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幻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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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很冷，像是干冰，寒气钻进凌禾飞的身体里。
他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凌禾飞的身体，寒冷的双手就像一排冰刀制作而成的梳子，不断地刮着凌禾飞的肉。
很疼。
不仅仅是身体上的疼，也是心理上的疼痛。
凌禾飞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孩子，双手交叠放在胸前，而后蜷缩着身体。
如果眼前的人不是孟衡，而是那个上吊死亡却被学校包装成在家洗澡死亡的学生……
那么孟衡在哪里？
他吃掉孟衡了吗？
他像吃掉杨晨那样，吃掉孟衡了吗？
凌禾飞没有回答眼前男鬼的问题，而是继续蜷缩着身体。
男鬼安静地看着凌禾飞，而后慢慢化作烟雾，变化形态，包裹了他的全身，一点点地贴在他身上每一处。
凌禾飞睁开眼睛，口中呢喃：“孟衡，我是疯了吗？”
“孟衡，你告诉我，我是不是疯了！”
“我明明看到你了，我看到你了！”
原本被官方抑制剂压制的信息素，此刻像是被引爆的气球，哄得一声，直接爆开。
它们朝着四面八方奔涌，瞬间充斥了整个房间，拉扯着凌禾飞，像是要把他撕碎。
这不是正常的易感期，极致的情欲太多，就成了磨骨刀，切割着他每一寸皮肤。
凌禾飞眼中的世界变得五彩缤纷，过往记忆在房间里掠过。
仿佛又回到无数个类似的午后。
刚刚在家里吃过饭的孟衡，熟练地通过两家相邻的围墙，大摇大摆地来到他的家里。
一个早就分化的alpha，靠在门口，探出头，朝着房间里正在乖巧写作业的凌禾飞，发出邀约：“出去玩啊。”
国家发放的ABO相处手册中提到，没有分化之前，不要和alpha尤其是极优alpha往来密切。
因为他们的信息素可能会引发一些beta假象分化，没有腺体，但是却要承受每个月易感期的痛苦，同时大部分抑制剂也不起作用。
除非有alpha愿意帮助他们。
但是基本不存在这种可能，因为alpha需要omega来帮助他们度过易感期。
爱情本就有来有往，从对方身上获得信息素的欢愉，能加深彼此的感情。
可是凌禾飞不懂这些。
孟衡看完每个学期发下来的ABO相处手册后，再一点点转述给凌禾飞。
而孟衡刻意隐瞒了这个。
尽管两家大人忧心忡忡，但凌禾飞多年来安然无恙，大家就下意识地认为孟衡已经能够熟练地控制信息素，不会影响到凌禾飞。
此刻，少年孟衡打开了门，邀请凌禾飞出去玩。
“禾飞，写完作业了吗？出去玩啊。”
“禾飞，出去玩吧。”
“禾飞，来我家打游戏吗？”
“禾飞，去电玩城吗？”
“禾飞，一起去爬山吗？”
“禾飞，学校附近巷子里的那只母猫生了，我们要去看看吗？”
一边是孟衡的问话，一边是自己的回答，无数声好呀好呀一直在自己耳边响起。
这些陌生又熟悉的记忆浮现。
凌禾飞才恍然发现，自己好像遗忘了不少事情。
这一年多，他总是恍恍惚惚。
凌禾飞忍痛朝着门口伸出手：“好啊……”
夏季的风穿过门口，在此刻变得有些清凉，缓解凌禾飞痛苦的气息。
“孟衡”挡在了门口，凌禾飞出不去。
而后他抬起腿，试图夹住孟衡的腰，要不然就背着自己出门，反正自己也不想走路。
孟衡无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蹭了蹭他的脸。
这样的动作超过了朋友之间的情谊，令人觉得羞涩。
但是两个人好像默认没有问题。
与此同时，两个助理听到动静，立即拿出钥匙来开门，看到凌禾飞踩上房间里的飘窗，打开了房间里的推拉窗。
他取下了限位器，将推拉窗开到最大。
自由的风拂过他的脸颊，像一双温柔的手抚摸着，凌禾飞侧了侧头，贴在“这双手”上方。
他浓密而细长的睫毛轻轻颤抖，随后慢慢闭上了双眼，如释重负地露出了笑容。
就在凌禾飞要“出门”的时候，背后传来极重的拉力。
凌禾飞下意识回头，看到了着急的孟衡。
凌禾飞疑惑的想，他不是在自己身前吗？
下一刻，他被向后拉去，倒向孟衡的怀抱，可是凌禾飞的身体穿着孟衡的虚影，随后重重地倒在地上。
门口，两个助理从门口跑到窗边，其中一个最终时刻，终于在凌禾飞即将倒地的时候，伸出手抱住了他，当了人肉垫子。
“凌少爷，凌少爷！”
助理的声音越来越要遥远，凌禾飞什么都听不清楚了……
*
