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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愠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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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原行纪》计划是年后开拍,年前刘导整天撺掇秦老板劝曲折来演男主角,曲折不堪其扰给两位都设置了消息免打扰,在他忙完訾家的事之后返回工作岗位,他们竟然消停了。
消停点也好,曲折听说刘导先前去专业院校挑过,以为他终于“移情别恋”,打算把机会留给更有前途的小帅哥。可他在柳城偶遇刘导时发现好像也不是那么回事,刘导看他的眼神十分怨念,阴阳怪气地问他是不是要移民某国。
曲折莫名其妙,他跟此国除了旅过游之外毫无关系,也没有挪窝的打算。刘导听到他的回复后眼珠一亮多云转晴:“我就说!咱们曲老板前途似锦,当然不能够去给那帝国主义国家添砖加瓦啊!”
“……”
曲折这才知道秦老板告诉刘导说他不日就要跑到某发达国家继承家业,已经看不起国内娱乐圈的收入,劝他早日另寻男主角,钱不是问题。
曲折:“……不觉得‘看不起’和‘国内娱乐圈收入’搭配起来很违和吗?”
本人的答复在刘导心中燃起希望的火灾,他再次劝说曲折接下这个工作,拍出一部名垂影视的作品。
尽管曲折认为刘导的能力很靠谱,却还是觉得真拍出来最多能争取一下上映当年票房前五十名,重在参与。不过他这次没有直接推脱,秦老板跟他没有矛盾,编造出这种扯淡理由背后肯定有隐情。
隐情很简单,秦老板被家长找上门了。
看来秦老板本人也对盛庭兰的意见不太赞同,他说盛庭兰要求曲折放弃在国内的所有事业回去接受保护,秦老板在和她通话时打尽太极,拍胸脯保证必定找由头把曲折排挤出国,这边转头就把家长给卖了。
“不过我也觉得姓訾那些人不是好东西,你最近低调点,要不然就跟你姑姑回去一段时间,等这边乱完再回来。”秦老板言辞恳切,确实是在为曲折着想。
曲折一向好说话,也不是什么工作按摞来的顶流,每年都会找机会出国玩,在秦老板看来不过是把度假时间提前,訾家那群搅屎棍按说跟曲折父母的事没太大关系。
“不行。”
秦老板是听说他前段时间在帮枢密司干活,但没想到此人好像真打算化身热心市民,跟黑恶势力杠上了。
“不……我也不确定,”曲折又想了想,无意识地笑起来,“家长的意见不算数,这事得听家属的。”
家属此时正在榆城某武场和关师傅进行“友好交流”,关禾在测试封印强度,而何总负责强拆。
“你是哪只眼看出来我‘内心遭受重大创伤’的?”何解拆了他十二个封印,感觉此君实力飘忽,稳定状态下跟殷月玦也差不了太多,就是身体状态和心理素质远不如年轻时的月玦,是个麻烦的病秧子。
“通常情况下,”关禾喝口水咳半天,好像治病治了个寂寞,“人经历当时的情景都会产生心理负担。”
“你懂个屁的心理,”何解直想翻白眼,一指旁边的孟深,“他都没说我有问题。”
孟医生有点春风得意的意思,不知是不是又在哪泡到了小帅哥。刚巧祖宅的翻新工作接近尾声,他打算请个靠谱封印师去处理一下祖宅年久失修的封印,便托何解找上了关禾。关师傅早年的身体状况能把何解衬托成健康人,救命恩人有一打,当然包括孟教授。他爽快答应了,也没收钱,但得等他测试完封印。
“哎哟老何,你还有脸说别人病秧子呢,”孟深边按手机边笑,“我爷爷不让你出去打架,你倒好,直接钻进犯罪基地了。”
“我不干谁干,你去捞王先?”何解见关禾没有再布置封印的意思,便把刀收起来,“没良心的,下次龙骨花按克收钱。”
孟方海向他透露过,孟深想要龙骨花是为了治手,现在的进度是有希望。
“收,收多少钱都行,”孟深神经病一样傻乐,“下周开学我就走,等爷爷回来他给你掏钱。”
钱不一定掏但孟方海一定会给他开一堆药,何解光想想脸都绿了:“盼我点好的吧,再跟他说话我就是狗。”
“何总好志向。”关禾仙气飘飘地接话。他穿上外套,从兜里摸出半盒烟,想了想又装了进去。
“不是吧关师傅,拿手里的烟还能塞回去?”
