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可欲》YQ5210

70、第 70 章

　　这一期的访谈，栏目组非常重视。访谈的最终地点选在了顾洛意曾经北漂期间租住过的房间里。但是采访的开始并不是在出租屋中，而是顾洛意曾经工作过的大楼里。

　　主持人桃源和顾洛意一路散步闲聊，计划走着到出租屋去，因为这条路是顾洛意走过的。

　　桃源：“我们这期节目的主题是起点，所以节目组选了这里作为起点。”

　　顾洛意：“节目组真的很用心。”

　　桃源：“多久没走过这条路了？”

　　顾洛意：“十多年了，十二三年了。”

　　桃源：“还能看得出来周围的变化吗？”

　　顾洛意指着几栋高楼的位置道：“原来这里是一个露天停车场。大体上变化也不是很大。”

　　桃源：“这条路给你留下的最深印象是什么？”

　　顾洛意：“哎呀，太多了。我当年最初是坐公交的，但是，公交又挤又堵，后来就像咱们现在似的走着上下班了。你知道，一到夏天，就这条甬道上，很多蚯蚓，可长了，跟绳子节似的，特别吓人。”

　　桃源：“你怕蚯蚓？”

　　顾洛意：“我挺害怕那些无脊椎动物的，毛毛虫一类的。”

　　桃源：“那你没想着去道对面走。”

　　顾洛意：“那还得过横道，太麻烦。”

　　桃源：“每天上下班要多久的时间？”

　　顾洛意：“上班45分钟，下班55分钟，差不多吧。”

　　桃源：“不会觉得累吗，要走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

　　顾洛意：“刚开始觉得有点长，走习惯了就不累了，而且工作几乎一直都是坐着，就当运动了。”

　　桃源：“这条路大概走了多久？”

　　顾洛意：“三年多不到四年。”

　　桃源：“一年四季吗？冬夏都是走着？”

　　顾洛意：“嗯，差不多。”

　　桃源和顾洛意转了个弯道，桃源继续说：“是什么样的机会让你从一位教育工作者变成了一位演艺工作者。”

　　顾洛意：“其实和刘导还有程老师讲的差不多。就是因为片场的偶遇，再加上当时用人也比较着急。”

　　桃源：“出演自己创作的小说，还是主角，是一个什么样的感受。”

　　顾洛意：“当时的心情就是，难以想象。不光是这件事情难以想象，也是因为拍电影本身就很难以想象。我当时也挺模糊的，那个时候，也不懂什么是表演，导演给了我非常多非常多的指导，时间又挺紧凑的，剧组条件也不好。整体上的体验感其实挺差的。大家都非常辛苦！”

　　桃源：“就是一切都不顺心，都不怎么如意的情况下，成了演员……”

　　顾洛意：“参演者吧，那个时候没想过做演员，即使拍了电影也没想过要真正转行做演员。”

　　桃源：“出了名之后呢，电影上映的反响那么大，出道应该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顾洛意：“你能想象的到短时间内收获了那么多东西是一种什么感觉吗？”

　　桃源：“那一定是乐坏了，做梦都得笑出声吧。”

　　顾洛意：“其实不是的。那段时间是很模糊的，不真实。它和我原来的生活差的不是一星半点，是天壤之别。很难接受，就突然认识的不认识的人都开始对你有了期待，但是自己又没有这个实力，这个压力是很大的。其实我的想法就，赚了钱就得了。没想过荣誉，认可，期待。不过赚到了钱确实挺快乐的，那个时候我还挺需要钱的。”

　　桃源：“那是什么样的情况下让你决定出道了呢？”

　　顾洛意腼腆地笑了一下，看了看远处道：“感情因素吧。”

　　桃源：“爱情？”

　　顾洛意舔了舔嘴唇点点头。

　　桃源：“原来是受到了爱情的驱使。那真的要感谢，感谢那个人，不然我们也不会看到你接下来那么多用心的作品。”

　　顾洛意满脸幸福的微笑点头。

　　桃源也笑着，话锋一转问道：“那人是谁？”

　　顾洛意给了桃源一个充满趣味的眼神道：“不说感情。”

　　桃源哈哈大笑这说：“好好好，咱们待会再提。”

　　顾洛意被逗得也大笑起来。

　　桃源：“出道后看上去其实你挺顺风顺水的。”

　　顾洛意：“每一份工作都有那份工作需要承受的压力，你这么说，其实也是知道，实际上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得顺。”

　　桃源：“当然，即使很多人知道演员工作不容易，因为从来没有体验过，又看到他们收获了很多名利，反而就觉得，艺人，就是玩着赚钱的工作，很简单。最初入行肯定是非常难的，你是怎么过来的？”

