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过敏》岑岭

18、浪漫过敏

　　在司绮晴的认知里，温思文绝不会喜欢可爱类型的女生，更别提是短发了。
　　她扬起唇角，笑容从客套转为真心：“叔，谢谢你。”
　　对方摆了摆手，说没关系。

　　缩回车里，长长地叹一口气，飘荡许久的心终于安定。
　　司绮晴咬着马卡龙，一点点地嚼，像只吃食的仓鼠。
　　李钊问：“现在要回去吗。”
　　“不，再等等。”
　　她坚信温思文会抛弃那位没由来的未婚妻，结束这场闹剧般的订婚，“我今天要见到思文哥。”
　　李钊用力握住方向盘，转眸望向窗外，没有回答。

　　阳光逐渐西斜，温度升到最高点后又缓而下降。
　　一小时过去，温思文没有回来。

　　“李钊，放首歌听。”
　　司绮晴拨弄着粉红的糕点，“欢快点的就行。”
　　李钊打开CD机，颇具节奏感的舞曲瞬间充斥车厢。
　　司绮晴起初还能跟着哼一两句，等到后面，就完全失去了兴趣。

　　暮色终于浸染大地，街旁亮起橙黄的灯。
　　已至下午六点半，温思文还没有回来。

　　李钊接到陈力的电话，在对方的催促中不停地说抱歉，最后只能做出承诺，会尽快带她回去。
　　“不能再等了。”
　　李钊说，“七点前必须要进别墅。”
　　司绮晴仍盯着窗外，搭在膝盖的手攥拳，许久才说：“那就走吧。”
　　李钊松一口气，随及发动车辆。

　　回去的路上谁也没有说话，音乐一首接一首，不停地循环播放。

　　卡宴驶入山区的别墅，最终在大门前停住。
　　李钊下车，替司绮晴打开车门：“到了。”身体稍向前倾，以小臂做扶手，“慢些走，别撞到腿。”
　　司绮晴盯着他，眼神之专注，似要看清楚他的真实想法。
　　风吹过，梧桐叶发出簌簌的响声，两人依旧在僵持地对视着。
　　半晌，是李钊先避开视线：“司绮晴。”转头看向花坛，僵硬地说，“......该进屋了。”

　　不知是由于劳累，还是因为晚风太温柔。
　　他在灯光中的侧脸泛起些红，喉结滚了滚，下颚线绷得更紧，竟莫名像是在害羞。
　　李钊，害羞？
　　司绮晴惊得一哆嗦，晃了晃昏沉的脑袋，扶额：‘错觉，一定是错觉。’伸手搭在李钊的臂弯，轻咳道，“辛苦你啦，今天就先回去吧。”
　　李钊仍站在原地，腰杆挺得笔直，似乎要目送她离去。

　　司绮晴提步跨过门槛，眉头皱起又松开，终忍不住悄摸地朝后望。
　　李钊依旧保持原本的姿势，像是在等待着什么，剑眉下的星眸只看向她。
　　司绮晴微怔，心里忽生出陌生的感觉，抿了抿唇，笑：“站着干嘛，李芙还在等你回家。”
　　李钊“嗯”了声，神色并无改变。

　　心跳莫名加快，仿佛有什么就要呼之欲出。本能地想逃避答案，却又忍不住要试探。
　　司绮晴半依在门边，笑着挥了挥手：“李钊，明天见。”
　　话落，似是阴云散开。
　　李钊的眉心舒展，声音比想象中温柔：“明天见。”稍许欠身，像在做临行时的告别。他转步朝院门外走去，身影很快融于夜幕。
　　“哇，真是没想到。”
　　司绮晴‘砰’得靠着门板，贝齿咬着短甲，双肩轻颤，唇齿间溢出笑声，“司明海啊司明海，我这次真要感谢你。”

　　拆下的那日，是阴雨天。
　　司绮晴不愿错过任何一个能出门的机会，即使外面下着冰雹，也比呆在鸟笼里强。
　　院内并无变化，来往的病人照旧很多。
　　李钊拿着把黑色的长柄雨伞，逐步跟在她身边，像是随时都会拔剑的侍卫。

　　推开12号诊室的门，陈妍正在与病人沟通。
　　司绮晴就站在旁边等，双臂环抱于胸前，颇有兴致地看着两人沟通。

　　“注意忌口，还有少熬夜。”
　　陈妍解释完用药的方式，提笔在诊单处签名，“好了，去二楼大厅拿药。”
　　女孩点头道谢，起身一回头看，刚要抬起的脚僵在原地：“那个，陈医生......”窥着那张冷峻的脸，大气也不敢喘，“这是......”
　　“别害怕，他不吃人。”
　　司绮晴侧目递了个眼神，李钊随及让开路。
　　女孩明显松了口气，抱紧怀中的书包，轻轻地说：“谢谢。”
　　“没事。”
　　司绮晴笑着挥手，“祝你早日康复。”

　　门一开一合，急促的脚步声远去，诊室内重回安静。

　　陈妍戴着医用口罩，从旁侧收取手套：“司绮晴，不要吓到我的病人。”
　　司绮晴一脸无辜地摊手：“陈医生，我可是良好市民啊。”
　　陈妍斜眸看了眼守在门边的男人，垂眼对她说：“过来坐。”
　　司绮晴卷起袖口，问：“这次有多长时间。”
　　“10分钟。”
　　陈妍快速地用酒精棉擦拭创面，“拆完线要做疤痕美容。”
　　司绮晴笑：“不愧是陈医生，安排得很合理嘛。”