“我不爱吸烟,”关禾戴上围巾和手套,在何总和孟医生两个要风度不要温度的大傻子面前显得过于暖和了,“上次是因为紧张。”
鉴于关禾在何解这里的印象一直在非典型神经病一列,何解不信此人嘴里能有什么靠谱话,至于他在赵苍穹面前添油加醋那一通,何解也没打算计较,心里却真的开始盘算哪天收拾完这些烂摊子就和曲折出去玩,美好设想想一半又觉得特别像不吉利的flag,默默呸了几下。
“我个人认为,”关禾锁上武场的大门,“应该居安思危。”
何解愣了愣,笑道:“我看起来很得意忘形?”
“何总,訾家不是传统的世家,”关禾犹豫道,“虽然它看起来很封建,但行事并不保守,他们在国外总是简单粗暴地去挑战那些权威——很有效果,也很不体面。”
孟深收起手机看向他们。
“我算权威?”何解问。
关禾:“勉强。”
“……”何解摊手,“那就任他们来吧,我对相信人鬼杂交的家族的智商持保留态度。”
何总表面上狂上加狂,转头就给各路父老乡亲发了警示,次日请假跑到柳城,赵苍穹以为他想开了打算拎行李跑路,谁知道此人毫无去柳城机场的意愿,行李直接丢到曲折家。
他本人活了这么多年并没有“安”过几天,也就没什么居安思危的条件,只是听了关禾的说法,打算找真权威采取点措施。
“小贝想让小折跑路,赵苍穹想让我跑路,不知道的还以为给我们放婚假度蜜月呢。”何解向谭岷表演了一个“不请自来”,谭筱热情招待了他。谭岷还以为自己给曲折起的卦仍然对当事人保密,凭空生出个把柄,面对何解敢怒不敢言。
“我掐指一算,姓訾的打击报复你们的概率高达百分之九十八,”谭岷假惺惺地拆开一包干果要招待何解,哗啦啦倒进果盘,全是杏仁,“我徒弟可没你皮实。”
“那要不然……”何解没什么好办法,遇到这种事总想先下手为强把对方杀了,“躲着肯定不行。”
谭岷却没像赵苍穹一样劝他休息,而是从大殿地下室拿出一本旧书,上面画的赫然是引魂碑:“易卓然向我打听过訾家的‘鬼神’,我告诉她不用担心,因为他们的方法是错的,成不了气候。”
何解:“还有对的方法?”
谭岷瞥他一眼:“你想听。”
何解立刻答道:“不想。”
谭岷并不在乎何解的意愿,径自说道:“訾家是白家迁出去的一支,据说他们的祖宗逃到中原,随便跟一个面摊老板改了姓。后来中原打仗,他跑到了西南山里,一个会忽悠的术师在那里混得风生水起。”
“懂,古代神职人员十有八九都是同行,负责跳大神、驱邪、送子。”
“因为那时候的术师读书写字还会老中医,比你这不学无术的有本事得多,”谭岷硬是见缝插针讽刺他一番,“他大概在白霁杀了第三十六代守阵人之后去了西南,带走白家一部分书——他们大家族毛病也大,随便销毁点书,技术就失传了。”
何解勉强跟上他的思路,猜测白霁是做出引魂碑那位。
“白霁的意思是让他一把火烧了白家的‘图书馆’,谁知道此人办事不力,不光没烧完还偷偷顺走点,他顺走的就是訾家那本‘书’的前身。”
“等!”何解掰着指头捋了捋,“意思是訾家的人体实验罪魁祸首又是白家?那个白霁图什么?”
