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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初入傅府 ...

  •   傅家大院离仁和堂不是很远,大约有三四里的路程。余四赶着马车拐过几条街路,然后停在了一个朱门深宅大院的门口。
      一路之上,余四喋喋不休地向赵玉林介绍起他家老爷如何如何的医术精湛,如何如何的宅心仁厚。说找他家老爷看病的人不少都是名门望族、达官贵人,说他们上午就是到按察使大人家的府上去看病,说赵玉林遇上了傅山那就是遇上了贵人。赵玉林静静地听着一句话没说,他觉得余四的话虽然多少有些夸张炫耀的成分,但基本上讲的应该都是实情。
      进了傅家大院,余四让赵玉林稍等片刻儿,他去找侯管家。
      傅家大院宽敞、干净,前院里有几个丫头、佣人进进出出地不知在忙碌着什么,一个四五十岁的花匠正在修剪侍弄着院中的花草树木。院东侧摆放着一口盛满了水的大缸,大缸上面漂浮着已经开始泛绿的荷花,荷花下面不时地显露出游动着的鱼儿。这些人看见赵玉林后,都不约而同地停驻了脚步将赵玉林上下打量了一番,心说这是打哪儿来的这么一个浓眉大眼、英气逼人的俊小伙儿。特别是有两个年纪轻轻的丫头,把头凑在一起嘁嘁喳喳地不知道在低声讲些什么。
      光景不大,余四领着一个四十多岁、面容清瘦板脸的男子过来。余四分别介绍道:“这位是侯管家,这位是赵先生。”赵玉林赶紧上前施礼道:“晚生赵玉林,请侯管家多多关照!”侯管家面无表情地点点头:“你跟我来吧。”
      侯管家把赵玉林领到一间西偏房后就走了。很快一个团脸的丫头端着一盆水进来:“先生先洗洗脸吧。”随后递给了赵玉林一块毛巾。赵玉林洗完脸后,丫头又给赵玉林拿来了一套被褥枕头,然后对赵玉林说:“先生休息吧!”
      由于今天早晨起得实在是有些过早,再加上一路上的徒步行走,此时赵玉林的确是有些困乏了,他躺倒到炕上很快便酣睡了起来。
      赵玉林这一觉睡了近一个时辰,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正午开饭的时间。工夫儿不大,余四进来喊他去吃饭。午饭是馒头炖菜,菜里寥寥还有几块肉片。以前赵玉林和师父在一起的时候,由于师父是一个出家人不沾一点荤腥,于是赵玉林也跟着师父吃素,日子过得很是清苦。现在菜里多少有了一点荤腥油水,所以赵玉林在傅家吃的这第一顿饭吃得是格外的香甜。
      吃过午饭,赵玉林躺在炕上看起了书来。看了一段时间后,赵玉林觉得实在是有些闲闷无聊得慌,于是便出去找余四让他跟侯管家说说,让侯管家也分派点活儿给他干,余四答应了。
      很快余四回来了,他对赵玉林说:“侯管家说了,眼下没什么太适合你干的活儿。他说如果你要是非想干点啥的话,那就帮助花匠王全收拾收拾后院的后花园。”赵玉林听后很是高兴,他连连说道:“行,行,干啥都行!”于是余四领着赵玉林往后面的花园走去。
      赵玉林和余四穿过后院正堂的一条过道便进了后花园。傅家的花园不算小,里面栽种着不少的花草树木,由青石块铺成的甬道连接着一处供人歇息纳凉的亭子。
      花匠王全正在给树木花草松土、浇水,余四过去跟王全说明了来意,王全点点头道:“中,我咋干他跟着咋干就行。”于是赵玉林就边干活边跟王全拉起了家常。
