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抢我的夫郎》最潦草

2、。

　　屋子里，赵小金有一会儿没反应过来。

　　没了？没了是什么意思？

　　眼前的人为什么要哭呢？！

　　“阿爹，他也像阿娘一样，不在了？”在赵小金的理解里，人没了，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阿娘。

　　她已经不太记得小的时候阿娘陪在身边的日子了，只记得往后自己只要提起阿娘，阿爹就会说“你阿娘不在，你阿娘不要我们了”。渐渐地，这话她就不怎么提起了。

　　“胡说八道！”赵阿爹一把夺过信筒，今儿就暂时原谅了女儿的出言无状。

　　信筒里面装着的是简简单单的一卷素纸，展开来也不过几行字，一眼就瞟尽了。其大意便是少年早逝，天妒英才。

　　“阿爹，上面写什么了？”赵小金受不了屋子里只剩下凄凄苦苦的哭泣声，便催着自家阿爹赶紧说。

　　这可让赵阿爹怎么开得了口，便索性将手上之物草草地塞给女儿了。随后，就悄悄地注意着女儿的脸色。

　　不过，他女儿看起来，不怎么伤心嘛？！

　　“我且问你，你家郎君是何日咽气的？”果不其然，赵小金一看完信中之言，竟只提出了这个问题。

　　不说赵阿爹有些懵，正抹着眼泪的王小哥儿差点儿就不知道怎么哭了。

　　“回赵家小姐，我家小郎君是四日前突然没的。”借着袖子擦泪的动作，王小哥儿终于收拾好了情绪，才不至于将话说岔了。

　　“四日前？那就是说，他原本答应了在我及笄之日来迎亲的，只不过人没了来不了？”赵小金将信重新细细卷了起来，塞回了还在赵阿爹手中的信筒里，眼睛却是一点儿没离开王小哥儿。

　　“正是如此。我家郎君自归家后，时常惦念小姐，除了往日里送的书信，还给小姐攒下了不少物件。原本，都是会随迎亲队伍一块儿过来的……”说着，王小哥儿又开始抹袖子了，还不忘来上几声呜咽。

　　说实话，任谁被那一双青白分明的眼睛盯着，都会说不下去的。

　　“既是如此，也就不算他毁诺了。只是——”赵小金停顿了一下，让在场的人尤其是王小哥儿胆战了起来。

　　“我和阿爹这趟去上京，原本就是要去王家的。缘分一场，他人没了，我该去送一送的。”说着她就看向赵阿爹，疑惑道，“阿爹，我这样算不算他的未亡人啊？”

　　这话问的，要在平常，赵阿爹早就追上去打了。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又有外人在场，做爹的仅是很克制地摇了摇头。在心里，他却已经将曾经教导过女儿的夫子给打骂上了。

　　“都已经在路上了，去拜一拜也是应该的。明日我们一早启程，车马累赘就先不带了。”想了一下，赵阿爹顺着女儿前面的意思来，“这天逐渐热了，人也放不了多长时间。小哥儿啊，你家郎君什么时候入土为安哪？”

　　王小哥儿听了，这次真的是服了。他不断来回地擦着眼睛，将心底那些不该冒出来的心思都狠狠地摁回去。

　　“回赵家老爷，因郎君去得急，过段时日又恰逢国之大庆，家里便急着选了个最近的吉日，送郎君好走了。”幸好这次出来，家里已经将会遇到的情况都早早铺垫好了，也不怕这俩父女找上门去。

　　便是往后拆穿了，小地方的商贾人家，又怎么能和府上相抗衡呢。

　　这三年的应付，已经足够给面子的了。

　　“既是如此，让我女儿远远地拜上一拜，也就了了这份缘吧。”

　　对此安排，赵小金没有意见。

　　众人稍后散去，她一个人重新躺在床榻上，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

　　三年前的夏日，赵小金看到有人在浅浅的河滩里挣扎，却怎么也爬不起来，就出手救了。等拖上岸后一翻身，那人用大袖子擦了把脸，露出了大半的样貌，竟是个好颜色的翩翩少年郎。

