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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朵芍药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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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似一夜花开,平时路过的街角小店繁忙起来,垃圾桶里又堆满谁的心意。
当然,也有在众目睽睽之下告白成功,收获幸福。
陈予梦喝着咖啡一边想着刚去拿外卖的时候同事说的话,女孩笑着问她今天有没有收到花。
她只是瞧了眼女孩手里的花束,如实说没有,同时在想她叫什么名字,以前见过却想不起来了。
答案很无趣,两个人没有继续聊下去各自走开。
完成续约的协议后已经是十点过后,从办公室出来依旧一片亮堂,陈予梦打算从电视台侧门出去正巧碰上粉丝为明星录制应援,昏暗中出现的耀眼光亮有些突兀,也有点好看。
地铁甬道里老婆婆坐在木板凳上,花筐满满当当,看来今天的生意不太好。
情人节随处可见成双成对,她单手抱着刚买下的芍药走入进闸口。
也许是她的错觉,感觉有双眼睛在看她,好在只需要搭乘两个站,很快便会远离这种不安感。
陈予梦只有当主持人第一年常有这种错觉,经过后来的九年认识到一个事实,她根本够不上名气二字。
偏偏这一回不是她的错觉,裙子被门夹住了,有个男人走到她身边低声提醒道,“下一站这边不开门。”
男人的声音骤然出现在她侧边,转过头看到的是他将鸭舌帽压得更低,陈予梦佯装无事用花挡了挡,小声说了谢谢。
到站,行人脚步匆匆。
昏黄街灯,身后两三步距离一片嘈杂,行人躲避车辆,可当车灯聚集在自己身上时,陈予梦根本来不及做任何反应。
挡风玻璃碎裂,撞上路旁的车,看着车祸现场,陈予梦大脑一片空白,道谢的话在心口,喉间挤不出声音。
救她的人是地铁里跟她说话的男人,看着他走进肇事车辆将司机拽下驾驶位,那一股狠劲跟电影里的混蛋很像。
鸭舌帽掉落在地,他眼里充满戾气。
肇事者头顶流着血仍在挣扎,吐了一口唾沫在男人裤脚,他取出银白色手铐,清脆声响后已经入扣。
陈予梦下意识扫视周围是否有摄像机,确定不是拍片之后,心里出现短暂的迷茫。
警方押送犯人,办事警员递烟给他,陈予梦打算拾帽不昧,凑巧他弯腰拾物,那瞬间两个人对视了一眼。
“谢谢。”陈予梦将刚买的矿泉水跟冰淇淋递给他,想了想补上一句,“没毒。”
“晁同志命硬。”警员说完开溜,晁安微倾脑袋看她片刻最终接过她手里的袋子,陈予梦的一个鞠躬看得他愣在原地,她又将手里仍完好的芍药举到自己眼前。
好家伙,这是在给他献花呢……
噗哧一笑,晁安怕人尴尬只好顺从,左右手都拿着东西,干他们这行一辈子收不了几次花,“下一次别送花了。”
“我妈挺喜欢你,电视每天开着就等你出现。”他的话题转得很快,陈予梦没想到会被人认出来,下意识想推眼镜框却空空如也,早已不知所踪。
“你知道我?”
“知道。”晁安空出一只手拨弄芍药花,声音多了倦意,突然有人喊他,自顾自向前走去,擦肩刹那听见他说多谢。
陈予梦回到家需要为后天的节目做功课,房间门还没有关上,陈母端着一杯橙汁挡在门口,盯着芍药花看。
“谁送的呀?”陈母瞧仔细上头的包装破裂,眉心轻皱。
“自己买的。”
果不其然一声叹息,接下来的话题她完全猜得到,说哪位阿姨介绍了哪个大小伙子,她看过照片五官周正,品德优良。
“妈,一张照片你还能看出他的人品?”陈母的夸大其词,陈予梦并不是头一回见识了,趿拉着拖鞋去厨房倒水,陈母紧跟其后,喋喋不休。
“你大姨见过他,谈吐不凡,待人有礼,而且还是警察……”
警察二个字让正在喝水的陈予梦呛了喉咙,又想起地铁站外的晁警官,不禁摇了摇头,“两个经常不着家的人怎么能一起过日子。”
陈予梦说的是实话,一个是常年在外拍摄的主持人,一个是为人民服务的警察,这连搭伙过日子都算不上。
陈母不管三七二十一,强调是这次的相亲对象大姨也认可,让她至少见过人再谈以后,免得白白错过。
陈予梦连续忙碌了几天,原来按部就班的工作因为领导的安排打乱了,本来为访谈节目主持人的她突然调动到一档真人秀节目。
她讨厌汗流浃背的黏腻感,可再懒,总不该为此推拒丢了饭碗。陈予梦成了一天的拍摄后慢慢发觉自己的出现是为了顶替一个人的位置,不知不觉中又得罪了人。
像她这样不温不火,消息停滞的冤大头,全台里找不出第二个。
“欸!今天那个新来的什么来头,有人知道?”崔羽瀚抽出了两张牌丢在桌面,棋牌室内坐着的人都是老朋友,没了平时在镜头前的顾忌。