　　顾洛意：“忍着。忍过来就过来了。但是我感觉还比较好，因为我是那种，能够找到比较准确的一个平衡点的人。不至于让自己对工作产生厌倦还能有热情去投入，也能尽量保持一点点私下的时间。”

　　桃源：“你觉得那段时间不是最困难的？”

　　顾洛意：“从整个演艺经历来说，是的。”

　　桃源：“对你来说最大的挑战是什么？”

　　顾洛意：“不够专业。”

　　桃源：“可是没见过有人对你的演技提出过特别严重的质疑啊？”

　　顾洛意：“但是导演的眼睛是雪亮的。他们是能够非常清晰地看出我的问题的。表演的节奏，天性的释放。每一部戏能学到很多很多专业知识，但是想要获得学习这些专业知识的机会是，我不被淘汰。所以最初的那段时间我几乎每天都提心吊胆的，特别怕被换掉，天天晚上睡觉都做噩梦。”

　　桃源：“这么严重？这个真没想到。但是我听说过很多你拍戏的事情，比如你给自己定的标准是不可以NG.”

　　顾洛意：“对。这是我从一个老前辈身上学到的，他刚入行的时候给自己定的标准就是不可以NG。再加上，一鼓作气，到了第二次第三次可能会越来越不合心意。”

　　桃源：“但其实这个标准很高的。你能完全做到吗？”

　　顾洛意：“不能，但是我都尽量做。而且其实现在也很难做到不NG，因为不需要大段大段的表演了，稍微有点不够好的地方就可以再拍一条。”

　　桃源：“那在这么大的压力下你是怎么保持一个比较高水平地表现的呢？毕竟有的时候压力太大，是会影响发挥的。”

　　顾洛意：“前期准备吧。所有的剧本我都是提前背熟的。我可能每天会给重要的人物写小篆，会反复地梳理剧情和场景，写好每一个场景需要调动的情绪，方方面面吧，尤其是那些我觉得我可能会在表演的时候放不开的那些片段，都会标注出来，会反复地看自己写的东西，尽量保证自己的理解没有问题，看不懂的地方就去请教编剧老师和导演，还有我进修时的一些老师。我就是一定要准备得妥妥当当才能上场。上了场，那些事情在我的心里就是真实的，我相信那就是此时此刻正在发生的事情。反而开始拍的时候就不会有那么多顾虑。而且还有对手演员的帮助，每次走戏的时候都尽量保持步调一致。”

　　桃源：“所以你还是信念感很强的一个人。”

　　顾洛意：“可能可以这么说吧，尤其是演员，确实需要非常强大的信念感的。”

　　桃源：“但我还是觉得你的适应能力也很强。毕竟你这种跳槽，很不多见。”

　　顾洛意：“那可能也是因为我会给自己一个警示。我更多的是在告诉自己，我不是出道做明星，我只是换了份不同行业的工作。我要做的不是如何获得更多的荣誉，我要做的是尽快熟悉这份工作。能上手，才是我要做的。”

　　桃源：“如果给自己演员这份工作打一个分数，你会给自己打多少分？”

　　顾洛意：“70分吧。”

　　桃源：“这么低？”

　　顾洛意：“不低了。”

　　桃源：“为什么这么低，才70分？”

　　顾洛意：“我觉得，能在这个行业坚持住的所有人们，应该都能算作是及格了吧。对我自己而言，多出来的十分，是这些年努力的苦劳吧。剩下的三十分，是被天赋扣掉的。”

　　桃源：“可是很多人都觉得你是很有天赋的，天赋异禀。”

　　顾洛意：“那是大家过誉了。天赋也是分高低的。我就是那种本身就没什么特别突出的天赋的人，更谈不上天赋异禀了。”

　　桃源：“说到这，我挺想听听你对自己再深入一点的评价的。”

　　顾洛意：“普通人。”

　　桃源：“我说的是再深入一点的评价。”

　　顾洛意摸着鼻子笑了笑道：“我的根基就是一个普通人，就是一个平凡人，如果不和命运死磕，那我一定是平平静静过完一生的一个人。如果所有人的起点都是60分，天才的标准是100分，我各方面的分数大致都在70上下。可能我的人生中就只有那么一个机缘巧合，恰好我给抓住了。如果当初放弃演电影，人生也许也就不会再有任何机会了。”

　　桃源：“所以你从心底里还是觉得自己不适合这个圈子的？”

　　顾洛意：“现在的话，不是，已经适合了，你看这么多年，我的改变多大呀。”

　　桃源：“那你还这么悲观。”

