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跳蛙》言不实

13、第十三只青蛙

　　那晚的夜明月皎皎，繁星闪耀，天气并不闷热，反而吹着凉凉的晚风。
　　小风正弯腰洗头，他习惯先洗干净身体穿好衣服后再洗头，为了避免泡沫水流到眼睛他闭着眼，感觉后面有人靠近，他刚擦干净眼睛，睁开只见人影一晃，身体上便传来剧痛，开水泼到身体上的剧痛，他哀嚎一声倒下去撞在地上，身上好像有无数针密密麻麻的扎下，直到保姆打了急救被医生救走他也一直在哀嚎。
　　好在送得及时，“妈妈”千叮咛万嘱咐医生要救自己的儿子，小风在医院得到了很好的照顾，小孩子也恢复得快，等小风回家时，身上已经看不出有什么疤痕。
　　“太大声了，会被发现”小风无意之中会听见“妈妈”呢喃
　　后来的几个月里，“妈妈”似乎突然对小风好起来，她辞退了保姆，每天亲自给他做一日三餐，每时每刻都关心的看着他，小风以为，是自己受了伤让“妈妈”心疼了，果然她还是关心自己的，虽然每天都会买自己不喜欢的各种各样的蘑菇回来，但小风依旧很开心。
　　直到有一天小风在学校突然晕倒，又吐又拉肚子，被送进了医院。
　　医生说是食用了有毒的菌菇中毒，因为发现及时洗胃后再接受治疗就没有大碍。
　　学校今天也吃的蘑菇，是夏天里最常见的名叫见手青的菇类，学校承担了小风蘑菇中毒的责任，只有小风自己知道，他没有吃学校的那个菜，他不喜欢，他早上只在家里吃了蘑菇蒸蛋。
　　后来小风知道了“妈妈”用开水，蘑菇对待自己，根本就是为了做实验，为了杀掉主人那个情人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开水动静会很大，而且不一定会死，被否决了。
　　买凶依旧不保险，万一被抓不是不会供出买凶人，下毒的话，烈性毒药就算去黑市买，有心的话依旧查得到源头，只有食物中毒这条路，风险最低。
　　家里的保姆被“妈妈”提议送给了那个情人，“妈妈”说她很会照顾人，而且做得一手好菜，主人以为“妈妈”妥协了，并没有多想什么就把保姆接到了情人那里，因为主人，也觉得保姆做饭得手艺很好。
　　在保姆走后每天在小风身上实验，小风一直受折磨，却活着，最终让那个情人被妈妈利用，无意之间让她食物中毒，一尸两命，尸体被无声无息的处理，分给了主人圈养的狗。
　　在小风身上的折磨才算停止。
　　小风看着气急败坏的主人，竟然觉得那女人死了真好。
　　大概自己也是个坏人，小风经常这样想。
　　后来，“妈妈”也怀孕了，主人回来的时间越来越多，“妈妈”月份逐渐大了，主人又开始在外留宿。
　　“妈妈”又开始折磨小风，“我有亲生儿子了”她一边笑，一边用开水烫折小风的腿，烫完了让新来的保姆送去医院，并警告他要是敢自己跑，就让人打断他的腿。
　　“你也是”“妈妈”怼对新来的保姆露出母亲般的笑容，她抚摸着自己的肚子：“你走了，我可是会很不方便呢。”
　　后来林暖出生了，小风很喜欢那个孩子，他会对自己露出单纯的微笑，会把自己的零食给小风，会因为小风受伤心疼的哭泣，小风真的特别喜欢这个弟弟，因为喜欢他都想好了，不去怨恨以前“妈妈”对自己的种种，但是“妈妈”说，林暖是他的小主人。
　　后来林暖逐渐长大，长到了能被外界影响的年纪，他不再叫小风哥哥，不再分享自己的零食，只会像喂狗一样给他吃剩下的食物残渣。
　　小风每天都想离开这个家，可是他什么也不会，年纪又小，出去根本没有人敢雇佣收留自己，就算乞讨，云中城的冬天他根本活不下去。
　　直到有一天，他在院子里除草，快被太阳晒晕的时候，一把伞落在他头顶，岑丹笙穿了件水墨竹叶的白色长衫，笑盈盈的问：“这么大太阳，你再不回去就要中暑了”
　　他无视小风满身尘土，浑身散发着汗臭的味道，牵着他的手走到出门迎接的“妈妈”面前：“夫人，您这个孩子真优秀，知道帮您负担除草的费用呢，可是天气太热了，他都快中暑了。”
　　“妈妈”微笑道：“先生快别夸奖他了，免得他骄傲了不知天高地厚，您别站在门外了，暖暖等您很久了。”
　　岑丹笙：“谢谢夫人愿意把孩子交给我”他低头对小风道：“你叫小风是吧，快去洗澡换衣服，我在楼上等你。”
　　“妈妈”试图阻止：“先生，小风和暖暖年纪不一样，您别看我们家似乎富贵，但都靠我自己养着两个孩子，小风他很优秀了......再说我并没有付多一个孩子的钱。”
　　“没关系的夫人，小风是暖暖的哥哥，也是您的孩子，我教一个或者两个都是一样的，您不用多付给送费用。”
　　“妈妈”也不好刻意再阻止，毕竟不能让外人知道，她如何刻薄另一个孩子。‘
　　就这样，小风每周六都会跟着岑丹笙上一天的课，这一天他不用做家务，不用吃残渣，他跟着先生吃着的食物，偶尔自己做对了提还能得到先生专门带来的糖果，或者一个拥抱，他的生命里总算看得到了光。
　　主人也见过先生，小风看到过主人见先生时，眼睛里露出的让人恶心贪婪的光。
　　只要先生和主人都在时，小风就会变得警惕，无论主人邀请先生干什么，小风都会跟着，为此，挨了不少的打，但他依然坚持，先生除了周六便不会过来，这让他放了不少的心。
　　直到有一天先生送了压襟给小风，被主人看见了夺走，小风一路跟着主人追着到了厕所，小风被关在外面，小风听见主人在里面发出了恶心的声音。
　　最终压襟没有被抢回来，好在主人今天打算留下来，小风准备把它偷回来，于是趁没有人注意他时悄悄藏到了“妈妈”卧室的床下，无意间听到了主人与“妈妈”肮脏的计划。
　　他们打算毁了干净善良的先生，让先生染上主人肮脏的颜色。
　　小风在床地下听见了他们整个计划，让先生喝了混着安眠药的水，让主人把先生带走，到地下室关起来....
