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过敏》岑岭

50、浪漫过敏

　　蛋糕还有劵？
　　李芙看向司绮晴，司绮晴看向店老板，店老板喝一口水，又去揉面团。
　　“咳。”
　　司绮晴清嗓，抬手搂住李芙的肩膀，“我们出去说。”
　　李芙撇唇，是副‘我这就知道’的模样：“这家店的蛋糕可不好订，你要是没买到就直接说。”
　　司绮晴深表理解：“明白，物以稀为贵嘛。”稍皱眉，又问，“你之前的芒果蛋糕也是在这里买的？”
　　李芙的脑门上直冒问号：“我没有买过芒果蛋糕。”

　　哈，就知道。
　　早前的蛋糕和桌游，都是出自于李钊的心意。
　　司绮晴垂眼，一时间只想快些回去：“你不用操心蛋糕，11号直接来这里取。”

　　“劵呢？”
　　“没有劵。”
　　司绮晴推着李芙向前，“诶呀，你别纠结这些，只管过来就行。”
　　李芙仍嘟囔囔囔，说什么给了钱就要留证据，话绕过两三圈，又说她心太宽，凡事还是谨慎些好。
　　“老天。”
　　司绮晴实在受不了，轻拍着她的脑袋，一个劲地指点，“你才十五岁，不是五十岁。没必要计较这些小钱。”
　　李芙攥紧手里的塑料袋，低下头没吭声。
　　司绮晴走着，无意瞥见旁边的布料店：“等等，我还要买个东西。”

　　李芙嘀咕：“真善变，刚才还催我快走，这会就改变主意。”
　　司绮晴笑眯眯：“你不知道吧，李钊给我打了张新木桌。”边说，脚步加快，“所以呀，我要配块好看的桌布。”
　　李芙负气地别开眼，嘟囔：“有什么好嘚瑟，不就是张桌子嘛。”

　　一张桌子，配四块桌布，春夏秋冬用不同的款，也可以随心情改变样式。

　　“现在是夏天，就用蓝色水波纹的。”
　　司绮晴从中抽出一张，拂开来仔细看，赞叹，“诶，我的眼光真不错。”
　　李钊笑，将切好的苹果片递给她：“正好现在就能用。”
　　司绮晴咬着苹果，将桌布团成一团又塞回袋子里：“李钊，你想要什么礼物。”
　　李钊微怔：“怎么突然提这个。”

　　“因为生日嘛。”
　　司绮晴依靠着他的肩膀，“我记得温思文说过，生日当天都应该收礼物。”
　　李钊：“......我不需要。”
　　“可我想送给你。”
　　司绮晴笑，指尖蹭过李钊的手腕，缓而与他十指交握，“李钊，我希望你能开心。”
　　李钊的手一颤：“其实不必要做这些，现在已经很好了。”

　　“我一直很好奇。”
　　司绮晴蹙眉，仰起脸看他，“你做这些是为什么。”
　　李钊愣住。
　　司绮晴把玩着他的手，顾自说：“对我好，带我离开司明海，给我提供独立的房间，哪怕自己难过，也希望我能幸福。”思考着，声音愈轻，“李芙说是因为喜欢，但任何感情都会要求回报。你......”抬眸，正撞到他的视线，“为什么不贪心一点？”

　　是啊。
　　司绮晴终于想明白了症结所在，李钊堪称无私的奉献让她感到陌生，从而有迷茫与不安。她每次想再进一步，对方就会直接回避或以委婉的方式拒绝。
　　没有渴望，不要求回报，面对这样的人，她不知道该怎样才好。所以只要李钊能提出要求，她一定会尽力去满足，好让自己的心情变得不再奇怪。

　　李钊的唇颤了颤，却是先一步低下头：“对我而言，现在已经够好了。”
　　司绮晴错愕：“有什么好的？”
　　李钊笑，反握住她的手：“你安全地留在兰里，李芙的身体也早先痊愈，我想不到比这更美好的礼物。”

　　哇，傻瓜。
　　司绮晴真想打开他的脑袋，看看这家伙到底在想什么：“李钊。”凑近些，与他鼻尖相对，“你这样下去会被人骗的。”
　　感情太单纯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李钊垂眸，眼中印出她的容颜，目光之深切，似要将她永远刻在心里。他只是微笑着，始终没有回答，眉宇间的神色却在说‘即使你骗我，也没有关系。’
　　司绮晴微怔，心跳又不期然地加快，长睫轻颤着，先一步避开视线：“都叫你别耍小花招了。咳。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想要什么就直说。”话落，唇间一凉，低头看，却是切好的苹果，“......李钊。”
　　李钊笑：“我想让你胖些，健康不生病。”哄着，将果片送入她的唇间，“每天一个苹果，医生远离我。”

　　一连几天都被好吃好喝地养着，没有应酬也不用熬夜，她已经比之前增胖许多。
　　司绮晴瞥了眼李钊的笑，清清嗓，不怎么乐意地咬住苹果：“晚餐后不能吃甜食，水果应该放在餐前。”
　　李钊的拇指压住刀，放轻动作朝前推：“嗯，知道了。”想到什么，动作忽而顿住，“最近常发生奇怪的事，你有主意到吗。”
　　司绮晴划拉着直播间，将手机凑到他面前：“你说这个？”