　　顾洛意：“机缘巧合其实是最难的，有意为之反而没有那么艰难。比如说艺术人生的培养。你可以看一下现在。”

　　桃源和顾洛意一行人来到出租屋楼下。

　　顾洛意抬头望着，笑了笑：“这里现在没人住？”

　　桃源：“也许是老天爷知道我们要做这期访谈，正好上一位租户刚搬走。”

　　顾洛意：“哇。你知道，我当时来北京的时候，找到这个屋子那天，也是上一个租户收拾东西准备搬家。”

　　桃源：“走吧，我们上去坐坐。”

　　顾洛意摸了下心口，跟着桃源的脚步上了楼。登上楼梯的时候，顾洛意还好心提醒各位工作人员：“这边的楼梯每阶高低不全相同，大家小心脚下。”

　　桃源扶了下顾洛意的肩膀道：“我刚打算提醒你这个事。”

　　桃源推开门，顾洛意跟着走进去。走到自己的房间，顾洛意习惯性地把整间屋子唯一的一个小气窗推开，开了灯。工作人员拿来两个坐垫，铺到床上。顾洛意摆手邀请桃源坐下。

　　桃源：“这几乎就是个没有窗户的房间。如果不开灯，就全都是黑的，是吗？”

　　顾洛意：“你可以关灯试一试。”

　　不知道是哪位工作人员帮忙关了灯，屋里瞬间黑了下来，摄影机的光显得十分刺眼。顾洛意对着摄影机笑了笑，摄影师站起来道：“太黑了，没有打光板，空间太小，我感觉我拍的是剪影。”

　　顾洛意：“要不您到厅里，我俩一会也出去，大厅比较亮。”

　　桃源点点头，表示赞同顾洛意，嘱咐摄影师和其他工作人员小心点，稍等一会。

　　几个人陆续撤出房间，这个屋子就只有顾洛意和桃源两个人了。

　　桃源：“这间屋子大概有多大？”

　　顾洛意：“六平米多一点吧。”

　　桃源：“可是我看这是上下铺啊。你当时自己住还是和别人一起住？”

　　顾洛意：“两个人。我和一个准备考博士的女生。我们在一起住了一年左右。”

　　桃源：“你一共在这住了多久？”

　　顾洛意：“我先搬出去的，那个时候我一个同学过来北京，我家就一起住在一个九平米左右的小屋……哈哈，换了一个条件好一点的。这里没有暖气，冬天很冷的，开空调很费电，电费太贵了。”

　　桃源：“能问一下你那个时候工资吗？”

　　顾洛意：“税前一万，到手八千左右。”

　　桃源：“那应该还是可以租一个更好一点的吧。”

　　顾洛意：“不舍得。押一付三再加上中介费和其他费用，一次性要付一万多，相当于两个月白干了。”

　　桃源：“你同学没想着跟你一起住在这？”

　　顾洛意：“我俩都想要换一个不是很压抑的空间。在这住的时候，我周末的白天也很少在房间里，尤其是你发现，一觉醒来都已经十点多十一点了，但是房间里还是黑的，其实心情挺不好的。”

　　桃源：“我们出去吧，我现在就觉得心情不是很开阔了。”

　　桃源拉着顾洛意来到客厅，两个人铺好垫子在椅子上，顾洛意笑着对摄影师说：“现在可以不用拍剪影了。”

　　桃源问道：“第一次拍电影的时候已经不是住在这了是吧？”

　　顾洛意：“对，那个时候和我同学也分开了，我换了一个正经小区里的次卧。但当时其实家里面卖了两栋房子，打算帮我，帮我在北京付个首付买个小房子。想着我也不想回哈尔滨，到时候爸妈也可以来北京住。”

　　桃源：“这个规划很好呀。”

　　顾洛意：“可是房子买了没多久，我就因为拍电影失业了。”

　　桃源：“大概失业多久？”

　　顾洛意：“直到电影上映吧。”

　　桃源：“那你这段时间经济上怎么办？”

　　顾洛意：“我的朋友给了我一些经济上的支持。”

　　桃源：“多少，能透露吗？”

　　顾洛意伸手比划了一个“2”。桃源猜测道：“20万？”

　　顾洛意：“再加一个零。”

　　桃源：“200万？什么朋友？男朋友？还是……女朋友？”

　　顾洛意转头摸着鼻子笑了笑，笑了好一会，桃源拍了一下她，她才点头道：“朋友，是女的。”

　　桃源：“不行。我一定要和你聊一聊感情了。你出道这么多年，几乎没有绯闻，除了金秀娜，当然，更著名的是林舒凌。”