“炸。”徐祎出牌之后便赢了,一边收币一边想起回答崔羽瀚的问题,“她啊,跟台长有点什么关系。”
大家面上没有太多表情,这样的事听得多了,至于是什么关系根本没兴趣了解。
纸牌重新分发,有个人理牌的时候漫不经心说道:“要是早个几年,说不定我愿意收了她。”
“就怕你吃不消。”徐祎笑道,“她的胃口可大着呢。”
陈予梦原本只是想出来走走消食,若不是里头的笑声渐大,她根本不会注意到泳池旁的棋牌室,隔音做得也不好,让她听见了那些人怎么编排自己。
陈予梦回到房间的时候点了一份外卖,吮手指是吃小龙虾最后的仪式感,得到满足后肚子里憋的气没了大半。
陈予梦最不想理人的这个晚上,那位没有时间感念的相亲对象撞了上来。
陈母每天一通电话都在问自己与他的进展,事实上人家根本没有看上她,不然为什么已经两个星期了,连一个微信验证的通知都没有。
每每提起,陈予梦觉得自己像个在等面试结果的人。
然而她只能通过行动告诉对象,你在考虑的同时,她也在思量着。
-我们不合适。-
对方无回应,她的话,是对话框里唯一一句话。
一个月后。
时针停止了转动,陈予梦换上电池后手机弹出新通知,最近通过节目热度上升较快的几个人需要配合节目效果,等会有一个半夜突袭检查的环节,希望可以以此制造话题。
陈予梦是其中之一,她看着房间的陈设物品发呆,听见敲门声走去开门。
节目组另一位女嘉宾有网剧在热播,等会的安排她只需要维持貌美如花,化妆师已经在为她化淡妆。
陈予梦内心羡慕,毕竟等会她要故意戴上眼罩,装作不愿意醒来的模样。
十五分钟后,如台本上所写顺利进行拍摄,唯一让陈予梦感到纳闷的是,那名原本躺在隔壁的女明星突然跳到自己的床上试图喊她起身,甚至在众人意料之外抽了几张放在床头柜的湿纸巾。
“你今晚还没洗澡卸妆呢,快起来!”
摄影机持续工作状态,没有人喊停。
陈予梦按照节目组安排戴上了眼罩,并不知道即将会发生什么,直到有人拿着湿纸巾擦拭脸庞,冰凉的触感让她条件反射般频频躲开。
“别乱动啊!”那位女明星试图按住她的肩膀,看到陈予梦摘下眼罩立马露出笑容,“不好好卸妆,皮肤会变差。”
房间内安静片刻,她盯着眼前不安分的女明星,抬手搓了搓她眼尾的眼线,“你脸上有脏东西。”
“不是……”她依旧笑着,嘴角僵硬,陈予梦没怎么用力搓,眼线已经有些晕染。
既然节目组想要话题,有人为自己加戏,她不过随人所愿,“瞧瞧你都累成什么样了。”
陈予梦看自己的“杰作”抿嘴笑,按照台本上内容靠在她肩头撒娇抱怨两句,在镜头前演一出姐妹花,抬眸一瞬,四目相对。
深夜团队收工,陈予梦瞧着她照镜子后怒瞪向自己,又听见她毫不顾及场合骂脏话。
“反弹。”
火柴蹿出星火,陈予梦将人送至门口道声晚安,脸上没有一丝怒气,递上香薰给她,“你火气旺少熬夜,嘴里味挺大试试用用这个。”
话音刚落,陈予梦见她脸上神色变化立马合上房门,她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
两周后节目播出,女明星的热度一路高涨,通稿好坏掺半,有网友重拳出击爆出她出道前的种种事迹,或许是她得罪了哪位同行,随手都能看到关于她的黑稿。
因为最近综艺上两个人的表现,根本任何矛头指向陈予梦,甚至有小部分粉丝私信喊话希望她能仗义相助。
陈予梦开车回家路过雪糕批发店,挑到一半有人突然拍了拍她的肩膀,是徐祎。
“我好心提醒你一下,听说她要找人对付你。”徐祎自以为是圈内秘密,故作小心凑近同她说道。
陈予梦不问她是谁,毕竟对方故意想告诉自己,自然是有她的目的。
在利益面前没有永远的敌人,唬人的话也可能会成真,“只怕她这会忙不过来。”
“谢谢你的提醒。改天要是有需要帮忙的可以找我。”陈予梦不觉得徐祎真的会来找自己帮忙,“我听说你想去我之前那档节目?”
徐祎是天气预报的主持人,长相上可称为美女,才貌双全,可惜没有好的机遇。
徐祎双手抱胸,嘴角往下,显然很鄙夷这种传闻,“你听谁说的?我可没说过这种话!”
“自己猜想的说成听来的,再试试当事人的反应,是挺有趣的。”
“不是谁都跟你一样恶趣味……”徐祎话说到一半,反应过来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眼底的轻蔑显露,嘴上难免刻薄,“某些人攀关系往上爬的本事我可学不来。”
“某些人是什么人,又与你何干,凡事先管好自己。凭一张嘴造谣的本事,我也学不来。”
柜台前结账后陈予梦打算转身拿根雪糕给徐祎,转身瞧见人已经气呼呼地踩着高跟鞋走在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