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何再来》LiQ

56、番外2

　　1.
　　“和好了？”沈翎在电话里说，“我就知道。”
　　周望舒顿时有点心虚：“老师……”
　　“上次他住院我就知道你肯定要栽。”沈翎并不在意，“清清，逃避本来就不是解决问题的好方法。我知道你们现在相处起来有困难，慢慢来吧，有问题就给我打电话，嗯？”
　　周望舒轻轻“嗯”了一声：“老师，你好像一个咨询顾问。”
　　“呸！”沈翎骂他，“我是为了谁？”
　　一个月后这通电话又被拨通了，沈翎在那边问：“你爸真进去了啊？”
　　“……嗯。”
　　“啧。”沈翎说，“我估计你那小妈也是被拉皮条搞上的，啧，世风日下。”
　　“也不一定。”周望舒说，“我看她当年跟段文是真的挺甜蜜的。”
　　“呵，给她俩孩子找了个有钱有权的爹，可不甜蜜么。”沈翎嘲弄道，又问，“那郁迁呢，你没和郁迁吵架吧？”
　　“……”
　　沈翎叹了口气：“他怎么说。”
　　“……”周望舒把自己团成一小团，低落地说，“你别问了。”
　　“那俩孩子也有可能确实是你爸的嘛。”沈翎安慰他，“郁迁不也是瞎猜吗？”
　　她想了想，又说：“吵吵架也行，你耳朵根太软了，得让那只骚狐狸吃点苦头。”
　　周望舒被这个称呼逗笑了：“骚狐狸？”
　　“你知道他当年有多烦吗？”沈翎没好气地说，“天天来画室堵我，我哪知道你在哪儿啊？你高考完入学那一年，他还逼我带他去我母校，说你也有可能考美院。”
　　周望舒仿佛能看到她翻了个白眼：“我陪着他把所有新生迎接点都跑过来了。这就算了，关键他有多招蜂引蝶自己心里没点b数吗？烂摊子全扔给我收拾。”
　　周望舒却愣住了：“我高考那一年？”
　　沈翎“嗯”了一声：“就你走的第二年啊。”
　　“可我当时文化生转艺术生，留了一级去集训啊。”周望舒报了一个年份，“我是那年高考的。”
　　他顿了顿，声音也变小了：“而且老师，我确实和你是校友。”
　　“……”沈翎这下也愣住了，她似乎换了个手拿手机，“你俩真是……”
　　“你别说了。”周望舒赶紧说，“你刚刚不是还说我耳朵根子软？”
　　沈翎意味不明地哼笑了一声：“我看你能冷他几天。”
　　周望舒面无表情地挂了电话。
　　再和沈翎联络则是几天后在画展偶遇，郁迁前脚刚走，沈翎后脚就拍了一下周望舒的肩，没好气地点点他的脑袋：“臭小子，敢挂老师电话了？”
　　周望舒吓了一跳，不确定她有没有看到刚离开的郁迁，赔了个笑：“老师，我错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
　　“啧啧。”沈翎摇着头说，“我真是瞎操心，甜蜜死你了是不是，手这么牵着不捂汗吗？”
　　周望舒顿时涨红了脸，下意识把手背到身后，欲盖弥彰地说：“人太多，怕走散了。”
　　“哼哼。”沈翎哼笑着，“他去哪儿了？”
　　“上班去了。”
　　沈翎摇着食指，煞有介事地说：“这男人不行。”
　　“？”
　　“他的心里只有工作。”
　　周望舒居然点了下头，很认同的模样：“嗯，事业比较重要。”
　　“……”沈翎无语了，摆摆手说，“算了，在你眼里他哪里都好。”
　　“我的工作也比他重要啊。”周望舒反驳说，“谈恋爱也先要填饱肚子吧？”
　　“你还认真了。”沈翎噗嗤一声笑了，揽过他的肩带着他往前走，“行了行了，我知道你们很甜蜜了，嗯？”
　　等再看到周望舒戴着戒指出现时，沈翎已经不会有过多表情了。她摇着手指说：“你现在叫什么来着？”
　　周望舒不明所以，却还是说：“周望舒。”
　　“周望舒，”她的语气变得认真了，“你欠我一个好大好大的红包啊。”
　　“……”

　　2.