　　顾洛意笑着摇摇头。

　　桃源：“跟林舒凌什么关系啊？”

　　顾洛意：“她是我老板啊。也是我的好朋友，是我非常依赖的人。”

　　桃源：“她会成为你的爱人吗？”

　　顾洛意：“她本来就是我非常爱的人。”

　　桃源：“所以你是爱她的吗？”

　　顾洛意：“对，我很爱她。”

　　桃源：“可是你们的传闻，让人很看不明白的。比如最开始‘抢助理事件’‘丢衣服事件’，那会我觉得你们可能真的很难是那种很好的关系。但是也看过你们合体走红毯，看过一起牵手逛街，也很难想到你们怎么会先前有那么多矛盾。当我觉得你们确实应该关系很不错的时候，又看到过你们晚宴现场对峙的报道，还有你单方面解约，中间还有好多事情。每次我对你们有一个印象的改观，就一定会有下一个破坏印象的事情出现。你是怎么定义你们的关系的？”

　　顾洛意：“亲密。”

　　桃源：“就这么简单？”

　　顾洛意点点头：“够用了。”

　　桃源：“现在，结婚了是吧？”

　　顾洛意点点头。

　　桃源：“被爆出结婚的那一刻，你是什么心理活动？”

　　顾洛意：“震惊。我觉得我保密效果做得还挺好的。这件事没有想这么快就公布出来。如果没有被突然爆料，我可能会挑一个更好的时间，来和大家分享。”

　　桃源：“那你事后有想过是什么情况下被人知道了的呢？”

　　顾洛意：“我想，可能是在填表的时候吧。”

　　桃源：“后来有收到道歉吗？”

　　顾洛意：“没有。但如果有，我也不会接受。道歉很没有意义。道歉不能弥补过错，尤其是这一类的过错。”

　　桃源：“婚姻生活给你带来的最大感受是什么？”

　　顾洛意有点脸红地低头笑了笑道：“亲密。”

　　桃源：“另一半是的情况方便透露吗？一点点就行。”

　　顾洛意：“是个好人。”

　　桃源：“你这也太宽泛了。”

　　顾洛意：“还是多给生活留一点空间吧，谢谢大家的关心。我能做到的就是，我可以保证，我会生活得很好。”

　　桃源：“也祝你一直幸福下去。”

　　顾洛意：“谢谢。”

　　桃源：“还有两个人，不得不提，实际上是三个，雷晨，闫晓宇，金秀娜。她们在你心中都是什么样的人？”

　　顾洛意：“都是贵人。在我每个人生阶段都帮助我度过难关，帮助我变得更好的人。我很感激她们。我也愿意为她们做一切事情，只要需要我。”

　　桃源：“我还是想再跟你聊聊林舒凌。你刚才说你爱她，对吧。”

　　顾洛意嘿嘿地笑着点点头：“对。”

　　桃源：“哪一种爱？”

　　顾洛意：“你希望是哪一种爱？”

　　桃源：“如果是我希望，那当然是爱情的爱。”

　　顾洛意点点头：“可以。”

　　桃源：“什么叫可以！这样这样，我们假设，如果有一天，林舒凌嫁人了，你想对她说些什么？”

　　顾洛意：“给她唱首歌吧。”

　　桃源：“什么歌？”

　　顾洛意哈哈大笑着说：“《达坂城的姑娘》。”

　　桃源没能理解地看着顾洛意，看着顾洛意笑得直捂着肚子，好一会才恢复了刚才的平静。

　　桃源：“你结婚这件事，林舒凌知道吗？”

　　顾洛意点点头道：“知道的。”

　　桃源：“她有出席吗？”

　　顾洛意又是哈哈哈地大笑着说：“当然当然，怎么可能不……”

　　桃源：“你们现在还能是彼此的好朋友吗？”

　　顾洛意：“她对我非常重要，对我以前的经历和以后的人生都非常重要。是高于好朋友的。”

　　桃源：“林舒凌也这么认为吗？”

　　顾洛意：“啊哈哈，这么好的问题，你还是留着问她吧。”

　　桃源：“接下来工作还是生活上有什么其他的安排吗？”

　　顾洛意：“我可能会放慢一点工作的步伐，可能会去享受一下生活，多留出些时间来陪陪爱人。”

　　桃源：“其实，风风雨雨走过这十多年，现在最向往的还是回归最初的平静。”

　　顾洛意：“嗯。不过，两种平静的心境不同。”

　　桃源：“历经风雨后的平静和从无波澜的平静确实不同。祝福你能够在生活中，精彩和平静双丰收。”

　　顾洛意：“谢谢。祝福我们都能精彩和平静双丰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