着夕阳，黑瞎子倚在一旁的柱子边上静静地看着他们。吴邪静静的看着太阳渐渐落下，缓缓伸手拉过胖子和张起灵的手交叠在一起：“小哥，看来，我们是等不到闷油瓶了。”
张起灵用力握住吴邪的手：“再等等，时间快到了。”
“天真，咱们不是说好，让胖爷我先走吗？你不能，不能比我早啊……”胖子说话的语气已经开始变得有些困难，“小哥，还是当年……那句话，无论，无论你和小小哥多，多久去，我和天真……都会在那边，摆着流水席等，等着你们……”
张起灵想起当年的在雷城的时候，胖子也说过同样的话，只是那时候没有人将他这番话放在心上，但此刻再提起却给本就悲伤的气氛又染上了一层伤感。当年胖子说这话的时候，黑瞎子也在场，此时再听到这话，也不禁偷偷的抹起了眼泪。
张起灵没有回答胖子，他面对过太多生死离别的时刻，那些人的离世从未在他的心中有过任何情绪波动，但此刻却不同。吴邪和胖子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羁绊，他虽然早就做好了他们有一天会离他而去的准备，但当这一天真的到来的时候，他却慌了。如果是其他人，他可以安静的听他们说完遗言，可面对吴邪和胖子，他听不下去，却又不能打晕他们，他怕打晕之后他们就真的什么话也没有留下就永远的离去。
当太阳完全落下地平线的那一刻，胖子的眼皮也变得沉重了起来，眨了两下渐渐闭合：“天真，胖爷我……先去……探路了……你记得……跟……来……”
张起灵感觉到胖子的手正在慢慢失去力量，然后慢慢的往下滑，他连忙坐起身抓住胖子的手腕，紧紧的撰在手心里：“胖子！撑住！”
“好困，我撑……不住了……小哥，照顾好……你自己……和……小……小……哥……”胖子说完，手上的力道彻底消失，张起灵牢牢按住他的手，吴邪也用自已的手抓住胖子的手。
“他走了。”吴邪慢慢的呼吸着，转头看着张起灵，“对不起，小哥，最后还是把你一个人丢下了。”
张起灵见吴邪的眼皮也开始沉重起来，他道：“吴邪，别睡，等着瓶仔……”话说了一半，吴邪已经闭上了眼睛，呼吸逐渐放慢：“小哥，我和胖子走后，你就去找闷油瓶吧，你一个人……太孤单……我们……不……放……心……”
“吴邪！别睡！”张起灵拉着吴邪的手，将他与胖子已经凉了的手交握在一起，牢牢的撰在手心里，“吴邪！醒醒！别睡！醒醒！吴邪！”
黑瞎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他们，认识张起灵这么久以来，第一次从他的声音里听到了一丝哽咽，他拿下眼镜抹去眼角滑落的眼泪。随后，天空中下起了雨，一道惊雷响过后，张起灵的手机开始响起铃声，或许是受到此刻的氛围影响，铃声听着仿佛格外的急切，黑瞎子走过去接通了视频通话。
终极世界，闷油瓶坐在桌子边上，目光死死的盯着手机看，周身围绕着低气压。就在刚才他洗碗的时候，突然听到了重启世界的吴邪和胖子叫他的声音，然后他就打破了两只碗，他立刻就明白意味着什么。
吴邪和胖子坐在两旁安慰着他，直到外面打起了响雷，闷油瓶连忙拿起手机，见屏幕上出现了信号标志，他迅速拔通了张起灵的视频通话。铃声急切的响了一会就接通了，在接通的刹那，他看到吴邪和胖子手牵着手躺在庭院里的躺椅上，张起灵蹲在两人中间，一只手高举着与吴邪和胖子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整个人蜷缩着，头埋进了另一只手的臂弯里。
看着张起灵这模样，终极世界的吴邪和胖子想起了曾经在西藏的喇叭庙里见到过的闷油瓶哭泣的雕像，只觉得此刻的张起灵与那雕像好似一模一样。两人转头看向闷油瓶，只见他的脸上再也不是往常那样的面无表情，此刻的他双手紧握成拳，额头似有青筋爆出，可以清晰的看到他的下巴正在抖动，眼睛渐渐泛着红，一滴清泪从他的眼角滑落。
视频里的张起灵仿佛时间定格一般，蹲在那边一动不动，没有一丝声响，只有雨声从视频里传来，证明那不是一张不动的图片，视频外的闷油瓶就这样静静的看着，直到两个世界的交汇结束。
接下来的几天，闷油瓶周身一直笼罩着一层低气压，吴邪和胖子没有去打扰他，给他足够的时间去缅怀去遗忘。
重启世界，自吴邪和胖子逝世后，曾经大家都说染上了人间烟火变得亲切起来的张起灵再次变得高冷，失去与世界唯一的联系后，他再次将自己重重包裹了起来。最受打击的自然是刘丧，张起灵再也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黑瞎子安慰他说：“正常，你家偶像从那天之后就没开过口，以前还会应付人，这回是真的变成哑巴了，连人都懒得应付了，还会摆脸色。”
黑瞎子说完这话，就被人提着后领给拎了起来，不用说都知道是张起灵，张起灵提着黑瞎子将他扔回房间，指着衣柜，意思是：你赶紧收拾东西走人！