　　陈妍抬眸看她一眼，用手术剪刀划开缝合线：“你的看守不能进去。”
　　司绮晴挑眉问：“为什么？”
　　陈妍：“我妹有巨物恐惧症。”
　　司绮晴的唇角抽了抽，拇指朝向身后，皱起眉嚷：“恐惧个鬼呀，你不感觉他很可爱吗？”

　　李钊抿唇，昂起头，腰杆挺得比方才更直。
　　陈妍手一抖，镊子与线头相错：“我不会认为一米九的壮汉可爱。”
　　司绮晴为李钊抱不平，没好气地说：“陈医生，以貌取人是错误的。”侧目向后瞧，以手掩唇，压低声音说，“你不认为他像只憨厚的熊，或者傻乎乎的老虎吗？”
　　陈妍瞥向李钊泛红的耳垂，陈述：“我认为他能单手将你扇出去。”稍扬起唇角，很满意地补充，“5米远。”
　　司绮晴低下头，手掌捂住嘴唇。
　　“憋气有损身体健康，想笑就笑。”
　　“......闭嘴吧你。”

　　陈妍的操作熟练，5分钟不到就成功拆线。
　　司绮晴站在李钊的面前，踮起脚，轻拍他的肩膀：“别理她，陈妍这家伙不会说话。”
　　李钊的嘴唇动了动，半晌才挤出一句：“我没有暴力倾向。”
　　司绮晴手顿住，片刻又止不住地颤：“嗯嗯，我知道。”
　　“还有......”
　　李钊别开脸，声音比方才更轻，“在你眼中......我真的很傻吗。”

　　话落，他悄然垂眼，眉上的刘海挡住疤痕，脸部线条瞬间柔和，看起来像只失落的大猫。
　　司绮晴心一动，再回过神时，手指已搭上他的发顶，怔住，像被电到般收手：“啊，那个是开玩笑的话。”
　　李钊盯着她的手，闷声说：“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躲。”

　　分不清是慌乱还是紧张，心脏像失控般越跳越快。
　　司绮晴赶忙掩唇咳，借机偷瞄过去，却正好撞进他的视线。
　　李钊垂着头，眸间只印出她的脸，眉宇间隐约浮现出几分委屈，无论怎么看都很可爱。

　　对啊，我为什么要躲。
　　司绮晴清清嗓，双臂向上举高：“李钊，抱我。”
　　陈妍惊住，不由得转头看来。
　　李钊的眼里闪过温柔之色，欠身环住她的腰，稍许低头，轻声说：“好。”

　　李钊的鼻息扑在脖颈，有些痒又带着热，却没有丝毫的不适。
　　司绮晴抱着他，像在搂着只大型抱枕，轻拍他的背，笑：“这回行了吧，都说是在开玩笑。”
　　李钊轻轻地点头，抬眸望向站在窗台旁的陈妍，小臂稍许加力：“司绮晴，不要害怕我。”垂眼，小心翼翼地护住她，“所以，别再开这种玩笑。”
　　司绮晴微怔，手上的动作逐渐放轻：“嗯，我知道了。”

　　“咳。”
　　陈妍敲了敲身旁的门，“无意打扰二位，但时间确实紧迫。”
　　司绮晴用力地抱一抱李钊，松开手，转步朝门边走，刚抬起头看，愣住：“搞什么，你怎么一副见鬼的表情？”
　　陈妍默默挪开视线：“缺觉。”见李钊过来，赶紧侧身让步，“快进去吧，她在里面等。”

　　陈妍明显在躲避李钊，额头隐泛细汗，眉宇间的神色有藏不住的恐惧。
　　司绮晴皱了皱眉，眸子左右地飘，目光在两人间兜转，也没有瞧出个所以然来，正纳闷，肩膀被轻轻地推了下。
　　李钊缓声问：“不进去吗。”
　　“啊，是要进去。”
　　司绮晴回过神，顺势问陈妍，“两个人能进吗？”
　　陈妍将眼罩往下一拉，后靠着椅背，哼出句“随便你”。

　　刚才还是副坚定拒绝的模样，怎么这会就变了主意。
　　司绮晴刚迈出前脚，就仰身问李钊：“你没有欺负陈医生吧。”
　　李钊替她抵着门，轻轻地摇头：“没有。”

　　医生休息室内，飘荡着浓郁的咖啡味。
　　司绮晴皱眉，忍不住在鼻前挥手：“陈梁，你不怕咖啡因中毒吗。”
　　笔记本电脑后探出个脑袋，长相与陈妍相似，哭丧着脸，哀嚎：“绮晴姐，我好想你啊。”推了推眼镜，眯起眼朝后瞧，“姐，旁边这位是......？”

　　司绮晴：“我男朋友。”
　　李钊的瞳孔骤缩，垂在身侧的手轻轻一颤。
　　陈梁却笑：“你可别胡扯啦，我知道你喜欢温思文。”

　　“谁说必须要一心一意了？”
　　司绮晴往嘴里丢磕糖，慢悠悠地晃着腿，“你姐姐我可是很博爱的。”
　　陈梁不再吭声，偷瞄着李钊，嘟囔：“他脾气可真好，换作的我早就要打你了。”
　　“所以你才会母单啊。”
　　司绮晴敲了敲桌子，示意地看向她的电脑，“说吧，调查的情况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