“古人的心思我怎么知道?不过姓訾的拿到‘书’也没用,那本书的关键信息记在了其他地方——你小时候识字吗?”
“啊?”何解头一回觉得曲折和谭岷像,脑回路一脉相承。
“算了,你现在也不像识字的样子。据说白家认为要将阴鬼和术师的力量融合,需要一样东西。这些内容写在一块骨碑上,战争之后破碎散落各处,被你师父收集起来在阵眼烧了。”
“需要什么?”何解轻声问。他本来是不怎么相信“命运”之类说法的,但当年被师父说成鸡骨头的骨碑在记忆里闪过,它们被码在窗台上,某日与年幼的眼睛交汇。
他隐约猜到一些。
谭岷晃晃手里的书:“引魂碑。”
“他们不只有一个引魂碑?”
“现在一个都没有了。”谭岷语调拉长,“越久的物件越不舍得扔,哪怕它随时都可能爆炸,却总觉得它没了、过去也没了。”
何解默不作声。他明白谭岷说的不只是物件,而这些“旧物”也不是一爆了之干脆利落的东西。它们更像一种疫病,一代代感染下去,它的载体有时候是“血脉”,有时候是“传统”。
“师父去世时那些骨碑还有一些没销毁,它们去哪了?”何解问完忽然顿住,“薛瑛……”
“你师父的求助只有薛瑛和纤云顺利收到,但纤云当时被困在南边,而薛瑛赶到时已经太晚了。”
何解立刻问道:“师父的幻术不会随随便便被人看穿,我们寨子也不是显眼的大地方,是谁把他们引来的?”
谭岷没料到何解会在这事上刨根问底:“问题都问这么武断,你让人怎么回答?”
“……”
“小解,”谭岷忽然严肃道,“你来不是为了翻旧事的。”
“好啊,问点新鲜的。三七名册在哪?”
眼见谭岷又打算唧唧歪歪顾左右而言他,何解索性直接起身,手掌按在木桌边缘,空气中“嗡”一声轻响,隐约有冥火的痕迹掠过四周。
大殿一角“与世隔绝”,风声和鸟鸣尽数消失,唯有正在烧水的茶壶还在叫。
“嚯!”谭岷似乎觉得他搞这一出十分幼稚,“你师父当年也用的这个?”
何解笑道:“饭点了,不说你就饿着吧。”
谭岷也来劲:“饿就饿,看咱俩谁先低血糖。”
没等两人分出胜负,谭筱似乎在外面吆喝吃饭。谭岷看到后应了一声,谭筱却没听到。
“你非要纠结三七名册干嘛?你们在把它交给枢密司的时候就已经管不了它的用途了。”谭岷一脸无奈。
“我就随便问问,不说算了。”何解嘴上这么说,手上却没有收回幻术的意思。他师父当年对这个幻术十分得意,说是在别人的阵里也能用,也因此敢放心地让山贼干爹带人在大概率会有阵法的山里安家。
他不想对抗大阵,但赵苍穹和谭岷的态度实在让人恼火。
“你先给她应一声,不然她一着急把大阵给掀了。”谭岷眼见何解软硬不吃,便打算松口。
何解依言打了个响指,外面的声音传了进来。
“哎哟,吓我一跳,”谭筱提着菜刀在大殿门口往里看,“你们在哪呢?”
“拿火照照啊你!”谭岷喊道。
“不说我都忘了。”谭筱手中也出现一簇冥火,冥火翻腾间,何解的幻术隐约显现。
谭岷指着那层“壳”:“快把这玩意儿敲了。”
何解却不着急:“筱筱姐,我会受伤的。”
谭筱闻言就把菜刀放了下去:“小解你可得收着点,别跟我师兄一般见识,他打不过你。你俩说完话就来吃饭,凉了都喝西北风去吧。”说完她就这样走了。
谭岷:“……”
谭岷:“在银马大厦。”
“这是要跟白家深度合作……”
“不是白家,”谭岷摇摇头,“是月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