      大概过了半个多时辰的工夫儿,花园里又进来了两个人,是一主一仆两个年轻的姑娘。两个姑娘好像是到花园里来游玩,但是又没有四处游览,而是直接进了亭子坐了下来。两个人坐下后,先是朝赵玉林干活的那个方向张望了一阵,随后那个小姐模样的姑娘对那个丫头打扮的姑娘低声讲了几句,那个丫头便笑着起身朝赵玉林他们干活的地方走去。
      “哎,你是新来的那个赵先生吗?”丫头问赵玉林。赵玉林赶紧停下手里的活儿说道:“是,是我,我就是新来的,请问有什么事吗?”“我们家小姐请你过去一趟。”
      “小姐?小姐找我干什么?”赵玉林有些迷惑不解地问。“我也不清楚,走吧,过去你不就知道了吗?反正我们家小姐又不吃人。”赵玉林踌躇了一下,然后跟着这个丫头朝亭子这边走来。
      进了亭子,丫头指着已站起身来的那位小姐说道:“这就是我们家小姐。”只见亭子里的小姐穿着一身粉红色的裤褂,高鼻梁、深眼窝,一双迷人的大眼睛黑白分明,粉白的瓜子脸宛如园中桃花般俏艳。
      赵玉林抱拳施礼道:“小姐好!晚生赵玉林见过小姐。”赵玉林的话刚说完,小姐便忍不住露出一口玉牙笑了起来:“赵先生可千万别这么说,我还没你大呢,你怎么能自称是晚生?”说完忍不住又笑了起来。那个丫头也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然后学着赵玉林的口气道:“晚生见过小姐!”
      赵玉林被小姐、丫头这么一说顿时显得不好意思起来。
      “来,快请坐吧!”小姐指着赵玉林旁边的亭子木栅栏说道:“先歇息歇息。”“我不累。”“不累也歇一会儿。”
      “让你歇着你就歇着,干嘛那么啰嗦?”那个丫头快言快语地说。“翠儿,你怎么能那么说话呢?人家赵先生是新来乍到,人家那是客套,是礼数,谁像你似的整天疯疯癫癫、大大咧咧的没个女孩子样?”小姐假装责怪那个叫翠儿的丫头说。
      “哎,小姐,你这么说就太不仗义、太薄情了吧?我服侍你这么多年,都不如人家刚刚见你一面?”翠儿不满地说。“你……”小姐顿时羞得是面色绯红:“你等着翠儿,看一会儿我不扯你的嘴。”
      赵玉林被这主仆二人的对话弄得是手足无措,不知怎的头上的汗就冒了出来,他下意识地从怀里掏出那块蓝布条擦起汗来。小姐一见又忍不住笑了起来:“赵先生,那东西怎么能当手帕呢?来,用我这块儿。”说完,小姐掏出了自己的手帕:“翠儿,把这个递给赵先生。”
      翠儿接过手帕走过去递给赵玉林道:“给,拿着。”赵玉林慌乱地摆着手:“不用,不用,这怎么使得?”“什么使得使不得的?让你拿着你就拿着,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识抬举?有人想要还得不到呢。”赵玉林无奈,只好接过了手帕。这是一块绣着荷花的女式手帕,上面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女人体香。赵玉林虽然接过了手帕,但是却没敢用它去擦脸——尽管他窘得脸上的汗更多了。
      “赵先生,你还是坐那儿吧,这么站着说话太难受了。”赵玉林这才攥着那块手帕坐了下来。
      “你叫赵玉林?”
      “是,我叫赵玉林。”
      “你原来是做什么的?”
      “没做什么,我母亲病逝后,我一直跟着我师父。”
      “你师父是干什么的?”
      “我师父是一个和尚。”
      “和尚?”翠儿忍不住嘻嘻哈哈又大笑起来:“哎呀!和尚,你不会也是一个和尚吧?”
      “我不是。”赵玉林被翠儿笑得有些尴尬起来。
      “翠儿,别闹了!”小姐板起了脸。接着她又问赵玉林道:“那你这是打哪儿来?又是怎么到的我家?”