　　绝对不行，小风想，他躲在床底下，指甲扣进手心里，疼痛刺激着大脑，他回想自己以前的人生，这件事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天亮了，主人不知为什么出去了，“妈妈”起来去陪林暖吃早餐，小风爬出来整理了一下自己，哼着歌，把他们准备好的安眠药全部放进了牛奶了，靠着厨房门看着“妈妈”喝下去，他去厨房拿了一把刀....
　　“走吧，你没有任何错”
　　小风先捅了“妈妈”，保姆被她身体里流出的鲜血吓得忘了尖叫，小风说话她才见了鬼似的跑出去
　　林暖没有喝口牛奶，他圆圆的身体歪歪倒倒的想要逃跑。
　　小风很快追上他。
　　鲜血染红了冬天，房子里的人没了气息....
　　萧律师大概第一次听这么惨绝人寰的案例，因为但凡要是个人，哪里能对自己养育过的，哪怕是养子，干出这样的事情。
　　“太过分了！”潇律师拍着桌子站起来，对小风道：“你也过分！这样的禽兽！你居然拿自己的命去和他们换！”
　　岑丹笙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啪嗒一声响，他压制不住语气里的惊慌：“所以？你是为了我？”
　　“不！”小风否认。“跟先生没有关系！我只是不想再受他们了。”小风撩开衣袖，还有衣服下摆，上头被烫伤的伤疤几乎代替了小风本来的皮肤，面积大得触目惊心，“我只是想还在先生那里读书，先生，不关你的事，我只是怕再长久下去，就再也听不见先生的课了。”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不是最信任我了么？”岑丹笙激动得站起来握住小风的手：“小风，只要你杀了人，就只能是你的错......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岑诞生想，是因为自己看起来不够强大，小风才宁可自己用这么极端的方法解决么？
　　“先生照顾好自己就可以了，小风的事情，小风自己可以解决呀，不告诉先生，只是不想让先生担心”小风露出微笑，如果自己以后的人生如沉没海底没有光明，不如就这样死去，只是...：“我以后，再也见不到先生，有点遗憾呢....”
　　岑丹笙道：“不会的，小风，不要再拒绝我们帮你，好不好？你还可以，再上我的课，我还想，再看到你........我们第一次见面那天早上你送我的花，我还想再收到？可以么？”
　　小风终于正视了岑丹笙的眼睛，他露出一个属于他这个年纪孩子的微笑，泪水晶莹剔透像是春暖花开时雪化了的溪流，良久，他肯定的答道：“好”
　　只要肯开口说话，那么审核事情都有解决的办法。
　　“今天多谢了岑老师，没您我肯定要多费工夫才能让那死孩子开口。”
　　岑丹笙往指尖哈了口气，想了想小风之前的态度，好奇的问道：“如果我不在的话，潇律师打算怎么让他开口？”
　　潇律师认真想了想，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那我只能当着他的面在地上打滚了。”
　　看吧，谁说律师只会抬杠，他还会耍赖。
　　“多谢您潇律师，不过我还是想知道，小风他，我还能见到他么？”
　　潇律师收起那副不专业的表情，认真道：“任何理由下杀人都是不可饶恕的，但他所受到的伤害也不会被淹没，我以上面那颗国徽向您保证，世间公义永存，他会得到最公平的惩罚。”
　　“谢谢您，您是个好律师，或许我也应该像小风一样，纵使犯了不可饶速的罪恶，也不能一味拒绝别人的帮忙。”岑诞生余光看见莫停一身藏青的西装站在警局不远处，手里打着一把直柄黑色雨伞，上面落了厚厚的一层雪，纵使离得远，也能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忽然就觉得心脏一直传来的钝痛消失，“毕竟有的事情我力所不能及，到最后结果不知道有多坏，谢谢你潇律师，等案子结束，我请你吃饭。”
　　“那就不必了，我怕我单独跟你吃饭，莫总会在整个行业封杀我，放心吧岑老师，没有饭我也会尽力的”
　　岑丹笙望向莫停，终于露出安心的表情，道：“那，我只好谢谢莫先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