监护仪器滴答滴答响着，营养液点滴着，凌禾飞闻到了医院消毒水的味道。
他艰难地睁开眼睛，看到头顶雪白的天花板。
等了好一会儿，他的眼珠子才缓缓转动，看到了围上来的家人们。
凌禾飞陷在柔软的床铺里，脸上没有血色。
爸爸妈妈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颊。
“宝贝，你先别说话，好好休息。”
大家看他就是被苏思的死刺激到了，现在一句关于孟衡的事情都不敢说。
凌禾飞现在也没有力气说话。
他闭上眼睛晃神，有人用棉签给他沾水湿润自己的嘴唇……
又过了好一会儿，凌禾飞才睁开眼睛，说：“我的手机呢？”
妈妈把手机给他递给他，不过凌禾飞的右手打着点滴，左手几只手指弄着夹板，他不方便解锁。
妈妈说：“等会儿再玩吧，或者我帮你找个支架，架着手机。”
凌禾飞摇摇头，说：“我就看看有没有新的好友消息，妈妈，帮我打开一下。”
说了密码之后，妈妈帮他解锁手机。
“帮我看看我的q上有没有消息，点开那个头像有草莓的好友。”
他提醒：“就在首页消息列表上。”
妈妈并没有立马递给他，而是手指在消息列表上来回滑动了好几次，都没有找到他说的“好友”。
她蹙眉，一旁的凌爸爸也凑过来看，他扶了扶眼睛，耐心询问：“宝宝，你确定是草莓头像吗？”
凌禾飞一愣，可能那个女生换了头像。
“她昵称里也有草莓两个字，如果找不到的话，就看最近加的好友，她排第一位。”
凌禾飞耐心提醒。
可是父母的脸色却越来越奇怪。
凌禾飞甚至都在猜测，他们是不是已经看到了女生给自己发的消息，所以才假装说没找到？
之前自己治疗疾病的时候，父母也会刻意隐瞒一些事情。
遗忘对病人来说，不一定就是错误。
凌禾飞垂眸，说：“拿给我，我自己看吧。”
凌禾飞心道就算他们删掉聊天页面，但是删不掉加好友的页面。
可是当父母递过来的时候，凌禾飞愣住了。
那个草莓好友的消息栏就在第一条。
上面还有几条未读消息，但是父母连同别的大人都看不见。
几乎是一刹那，凌禾飞就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
之前欺骗自己的校园论坛好友……对方是恶鬼假扮的，是为了套取自己的话。
而这个女生也一直在引导自己去了解恶鬼的“真实身份”……
凌禾飞有些懵然地看向四周，而后闭上了眼睛。
他分不清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自己是真的病了……
心理医生下午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消瘦的omega坐在病床上，看着窗外，窗外有一棵树，四季常青树。
他侧着脸，脖颈纤细，整个人像是要破碎一般。
“你好。”凌禾飞主动和他打招呼。
心理医生坐下来，说：“医院检查过，你是信息素失控，被迫进入易感期了，当前你的身体产生抗药性了。目前，你的病情还没有没有特效药……”
凌禾飞已经从医护口中听说了，也验证了他们看不见女生消息的事情。
对于病情，他急不来。
主要是孟衡已经死了。
孟衡生前和他相处得太过亲密，看似能控制自己的孟衡，实则在啊偷偷影响凌禾飞的腺体发育。
直到检测之后，所有人绝望地发现凌禾飞或许现在只能接受孟衡的信息素。
而孟衡已经死了……
凌禾飞和心理医生说出这段时间的见闻：“你说那只恶鬼到底存不存在呢？”
心理医生敲了敲记录表，咳嗽一声，委婉地说：“你似乎忘记了。”
“？”
心理医生开口道：“你在半年前和我说过，孟衡在十五岁的时候，和你坦白过他疾病的事情，你早就知道孟衡天生没有同理心的事情了。”
医生作为局外人，旁观者清。
凌禾飞睁大眼睛……自己知道吗？但为什么孟伯伯不清楚这件事情。
医生递给他一份记录资料，并打开了录音笔：“有没有可能，你以为的恶鬼，是你臆想中的孟衡……”
录音笔传来半年前自己的声音。
“孟衡和我说过之后，我去查过既优alpha基因缺陷的事情，这是治不好的疾病，他们迟早会发作，可是孟衡对我很好，我觉得他就是一个正常人。”
“我依旧和他正常相处，甚至我还一度想为了他去和孟伯伯理论，可惜孟衡拦住了我。”
“我相信他。”
录音里，凌禾飞不断地在强调自己相信孟衡。
医生打断了他的倾听。
“禾飞，或许你潜意识里不相信孟衡会变坏，所以你忘了，可是你又被这事困住，所以你幻想出了一个恶鬼，你试图把他和孟衡分隔开，这样，你心中的孟衡才干干净净。”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幻觉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