黑瞎子连忙抱住张起灵的腿道：“张大爷，我错了！为了还债我已经无家可归了，您老人家就行行好收留我吧！我给您做牛做马洗衣做饭我啥都会！”
张起灵低头看他，眼中淡漠得好像不是在看一个人，黑瞎子看到他的眼神突然打了个寒颤，心中腹诽：天哪！这祖宗不会是想拿他当食物吧？正要后退却再次被提了起来，看着厨房越来越近，黑瞎子心里直犯嘀咕，不会真要宰了他吧？转念一想，张起灵如果要杀他，好像也不用菜刀吧？黑金古刀比较快，再不济还有扭头杀不是？最后他还是被丢进了厨房，但他很快意识到张起灵不是要拿他当食物，而是让他做食物给张起灵吃。
张起灵对待黑瞎子的全过程都被刘丧看在了眼里，虽然他觉得黑瞎子的模样是有些惨，但粉丝看偶像总是带着一层滤镜，所以张起灵在他眼里只有一个字：帅！然而下一刻张起灵的眼神就投了过来，吓得刘丧一个激灵，张起灵看了他一眼又瞄了一眼大门，意思是：你还不走？刘丧会意，连忙带着行李夺门而出。
自从吴邪和胖子离世后，原本张家人还在为见族长不再需要批条子而感到高兴，谁知张起灵谢绝了一切来访人员，包括张家人。唯独只有死皮赖脸的黑瞎子留在雨村陪着张起灵，顺带继续维持吴邪开办的农家乐，而张起灵再也没有踏出过雨村小屋半步。
直到有一天，一个穿着黑色连帽衫的人出现在雨村小屋外。那天，黑瞎子结束了一天的营生后，带着炒饭和酒回来给张起灵当晚饭，就见屋外的路灯下站着一个黑不溜秋的人，黑瞎子仔细辨认了一下试探性的喊道：“小哑巴？”
见那人转头看向自己，黑瞎子这才走上前拍了下他的肩膀：“果然是你啊！小哑巴！你回来了？”
那人点了一下头，又抬头看着小屋紧闭的大门，黑瞎子也回头看了一眼，见他的目光停留在那门的大锁上，这才明白过来说道：“自从吴邪和胖子走了之后，哑巴就一直闭门谢客，那锁只是用来骗那些普通人的，以你的身手翻墙不是问题。”
“他还好吗？”
“比认识吴邪之前更闷了，一年都说不到十句话，这回是真哑巴了，成天在院子里和地下室里发呆，也不知道在干嘛。”黑瞎子摇着头说，“诶不对啊，你怎么回来了？难道那个世界的吴邪和胖子也……”
闷油瓶低头不语，黑瞎子从他的神情中已经明白了，拍拍他的后背以示安慰：“行了，当年吴邪和胖子终究没能等到你，但他们都想着你，既然你回来了就和哑巴一起相依为命吧！”
闷油瓶点头就要翻墙进去，被黑瞎子拦住：“等等！你还记得当年我错转给你的钱吗？能不能还给我？我现在已经是卖身给哑巴了，你就可怜可怜我吧！”
“都给吴邪了。”
黑瞎子扶额，他就知道会这样，但还是抱着希望问一下，现在连希望都没有了，捶着双手道：“看来黑爷我只能给哑巴做牛做马了，人生啊！请放过我吧！对了，小哑巴……咦？人呢？”转头就见闷油瓶已经蹲在了墙头，手里还拿着他带回来的炒饭，黑瞎子低头看自己空空的双手，“我去，你需要动作这么快吗？那可不是给你的，是给哑巴的！”
“我知道。”闷油瓶说完转头跳了进去，黑瞎子一拍脑门：“靠！来了个抢饭碗的家伙！喂！小哑巴！你给我回来！”说着也跟着跳了进去。
自从闷油瓶回来之后，张起灵总算是会开口说话了，黑瞎子很欣慰，总算不需要猜测了。但是以前他只需要伺候张起灵一个人就够了，现在又多了一个，虽然闷油瓶不像张起灵对待他那么凶，但那俩家伙一个比一个闷。本来以为张起灵说话了，那他们至少可以聊个一两句，可结果只是他俩在互相说话，完全不理自己，可把他这话唠给憋坏了，所以白天他在经营农家乐的时候就特别爱找人说话。
吴邪和胖子忌日的那天，三个人一起去祭扫，祭扫完毕后在那站了很久，俩张起灵身上都背着包，黑瞎子蹲在墓碑边上拔草：“真的要走？”俩人点头，黑瞎子又问，“去哪儿？”
“没想好。”
“像以前一样继续去流浪？”两人没有回应，黑瞎子叹气道，“既然有了家为什么还要去流浪？”
又是一阵沉默后，张起灵说：“没有吴邪和胖子，没有家。”
“那还不简单？我替你俩去把他们找回来呗！反正小哑巴不是能穿梭时空？要不咱再找个平行世界，去把那边的吴邪和胖子绑回来？”说完就见俩人神同步的转头睨了他一眼，黑瞎子举双手做投降状，“我错了。”
“但是不管你们最后决定去哪里，记得告诉我。”黑瞎子收起顽皮和不羁，语气变得沉稳忧郁起来，“吴邪和胖子走了，小花也走了，等我那个小徒弟也走了之后，我就和你们一样与这个世界失去联系了，到时候我就去找你们。”
张起灵点头应了声好，他明白黑瞎子其实和他们是一样的，只不过他比他们更懂得如何融入人群。
那天，黑瞎子站在吴邪和胖子的墓碑旁，目送着张起灵和闷油瓶进入深山，看着他俩离去的背影，突然有一种神明离开人间回归神界的感觉，他知道他们这一走可能就再也找不到他们了，关于哑巴张的传说也会随着他们的离去而消失在人们的感知中。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第49章 曲终人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