　　“我是外派过来，”郁迁说，“医院给我安排了宿舍。”
　　他的表情有点微妙：“是个两居室，已经有个外派的同事住进去了。”
　　周望舒躺在酒店式公寓的床上点点头：“那挺好啊，正好省房租了。”他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一会儿去退房吧，我也回公司宿舍住了。”
　　他要起身去收拾行李，被郁迁一把抓回来按在床上。
　　始作俑者撑着手肘俯在他上方，一幅凶神恶煞的模样：“你不跟我住？嗯？”
　　“不是已经有人住进去了？”
　　“你还打算跟我分房睡？”
　　“那你是想报道第一天就出柜？”
　　“我又不是非得住宿舍。”郁迁说着，拿起手机给周望舒看租房信息，“房子我也看了好几套了。”
　　“我不想花冤枉钱。”周望舒面无表情地说，“再说你能外派多久？结束了你不还得回去。”
　　郁迁没想到他这么敏锐，泄气般地倒在周望舒身上，压得周望舒闷哼一声。
　　“起来，重死了。”周望舒翻了个白眼说，“我早就说了让你别来，异地又不会死人。”
　　“谁说的。”郁迁煞有介事地说，“清清，离开你我会死的。”他用脑袋去蹭周望舒的肩窝，“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反正现在你得跟我在一起。”
　　“无聊死了你。”周望舒小声嘀咕，“图什么？”
　　“还能图什么，你啊。”郁迁直起身来，距离很近地看了周望舒一会儿，直到周望舒眼睫毛蝴蝶振翅似的颤起来，才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倾身含住他的唇瓣，用舌尖描绘形状，黏黏腻腻地说，“难得有假期，别退房了。”
　　周望舒立刻就被浪潮淹没了。
　　最后的结局是，周望舒跟长在郁迁身上似的下不来，整个人软成一滩水，只能郁迁说什么就是什么，崩溃地掐着他的肩膀告饶：“我跟你住，跟你住……呜，别弄那里……”

　　3.
　　周望舒要升职了。
　　主管拍给他两个赴任通知，说：“两个项目，一个G市的外包，你去做责任人；另一个在S市，老夏打算在那里设分公司，我过去带，你做我的副手。”她冲周望舒抬抬下巴，“你怎么说？”
　　周望舒抿了抿唇。
　　从职业发展角度来说，肯定是第二个选择更好。外包责任人说到底还是在做乙方任人搓扁，但分公司二把手就不一样了，这意味着他从业务人员转向了管理层。
　　主管见他犹豫，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不就是S市人吗？你男朋友还追着你跑到这边来。”
　　周望舒顿时有点脸热，没什么底气地喊了一声“关姐”，说：“夏总不是早就想设分公司吗，我记得之前不止S市一个选择吧。”
　　“啧。”主管卷起那张S市的通知卷成一个筒，不轻不重地拍了他两下，笑骂道，“你怎么这么别扭啊？我老家就在S市隔壁，我想过去方便省亲都不行？”
　　周望舒微微笑：“关姐，你对我太好了。”
　　“嗯。”主管不置可否，“知道我对你好，就多给我卖点力。”她挥挥手，“差不多下个月就该过去了，你准备下交接工作吧。”
　　周望舒应了一声好，郑重其事再次道了谢。
　　刚走出主管办公室，盈盈就迎上来亲亲热热地挽了他胳膊：“小舒，你也去S市吗？”
　　周望舒偏头看她，她便笑嘻嘻地说：“你忘了，我也是S市人呀。”她摇了摇周望舒的胳膊，“走嘛走嘛，一起告老还乡。”
　　周望舒哭笑不得：“这词是这么用的吗？”
　　盈盈见他没明着说不，知道他也做了相同决断，不由小声欢呼：“好耶！”她又晃了晃周望舒的手，“今晚可以去你家撸猫吗？”
　　“……”周望舒点了点头，“来吧。“