　　又是室外直播，镜头内的背景是司明海新投资的大厦，施工仍未完成，角落里堆满杂水泥袋与红砖。
　　有小孩正在随音乐跳舞，配乐的节奏感很强，恰与杂乱的背景相配。
　　底下的评论多是赞叹舞艺高超，有观众发现工地旁的招牌，开始留言与讨论，内容刷得极快，大抵都是在议论司明海。没有刻意的辱骂或夸赞，照旧让司明海沦为坊间谈论的对象。

　　“余萌还是挺聪明的。”
　　司绮晴轻啧，“司明海即使想要追究，也找不到具体的对象。”摊手，懒洋洋地打哈欠，“跟风者居多，又无法找到源头，只能是法不责众喽。”
　　李钊摇头：“和余萌无关。隔壁的邻居搬走了，今早来新的住户。”
　　司绮晴仰脸看他：“这有什么奇怪？”
　　李钊：“他们的车牌号是南B。”
　　司绮晴一怔，转瞬又俯身笑：“哈，哈哈。”乐得直打颤，泪水浸湿眼角，“你可真有意思。”
　　李钊窘：“我认为可能是司明海派来的人，兰里很少有南B的牌照，所以要更谨慎。 ”

　　“我知道了。”
　　司绮晴斜眸望向窗外，黛眉微蹙，指尖轻点臂弯，“司明海的性子难以捉摸，根本猜不出他的想法。”
　　李钊垂眼，抚过她脸侧的发：“无论怎样，还是要多留点心。”
　　“嗯。”
　　司绮晴点头，眯了眯眼，将脑袋靠在他的胸膛，“李钊，我好困。”
　　李钊笑，倾身，关掉床头的夜灯。

　　隔日，在空荡荡的大床内醒来。
　　司绮晴像只伸懒腰的猫，大喇喇在被褥内伸展四肢，睁眼没瞧见李钊的身影，耳畔却听见厨具碰撞的响。
　　揉着眼睛起身，走到床边拉开帘纱。
　　她真要转步去厅堂，忽而听见细微的交谈声，忙侧身藏入暗处，看向对面红砖黑瓦的院墙。

　　是一对中年夫妻，正站在自己门前闲聊。身后停有辆黑色的桑塔纳，牌照的前两位正写着‘南B’。
　　这应该就是李钊说的新邻居，两人身穿朴素，模样看上去是和善之人，并没有半点嚣张的气焰。
　　她本想再观察一会，可没多会，门又打开，有身小孩跑出来，嚷嚷着喊‘爸爸妈妈’。

　　搞什么。
　　这大概是前来度假的游客，没有人会带着孩子搞监视。

　　司绮晴扶额，趿拉着拖鞋向外走：“李钊，我想吃蛋饼。”
　　餐桌旁，兄妹两人已经执筷子落座。
　　李钊在蛋饼上抹番茄酱，将瓷碟推到司绮晴的面前：“嗯，趁热吃。”
　　李芙看一眼李钊，又瞄了眼司绮晴，将筷子一放：“哥，我也要番茄酱。”
　　“小孩别贪嘴。”
　　司绮晴捏着黄灿灿的卷饼，摇晃着手指，“给你什么就吃什么。”
　　李芙不乐意地嘟囔：“那你为什么能提意见？”
　　司绮晴眯眼笑，拇指朝向自己：“因为我是成年人。”

　　李芙：“......就会耍无赖。”
　　司绮晴摊手：“那你也管不着。”
　　李芙尖叫：“哥，你看她！”
　　李钊将沾有番茄酱的蛋饼夹到妹妹碗里：“吃饭时不要讲话。”
　　李芙乐滋滋地瞧了眼司绮晴，虽然没讲一句话，每个表情却都在说：‘怎么样，哥哥最宠我。’

　　司绮晴看也没看她，嘴唇微张，笑眯眯地看向李钊：“啊—”
　　恰时，软嫩的蛋饼就被放入齿间。
　　李钊轻声问：“怎么样，咸淡合适吗？”
　　司绮晴小口小口地嚼，品味着酸甜的番茄汁，竖起大拇指：“不愧是李钊，手艺就是好。”舌尖舔去唇角的红，转眸看李芙，“小孩，你也这样觉得吧？”
　　李芙握住筷子的手一个劲地颤，咬着唇，既失落又不甘地盯向她。
　　“行啦。”
　　李钊失笑，“你可别逗她了。”
　　司绮晴一脸无辜地摊手：“我哪里在逗她？只是问一下意见嘛。”话落时蹙眉，悄悄压低声音，“啊，差点忘记了，食不言寝不语。”
　　李钊扶额。
　　李芙暗搓搓咬牙，将筷子捏得咔哒作响。

　　忽而，响起手机铃声，是她专门为陈梁设置的提示音。
　　司绮晴握住瓷碟的手一顿，仍是扬起唇角：“我去接个电话。”
　　李钊亦要起身：“我和你一起。”
　　“别紧张。”
　　司绮晴挥了挥手，笑，“大概率是送餐电话。”

　　李钊微怔：“送餐？”
　　司绮晴没回答，只转眸朝李芙递了个眼神。后者立马会意，也不顾还在闹的别扭，着急忙慌地解释‘秘密，是秘密’。
　　李钊被妹妹用力拽住，又见司绮晴的目光真挚，才稍许安下心。

　　风吹过，引得两侧的帘纱轻轻晃。
　　陈梁讪笑着：“绮晴姐，咱们好久没联系了。”
　　司绮晴依靠着新打好的木桌，侧目望向对面的红铁门：“我问你，为什么把李钊的住址告诉余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