　　孰人不爱美？

　　芳龄才将将十二的赵小金也不能例外。原本打算救了就走，这一看，就把人看回家照料了。

　　也幸好将人背回去了，不然怎知，年纪轻轻的少年郎早已受伤烧起来了。接下来的几日，他都是迷迷糊糊的，偶尔睁开眼，那双目水汪汪的，甚至惹人怜爱。

　　到如今三年不见，赵小金觉得自己竟只记得那时候的那双眼睛了，至于他脸什么样的，都差不多模糊了。

　　唯二有印象的，便是他的个头了。可和如今的她相比，那少年曾经瘦弱的样子，也不知能长多高，说不得还没有她现在来得高。

　　阿爹说过，她肯定还能长，而那少年郎呢，可没有机会了。

　　他说过的以身相许，他留下的金镯子，还有他没有告知的大名，都没有后续了。

　　赵小金摸了摸随身带着的金镯子，又大又重，一点儿也不精致。可这，还是那少年郎偷偷抄了好长时间的书，给换回来的。

　　原本人没来，她生气，想带着自己攒的嫁妆去讨个说法。而今，也只能去看最后一眼了。

　　赵小金当晚睡得并不踏实，次日还是她阿爹亲自敲开了门，喊她起来。因为要赶路，也不带车队了，一队人马最后仅剩十余人轻装上京。

　　白日骑马，夜里休息，按说不太累，可一向身体康健的赵小金却实在打不起精神来。就连她的枣红马，也蔫蔫的，跑到了队伍的后面。

　　“小金啊，若你不愿去了，咱们就回家，啊。”赵阿爹很少见长大了的女儿这般没精打采的，实在心疼不过，就让白马慢了下来。

　　真是造孽！早知如此，当初女儿救了人回来，他就该拦着女儿一次次地前去照看。

　　“这不是好好的一个人没了，我一时看不开嘛。”被马儿驮着走的赵小金头也没抬，“阿爹，阿娘不要我们的时候，你是不是也这样啊？”

　　小兔崽子，就是不能好好说话！扯什么不好，扯到夫人去，真是会在阿爹心头上插刀！

　　赵阿爹气呼呼地策马走了，才不去管这不孝的女儿。反正那丫头忘性大，看过了那少年郎最后一眼，就在上京待上一段时间。等她看多了上京的美男子，估计也就忘得差不多了。

　　几日后，这队风尘仆仆的人马终于看到了上京的城门。

　　“小哥儿啊，那就按我们说好的，你先回去打声招呼，我们进城后就住在状元街的及第客栈。”排队进城的时候，赵阿爹再跟那报信儿的王小哥儿说了一遍。

　　“赵家老爷放心，等我回禀了夫人定下时间后，再来客栈找你们。”眼看就要进城了，王小哥儿差点儿都要绷不住自己了。

　　这三年来，他一趟趟地来回送信，从来没有出过岔子。在王妈妈那里，他不但挂上了号，还得了不少的赏钱。等这回回去，肯定还有别的好处。

　　“那，暂时别过了。”做了登记领了号牌，赵家一行就和王小哥儿分开了。

　　与他们不同的是，那王小哥儿是还了号牌领了押金走的。

　　“怎么，可是觉得很新奇？”赵阿爹见女儿打量手上的号牌，就讲开了，“这可是新物件，一年半前才有咱们的护国长公主提出来的。如今啊，除了这上京，各州府都开始这么做了。”

　　进了城门，这路上非要事不得策马。赵阿爹牵着白马与赵小金分说，顺便也让女儿见识见识这几年上京的变化。

　　状元街离城门还远得很，一行人都不着急，就慢慢走着。走得越多，这人，这屋，这里所有的一切都彰显得越发的繁华。

　　随处可见的富贵马车，偶尔风起，还能看到里面富贵的人儿。赵阿爹想让女儿看的上京美男子也是有的，不过都是匆匆一眼，毕竟他们现在走的不是临近皇城的地方。

　　等终于到了状元街，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他们看别人，别人也在看他们。

　　“女儿啊，等我们安顿好了，阿爹带你好好走走，这儿有趣的地方还挺多的。”女儿虽然不爱红妆，但该要买的，还是要买。尤其去看那少年郎，起码要穿得素净点。其余玩耍的地方，估计都不是女儿感兴趣，要么就是这会儿不好去的。

　　自然，赵阿爹更担心女儿一个冲动，丢下他就跑了。因为那王家郎君所在的地方，其实就不远。稍稍打听一下，还是能知道的。

　　“再说吧。”赵小金觉得她阿爹看她的眼神，有点儿不对劲。怎么，是怕她一个人悄悄溜了？

　　就算是要溜，她这么大的人了，在家都能当家做主了，还真能把自个儿给弄丢了不成？！

　　“成了，上去吧。”定好了房间，赵阿爹跟在伙计后面，并招呼着他女儿。

　　等他们一行都上了楼，楼下聚集的学子们说话的声音又开始大了起来。国之大庆前，还有一桩大事儿，那就是考状元了。

　　为了考前的好彩头，状元街的及第客栈向来是学子们扎堆的地方。这一人多，嘴就杂。何况方才到来的一行人看着就不是来应考的，这会儿能入住及第客栈，不是有钱就是有权了。

　　权是没看出来，钱嘛，虽然人家穿得平常了些，可之前那些好马，有眼力见儿的，还是能看出几分来的。

　　“怎么，跟着兄长出来，不仔细听学子们的议论，还想着你那马上要娶进门的朱家小姐吗？”楼上雅间，两个年轻男子正隔着帘听楼下说话。

　　做兄长的见弟弟没回应，才将目光从下面转了过来。

　　“看什么呢那么入神？”连提到朱家小姐都反应不过来。

　　“下面不是正巧说到马了，我就想起来迎亲当日我要用的马，还没着落呢。”更年轻一些的弟弟指了指外面还没有全部进入客栈马厩的马儿。

　　他看起来和下面的学子没什么两样，只是更瘦弱些，还多了些病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