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蜉蝣：乱世边城》倦鸟待归巢

78、荒野5

　　“你们是大汉的子民，鄙人乃是朝廷使节，”列膺朗声道，“遭狼山寨人打劫逃脱至此，望诸位不要误会。”
　　对方几人闻言互相看了一眼，“我们不认什么使节，犯我桃园村者，一律不轻饶！”
　　“你们这些傻瓜，使节是为保护你们来的！”杜婉兮突然立起身来走了出去，惊的射手立即举起了□□，列膺没来及拉住她，起身立在原地未动。
　　“别不识好歹了，你们的敌人一定是狼山寨的山贼吧，狼山寨作恶多端，附近多处村民深受其害，使节大人正是为了给村民讨公道才独闯浪山寨，我就是被他救下来的人质。”杜婉兮煞有其事的说道。
　　村民见她一个柔弱小姑娘，敌对之意稍减，没有立即攻击，“有什么可以证明你们的身份？”
　　杜婉兮神色僵了僵，两人如今除了身上的破衣烂衫，任何东西都没有剩下，她回望列膺，“使节大人你说呢？”
　　列膺看着这些村民，背手向前走了出来，“事实就是最好的证明，很快狼山寨的人就会追过来，你们若想彻底摆脱他们的欺压，今日我便可以助你们一臂之力。”
　　“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竟敢如此大言不惭？”村民中走出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骈指指向列膺面门，“我看你是想挑起我等和狼山寨的纷争，好趁机逃走！”
　　几人说话间，已听的半山腰传来的人语攒动声响，村民们一阵慌乱，纷纷聚集起来交头接耳议论着。
　　杜婉兮和列膺对望一眼，两人目前已经是进退维谷，若这些村民畏惧狼山寨将他们交出，当真逃无可逃。
　　“老人家，你若不信，可以扣我做人质，”杜婉兮突然上前对那老者道，“但是除掉狼山寨的威胁机会，仅此一次，错过了你们可莫要后悔！”
　　老者闻言一皱眉，身后的声响已越来越近，他犹疑片刻终于问道：”凭什么信你们？”
　　“因为，”杜婉兮咬了咬下唇，脸色突然泛起一缕浅浅羞涩，“我是他的未婚妻……他孤身犯险皆为救我，独自一人尚且能闯龙潭虎穴，你们还能找到比他更可靠的人吗？”
　　老者和一众村民立即转向列膺，目中尽是将信将疑，列膺冷下脸来，实在不知这女子哪里学的如此厚颜，只是此刻，显然没有澄清的必要。
　　“好你一个孔老大，”树林后狼山寨的人陆续冒出身形，当先一人正是那流星锤，“总算还识相，将人给我截住咯，绑好了送过来，月前之事，可不作计较！”
　　老者脸上肌肉一阵颤抖，半晌方咬着牙道：“少英她三人如今在何处？”
　　“那三个姑娘啊，在我们山寨里好着呢，吃香的喝辣的，根本不愿回家，”流星锤干笑几声，“过几天，我会劝她们回家看看，不会亏待你们。将人给我绑过来！”
　　列膺听着这山贼的口吻，着实嚣张霸道，分明是在这地带欺男霸女作恶多端，他沉声道：“你们身为汉人，却替那鲜卑人卖命，欺压自己的同胞，可还有半分良知？”
　　“呵，谁给饭吃给条活路才是天王老子，良知？笑话，能当饭吃吗？”流星锤说完，双手朝半空一举，他身后的同伙一起哄笑起来。
　　列膺怒道：“正是有你们这些愚昧无知卖国求荣的败类，这边境才会如此不安宁，这百姓才会饱受扰掠之苦。如今静还要助纣为虑，劫杀朝廷命官，当真罪该万死！”
　　“少来这一套没用的大道理，在这乱世，成为一个良民就能活下去吗？小子你的命早被人定下，今日若放你离开，我浪山寨就要遭殃，只能算你不走运！”流星锤朝孔老大一挥手，“听懂了吗，今日我势在必得，若你等敢不从，必将铲平你这毛山村。”
　　孔老大板着脸没出声，目光朝列膺看过来，列膺挺直背脊，朝他微微一颔首。孔老大从近旁的村民手中拿过一根长绳，朝列膺走了过来，同时，另一个村民朝杜婉兮走去。
　　杜婉兮愤怒的睁大眼睛，口里不住的骂道：“懦夫，一群胆小鬼，活该你们被欺负……”直至被村民蒙住了嘴，她才慌了，惊恐的挣扎着看向列膺。
　　列膺也没有反抗，让孔老大用绳索反绑了双手——此种情形，凭他一人武力，即便是插翅也难逃升天——孔老大一手拉着绳索，一手用刀抵住列膺背脊，缓步朝流星锤走去。
　　“这才像话！”流星锤狞笑一声，“我早就警告过你，只要乖乖送粮好好听话，我狼山寨不会特别为难你毛山村这百十户人家，看看你周围的那些村子，若我狼山寨硬抢，还能有他妈的活路吗？”
　　“鬼狼头，你要说话算话，这两个人换我少英回来。”孔老大将列膺扭送至对方跟前，脸上的神情灰败下来，仿似瞬间苍老了好几岁。
　　“放心，”鬼狼头舔了舔嘴唇，“这事之后，我狼山寨和你毛山村就是一家人，我鬼狼头就是你的女婿了是不……”
　　他最后一个“是”字刚到嘴边，眼前突然一道白光闪过，好像半空的闪电那般，紧接着冰凉的刀刃划过他的脖颈，将这“是”字生生截为两段，同时截断的还有他下意识伸上来想要拦截的手臂。
　　这几刀的出手极快，快到他还未及提起他的流行锤，飞溅起的血光遮住了他的双眼，他才看清迎面被绑的年轻人已挣脱绳索，手里还多了一般锋利的长刀。空着手的孔老大往后急急退去，村民们围成一个半圆向他包操过来，短弩带着劲风破空袭来，周遭呼号声和惨叫声陡然升起。
　　只是鬼狼头只听到一个开头，列膺没有给他和他的同伙任何撤退的机会，长刀划过对方的咽喉，他率领村民朝着山贼猛扑过去。
　　杜婉兮也重获了自由，列膺望向孔老大的那一眼她就已知晓双方是默默达成联盟，孔老大宁愿不顾女儿在对方手上也要奋起反抗，倒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看着眼前的厮杀，看着哪个冲在最前面的坚毅身形，她眼眸中的疑惑越来越深，这乱世中的边城，原本对她毫无意义可言，可这一刻，好似有什么东西轻轻揪住了她的心弦，让她生出些撕扯的疼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