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过敏》岑岭

79、浪漫过敏

　　老虎的木雕。
　　是她在兰里的集市，给李钊精心挑选的生日礼物。兰里地境本就偏僻，没什么像样的物件。就这尊稍有点模样的木雕，还是她花费成倍的价钱才买到手的。

　　这间屋子里空荡荡得，唯独放着她送的木雕，就像是在没有生气的空间内，留下独属于她的痕迹。
　　如今再来看，雕像的用材并不优良，老虎的刻像也略显笨拙，看上去呆呆得，放在客厅内不增长气势，反倒平添了几分傻气。
　　尽管如此，它依旧十分干净，即使在阳的光照射下，也没瞧出丝毫的灰尘，足以见得保管者的用心。

　　司绮晴杏眸微眯，笑得像只狐狸：“之前没有来及问，现在终于得到机会了。”稍许弯腰，侧脸抵在虎头旁，“李钊，你喜欢这个礼物嘛？”
　　李钊正端着红茶向外走，闻言脚步一顿，喉结滚了滚，才说：“嗯，喜欢。”话落才想起害羞，将茶杯递给她，“你的，我加了方糖。”

　　不涩，入口带了些清淡的甜。
　　司绮晴第一次喝茶，却觉得它十分适合自己的口味：“你想找我说什么。”靠近沙发里，懒懒道，“我现在心情不错，可以回答你两个问题。”

　　风吹过玻璃，发出细微的响声。
　　空气中，充斥着红茶与玫瑰的香气，味道淡，很淡，却足以让他忘记呼吸。

　　李钊坐在司绮晴身旁，指尖挨着她的指尖，缓而垂眼，轻声说：“我昏迷的时候，是你在照顾我。”

　　这不是问题，而是一句已知道答案的陈述句。

　　司绮晴藏在暗处的指尖轻颤，扬唇笑：“嗯，我怕你孤单，还特意给你读故事集呢。”稍许皱眉，像在开一场无关紧要的玩笑，“啊不是故事集，应该是历史书。”
　　李钊：“我记得你不喜欢历史。”
　　“是嘛。”
　　司绮晴若无其事地摊手，“或许因为那段时间太无聊，所以连原本枯燥的书都变得有趣许多。”心慌乱地跳着，语速越快，“不过我确实有考虑到你，但只是一点点而已，嗯，只有一点点。”
　　李钊望向她的眼睛，又问：“那为什么要趁我入睡时来病房？”执着地问，仿佛非要讨出个回答，“如果你没有爱人，那么玫瑰花是谁送的，你说的爱我—”

　　恰时，话音戛然而止。

　　李钊低下头，肩膀轻轻地颤，任由后续的字节滑出唇齿：“是真的吗......”

　　疯狂跃动的心脏忽而跳慢半拍，刚攒起的欢喜又被诧异冲刷。
　　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
　　司绮晴怔怔地看向李钊，竟有些无措地想：送完花后就是审判大会？她此刻应该如何回应，才会显得不那么慌张。

　　“嗯。”
　　司绮晴清了清嗓，摊手，“现在已经两个问题了，你确定只想知道这些嘛。”
　　李钊搭在膝头的手紧攥成拳，暴起的青筋攀附着小臂，抬眸，眸间清晰地印出她的影子：“司绮晴，我要听你的真心话。”

　　又是出乎意料的回答。
　　司绮晴有些后悔了，她不该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答应李钊的请求。李钊一向顺着她，她说什么都是好，她说什么都对。
　　本该一向如此的，可是现在，李钊非但没回答她，还打乱了她前进的节奏。
　　咬钩的鱼突然开始挣扎，反抗着似要挣脱她的控制。这和她预想的情况完全相反，她一时不知道该怎样做了。

　　于是扬起笑，照旧用同一套公式去答题。

　　司绮晴：“你知道的，我从来不撒谎。”手抵在李钊的胸膛，若无其事地试探他的心跳，“所以，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李钊轻声问：“你......爱我？”
　　司绮晴随意地点头：“嗯，我爱你。”
　　李钊追问：“不是因为生气，也不是因为闹别扭。而是，你真心实意地爱我。”

　　距离越来越近，他呢喃似地询问拂过耳边，声音极轻，却依旧让本就不平静的心泛起涟漪。

　　“对对。”
　　司绮晴的耳尖有些热，不得不别开眼，“你别再重复了。”手掌贴着他的胸膛，能感觉到他激烈的心跳，皱了皱眉，‘蹭’地起身，“啊，好热。我去开—”
　　话未说完，脚步就是一晃。
　　司绮晴没站稳，踉跄着跌入李钊的胸膛，有些恼，仍是笑眯眯地说：“放手，否则我真要生气了。”

　　李钊抱紧她，手臂颤抖着用力：“你爱我，对吧。你爱的是我。”

　　搞什么，这家伙魔怔了嘛？
　　司绮晴试图挣扎，胳膊扭得有些痛，却仍无法逃脱他的束缚，索性也不尝试了：“喂，我说你......”
　　话出口愣住，脖颈旁感到些湿。
　　他在哭吗？
　　司绮晴万分惊诧地想：‘只因为我说爱他，他就哭了吗？’垂眼，嘴唇张开又闭合：“李钊。”

　　“嗯。”
　　司绮晴转过脸，不愿意看他：“那你呢。”
　　李钊微怔：“什么？”
　　司绮晴咬唇，别扭地说：“干嘛好端端地送我花？”话出口就后悔，轻咳着补充，“那些花又不好看，你纯属是被骗了。”

　　如果我不换这身衣服，或者打扮得向往常一样，你还未因一句‘女朋友高兴’，就特意给我买花吗。
　　你是喜欢文雅单纯的类型，还是......