　　周望舒和郁迁在公司附近租了一套复式LOFT，将将住进去3个月，郁迁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一只巴掌大的小奶猫，周望舒抱在手里都怕捏碎了，无措又迷惑地看郁迁，只听他说：“我们科有个护士做流浪猫救助志愿者，我觉得可爱就带回来了。”
　　他挠了挠周望舒的下巴，用一种蛊惑的语气说：“养它好不好？”
　　小猫在他怀里适时地“喵”了一声。
　　这是一只奶牛猫，亲人极了，刚进家门就趴在周望舒腿上，黑色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转。
　　周望舒伸手去摸它，它就伸出小舌头亲昵地舔他的手指，尾巴在身后摇来摇去，不像猫，倒像一只表忠心的狗狗。
　　它现在已经快一岁，被郁迁带去做了绝育，难得犯了脾气，只跟周望舒亲近，看到郁迁就拿屁股对着他，尾巴愤愤地摇来摇去，让他看清楚自己缺了两个大宝贝。
　　郁迁回到家时，猫咪正趴在周望舒腿上，小脑袋微微扬起，被蹲在周望舒跟前的盈盈轻挠着下巴，发出呼噜噜的惬意声音。
　　他们听到玄关响动，齐齐回过头来。盈盈冲郁迁摇了摇手，笑眯眯道：“嗨。”
　　郁迁对盈盈时不时的登门造访已经习以为常，冲她点了点头。他换了拖鞋，脱了外套挂到一边，走到周望舒身边揉了一把他的脑袋，问他：“吃饭没？”
　　猫咪只在听到门声时回头看了一眼，此刻郁迁靠近，尾巴便重重拍了两下，从周望舒腿上跳下来，迈着小碎步跑走了。
　　“还没，你不是说今天回得早？我在等你投喂。”周望舒看着跑走的猫咪忍俊不禁，“它好记仇啊。”
　　“嗯。”郁迁不以为意，碍着盈盈在场，只克制地看了周望舒一眼，便向厨房走去。
　　他拉开冰箱看了一眼：“今晚想吃什么？”
　　“都行。”
　　“有客人在呢。”郁迁说，“盈盈想吃什么？”
　　盈盈已经起身来到他旁边，探头探脑地往冰箱里望：“我也都行。郁哥，我来给你打下手吧。”
　　“这怎么好意思。”郁迁拿了食材出来，“去和清清玩吧。”
　　“我俩天天一起玩。”盈盈笑嘻嘻地说，“郁哥会吃我的醋，周望舒可不会，所以我还是来帮你打下手吧。”
　　周望舒：“……”
　　郁迁也弯了弯唇角：“那和我一起洗菜吧。”
　　他们一起来到盥洗池前，拧了龙头开始处理食材。
　　D市不比S市，医疗水平相对差一些。因此郁迁一调来，高强度高难度的手术数量骤减。他出过一段时间门诊，结果叫门诊挤得水泄不通，没有心外毛病的人也要挂号来一睹他尊荣，无名指上的戒指也难以阻挡热情。主任头疼却也舍不得放他走，只能把他从门诊叫回来，扔到实验室专心做科研。
　　这样一来，郁迁比以前闲了不少。周望舒自己胡乱过了七年，有点轻微的营养不良，他便把闲暇时间拿来研究食谱，小半年过去，倒真让他把厨艺练了出来。
　　他和盈盈一起把菜洗好，拿了案板唰唰几下切好备用，换来盈盈一声叫好：“哇，拿手术刀的手真是不一样。”
　　郁迁笑道：“哪有人这么做手术？”
　　她没了用武之地，偏头看向客厅，只见周望舒蹲在不远处，手里拿了玩具去逗无精打采趴在地上的猫咪。
　　她不由笑道：“它是因为绝育所以生你的气吗？你回来之前都好好的。”
　　郁迁“嗯”了一声，手里还在专心切菜：“脾气大得很。”
　　盈盈又看了那一人一猫一会儿，忽然说：“哎，郁哥。”
　　“嗯？”
　　“你家猫是不是和周望舒有点像啊？”她说着说着笃定了语气，“不对，就是很像。周望舒也是黑溜溜的大眼睛。”
　　郁迁闻言笑了一声，头也不抬地说：“对，很像。”
　　他走到灶台前准备开火，冲盈盈微微一笑：“不然我为什么要养它呢？”
　　盈盈猝不及防却又意料之中：“……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