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光》砯峫

126、再醉

　　等两个不着调的人收拾好后，已经是傍晚了。迟渊将自己的衣服给容浔穿，但小孩的衣服他实在是没有。虽说是夏季，但也不好让段溪光着，于是，他随手甩了一床稍微薄一点的被子给段溪披上，又走到容浔身前，摆出一副要训人的样子。后者不以为然，反而轻笑一声，不怀好意地看着他。
　　“你看着我做什么？看看你干的好事，光是自己胡闹就算了，你还带上段溪一起。”迟渊说这话的时候，居然有些没底气，支支吾吾，主要是容浔那灼热的目光着实让他不忍说出狠话来。
　　“我不是被逼的，我是自愿的。”段溪站在角落里，小小的一只，显得十分无助。
　　“哎——算了算了，我去叫他们做些菜来，一起吃晚饭。”迟渊瞥了一眼段溪，最终还是妥协了，摆摆手，“若是我不来，你们岂不是就拿些那池子里苦涩的玩意将就了？”他小声地嘀咕着，默默地推门而出。不一会，迟渊便拿着一件衣服走了进来，甩给床边裹着被子的段溪。此时，桌上摆了一桌子的菜，但容浔的目光只是被两壶酒吸引了去。
　　段溪麻溜地将自己套进衣服里，边霍霍着还边奇道：“你都舍得给我买衣服，怎么不给我哥哥也买一件？”
　　迟渊表示已经习惯了他称容浔为哥哥，并且前面还加个我字。他才不会给这小屁孩说，自己莫名喜欢看容浔穿自己的衣服，虽说稍微松垮了一些，但是就会激起迟渊的保护欲与占有欲。再加上容浔那时常慵懒的动作，他便更爱了，段溪这样的小孩懂什么。
　　“因为我穷。”迟渊很是敷衍。
　　三人坐到一桌，拿起碗筷便不客气了。段溪因为身高的原因，脖子正好抵在桌边上，他自认为是男子汉的他没有吱声，十分倔强地拿起筷子夹起一块糕点往嘴里塞，一下子嘴巴就鼓鼓的，像只护食的小鼠。容浔注意到他的情况，伸手夹了好多菜到他碗里，险些堆成个小山丘。段溪受宠若惊且礼貌地说着谢谢，然后将头埋进碗里，小腿在空中晃荡个不停，别提有多高兴了。
　　只有迟渊嫌弃地往他那边一看，闷声说道：“段家是多久没给你吃过饭了……”当然，后话被容浔一个眼神给压了下去。
　　其实迟渊也不知道自己居然这么幼稚，喜欢和这么个小孩在这计较，但是这样也挺好的，至少他看起来，比以前都要有生机了，而不是一味地死气沉沉，像具行尸走肉。
　　小孩闷着头吃饭，第一次没有怼回去。迟渊也不在意，举起酒杯与容浔的酒杯向相碰，发出好听的“哐当”一声。迟渊透过酒杯，能看到容浔的那份惬意，也不忍去打破那份惬意，他想，容浔应该有自己的计划了。
　　果然，聊了些常事之后，便听见容浔说：“我们既然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也不要去争了罢。韵节毕竟是九州之帝，要想扳倒他，估计最好的下场就是同归于尽。”他又浅抿了一口，“不如我们走吧，离开槐序，离开长瀛，去个无人之地好好地活着，好不好？”他说这话的时候，迟渊居然在他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乞求。
　　容浔看见迟渊轻轻地蹙眉，不过下一秒又不见了。
　　“我们斗不过他的……”容浔的一壶酒已经下肚，甚至还想蹭蹭迟渊的那壶酒，“我也不想……”话还没说完，容浔就趴了下去。可迟渊刚想过去扶他，就见那人又将头从手臂中抬起来，他那原本整齐的头发有些凌乱，还有几根不听话的直接翘起来。
　　平日里那双深情的眼睛突然就蓄满了泪，他紧紧地抓住迟渊的手，有些委屈，嘴里继续道：“我也不想……”
　　“你不想什么？”迟渊轻声问道。
　　“失去你。”像是鼓足了莫大的勇气，容浔四处飘散的目光总算有了聚焦，他看着迟渊，小声道。
　　段溪明显看见了迟渊那家伙嘴角上扬了，他就是故意的。但是他知道，容浔一定是很爱很爱迟渊的，从容浔给他提起迟渊时可以看出，从容浔的眼睛里可以看出，从哪都可以看出。
　　迟渊正想将这只醉猫抱到床上，却发现自己的手腕被他拉住了，使了很大的力气，迟渊想要掰开，第一次发现居然挣脱不开。
　　“但……若是你想，我会陪你的。”容浔现在的脑子不太清醒，但他还是知道重要的事。有时候迟渊真的怀疑他是假借着喝醉来道出心理话，毕竟像容浔这般要强的人，是不太可能做出这样的事的。
　　“你什么都可以给我说的……”
　　等迟渊将容浔放到床上，那人还在喃喃自语，迟渊摸了摸容浔的头，将他那几撮不听话头发捋顺，又一遍一遍轻生地回应道：“好。”
　　得到了令自己内心深处安心的回答后，容浔不一会便睡着了。
　　段溪识趣地没打扰他们，且在迟渊忙完后才将他拉到外面，小声地问：“那我怎么办？”
　　“隔壁去睡。”迟渊斩钉截铁。
　　“那你呢？”
　　“我？自然是挨着他睡。”
　　“为什么你可以和他睡我就不可以？”小孩叉腰很不服气地问道。他知道今天肯定是不能和容浔睡觉的，毕竟他喝醉了，自己也照顾不了他，但是他还是想问问。
　　“他是我的又不是你的。”
　　“那我的呢？”
　　“我怎么知道？”迟渊被这小孩的问题逗乐了。
　　“哼，你就等着吧，我肯定会很快找到与我同床共枕的那个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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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迟渊觉得自己憋不住了，于是大笑起来。结果刚笑没几声，就被段溪踩住右脚，于是，这笑声险些变成了大叫，还好他忍住了。
　　那孩子还一本正经批评道：“别打扰我哥睡觉！小声点！”
　　迟渊咬紧牙关，很是艰难地忍住没对这小孩动手，“行了，快去睡觉吧。”
　　“你别乘人之危欺负我哥。”小孩一步三回头，叮嘱着迟渊。
　　迟渊又觉得生气，又觉得好笑。可是当段溪将房门关上的那一刻，他的笑容就消失殆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