　　心越跳越快，不能再想下去，嘴唇像是被蛊惑般，无法克制地开口：“你就这么偏爱装扮单纯的女人嘛，哪怕明白是圈套，也心甘情愿地被骗？”
　　话落，没有听见回答。
　　司绮晴微怔，这才意识自己刚才说了什么，扯出笑，慌了慌张地想去拿茶杯：“反正随你愿意吧，我是没什么意见。”

　　“不是因为装扮。”
　　李钊轻声说。

　　司绮晴的手顿住，指尖浅浅地蹭过杯把，心脏越跳越快，越跳越快，一时却不敢抬头看他。
　　李钊开口是自嘲的语气：“看来我先前没有说清楚啊。”执起她的手，将她的指尖贴近自己唇边，亲吻，“司绮晴。无论你是什么模样，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司绮晴看向他的眼睛，目光触及一瞬，就被那深如海的情感裹挟，皱眉，却似撒娇般地说：“喂，我说过好多次了，不要再耍小花招。”

　　“我爱你。”
　　司绮晴愣住。
　　李钊的眼里还悬着泪水，轻轻地握着她的手：“我爱的人是司绮晴。”
　　司绮晴张了张口，别扭地转过脸：“嗯嗯，我知道。”
　　李钊亲吻她的掌心，仍在含糊地念：“我爱你。”
　　司绮晴耳尖张红：“......都说我知道了！”
　　李钊垂眼笑，吻过她的指尖，手腕，锁骨，最后又贪恋地去捉她的唇：“而你......也爱我。”

　　爱。
　　在认识李钊前，这个字根本不具备任何的意义。它可以是哄骗男人的手段，可以是撒娇谋利的方式，启唇，合唇，只是再简单不过的动作而已。

　　可是现在，司绮晴却因为李钊的爱而欢喜，并且幼稚地想将这份欢喜再传递给他。
　　恍恍惚惚间，又想起陈妍的话：‘如果过去的手段不起作用，就应该试着更加坦诚。司绮晴，给李钊些安全感，他迟早会相信你的心’。

　　试一试吧。
　　既然李钊都破天荒地说爱她，那她也的确要给予对方奖励。
　　司绮晴仰起脸，迎接着他的吻，却没有再进一步的回应：“嗯。”唇贴着他的唇，说话间将气息渡给他，“我爱你。”掌心贴着他的胸膛，将他推进沙发里，“所以你打算怎么负责。”

　　司绮晴跨坐在李钊的身上，李钊的手护住她的腰，她摘掉碍事的黑框眼镜，任由长发扫过对方的脖颈，杏眸微眯，笑得像只偷腥的狐狸：“李先生，光动嘴可是不够的哦。”
　　是她点的火，却终将她吞噬。
　　劲风拂过脸侧的瞬间，攻势已然逆转。
　　李钊沉眸，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亲吻她的眉心，指尖磨搓着衬衣的领口：“你愿意......”抿唇，耳尖红得快滴血，磨蹭半晌才挤出完整的话，“愿意和我交往吗。”

　　他的态度认真而诚恳，严肃得仿佛并非在发出恋爱的邀约。

　　司绮晴稍许歪头，交叉的双腿勾住他的腰，将他炽热的身体带向自己：“干嘛这么紧张。”笑，上翘的长睫交叠成线，“我还以为你要向我求婚呢。”
　　李钊一愣，嘴唇开合几番，才蹦出三两个字：“啊抱歉，不，不对，求婚......”埋下头，额间抵在她的胸膛，“我当然会向你求婚，但是我还需要些时间，我想—”

　　“哈，哈哈哈。”
　　司绮晴笑出了眼泪，抬手托住他的脑袋，“李钊，你真的好可爱。”
　　李钊报复似地咬她的唇：“你的回答呢。”指尖稍用力，将白衬衣揉出褶皱，“司绮晴，你会答应我的请求吧。”
　　“嗯......”
　　司绮晴皱眉，故作纠结地说，“这个嘛，我还要好好地想一想。”清了清嗓，严肃地板起脸，“具体要看你的表现，考核期嘛。就订在两周吧。”
　　李钊亲吻她的锁骨，话音含糊：“两周？”

　　衬衣的领口被解开，温热的气息扫过脖颈，暖暖得带着些许的痒。
　　司绮晴揉着他的短发，身体挪移间，弄皱旁侧的软垫：“......一周也行。”
　　李钊咬她。
　　司绮晴惊叫，抓住他的短发迫使他抬头，垂眼：“喂，你最近很不乖嘛。”
　　李钊的眼底泛红，扬唇，笑容显出几分乖巧：“我可以继续往下做吗。”

　　他的声音很轻，沙沙哑哑得，像是在撒娇。
　　司绮晴笑，仰起脸，就要去捉他的唇：“当然可以......”

　　话落，却听见‘咔哒’一声响。
　　先是脱鞋的动静，继而有人高声喊：“哥，我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