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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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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岁已有六十三。从六岁的酷暑,到现在淅淅沥沥的梅雨季,太快了。真的太快了。
我有两个孙儿,我对女儿,女婿说——一个姓陈,一个姓卫。
又是一年梅雨季。我的风湿又犯了,反正也下不了床,我也就无所事事,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的鸡蛋花,我想起了卫爸爸。
卫爸爸是最爱鸡蛋花的。他说,和陈爸爸在热河时,陈爸爸趁着每天早上晨练完的休闲时间,回去为卫爸爸摘下一树枝的鸡蛋花,放在一个青釉花瓶里。“那几个月,我每天早上在梦中都是闻着花香的。”卫爸爸曾说过。当年三十出头的他竟然羞涩地耳尖发红。
那个花瓶一直被我放在我的卧室里。我会定期擦拭它,但它依然随着漫长的几十年岁月泛黄。直到去年春节,家里来了好些客人,女眷们携来活蹦乱跳的小孩,我的小陈孙女带头和他们满屋子疯跑,打碎了那个花瓶。
那是我第一次对她发火。没有儿时的祠堂,我罚她对着墙跪了两个小时。我实在是心疼的狠了。卫爸爸和陈爸爸留给我的本就不多,我实在是太难过。
小时候,有一次数学考试,我的成绩很差。我悄悄改了分数,也许是手法太拙劣,陈爸爸一眼就看出来了。他发了好大一场火,连肩膀都气的微微发抖,甚至抄起擀面棒要打我。我不明白他为何气成那样,但我当时吓得哇哇大哭,使劲往卫爸爸身后躲。卫爸爸用手臂护着我,把我往客厅推。他一米七几的个子,体重却一百出头。那么瘦弱一个人,在那一刻,却无比高大。他冲着陈爸爸大喊:“你打!你要打姣姣,先打我!”
最终,陈爸爸还是没有打我。但我想,要是那天卫爸爸有手术要做不在家,我可能会被结结实实打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