      于是赵玉林便把自己如何从河南回到家乡,如何跟小姐的哥哥发生争执,后来又是如何被小姐的父亲留了下来的经过大致跟小姐讲了一遍。
      小姐听罢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道:“唉!我这个哥哥啊,整天的就知道游手好闲、不务正业。本来我父母还指望着他能够继承祖宗的医术把仁和堂光大下去,可是他却一点都不上心,实在是让我父母失望透顶了。为了拴住他的心,我父母老早就给他娶了妻室,可是他却不跟我嫂嫂好好地过日子,整天的净出去胡闹。”赵玉林默默地听着,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还有一个哥哥。”
      “还没见着呢吧?”
      “没有,我想等过上一段时间后再回去。”
      “哦!——那你今后是怎么打算的?”
      “还没想好,一切全凭傅先生安排……”
      “小姐,老爷回来了,太太让你过去呢。”这时,那个给赵玉林端水洗脸拿被褥的团脸丫头进来招呼小姐。
      小姐起身对赵玉林说道:“对不起赵先生,我得走了,咱们改天再聊。对了,我叫傅嫣红,以后你就叫我嫣红好了。”说完就往亭子外走。
      “哎,小姐,你的手帕。”赵玉林忽然想起手里的手帕,他赶紧追出亭外。傅嫣红停住脚步回眸一笑:“你留着用吧,我自己还有呢!”
      “留着吧,晚上可别睡不着觉。”翠儿揶揄地朝着赵玉林扮了个鬼脸。“翠儿,我真该扯你的嘴了,我让你再乱嚼舌头。”翠儿一听吓得赶紧往园子外跑,傅嫣红便在后面追。
      赵玉林望着主仆二人离去的背景痴痴地发起呆来。
      晚上,傅家大院后院正堂的大厅里灯火通明。傅山让厨房准备了一桌酒席,他想好好地款待一下赵玉林,就算是给赵玉林接风洗尘了。
      晚饭开始后,赵玉林正要去伙计们的饭堂里去吃饭,余四跑进来对赵玉林说道:“赵先生,傅老爷有请!”“傅先生请我?”赵玉林有些疑惑:“他没说什么事吗?”。“没什么事,傅老爷就是请你过去吃饭,另外他还请了药堂的陈掌柜、账房刘先生以及侯管家。你现在是傅老爷家的贵客,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在这个大院好多年了,可是从来没享受过这种待遇。”余四似是自哀自怜又似是讨好地跟赵玉林唠叨着。
      赵玉林来到后院大厅,见傅山等人已经围着酒桌坐定,只是菜肴还没有上席。傅嫣红站在她父亲的身后,两只手扶着他爹的肩头正跟他爹说着什么。
      见赵玉林进来,傅山带头起身相迎:“来、来,玉林啊,快过来,我给你介绍介绍咱们仁和堂的这几位同仁。”说完,他指着这几个人向赵玉林一一介绍。傅山每介绍一个人的时候,赵玉林便双手抱拳施礼,完毕后对这几位说:“晚生赵玉林有幸认识各位前辈,以后请各位前辈多多指教!”
      赵玉林的谦和有礼博得了在座几个人的好感和认同,他们纷纷颔首称赞道:“嗯,不错,小伙子真的不错!还是咱们东家有眼力啊!”听着大家的称赞,傅山的心里也是非常的高兴,他一方面招呼大家坐下,一方面感慨地说道:“不是我有什么眼力,是赵先生我们俩有缘分啊!”
      “对,对,是缘分,是缘分!”大家又都附和道。
      傅山随后像想起来什么,他指着旁边的傅嫣红说:“对了,玉林,这是我的女儿嫣红,你们俩认识一下。”
      “爹!下午我们已经认识过了。”傅嫣红有些撒娇地说,接着一对丹凤眼含情地看着赵玉林。“哦!——是吗?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傅山有些奇怪道。
      “下午我和翠儿去后花园游玩,赵先生正在那儿帮助王全收拾花园,我们是在那儿认识的。”
      “是这样的,东家。”这时侯管家开了言:“下午赵先生想要干点活儿,我一时也不知道安排什么活好,所以就让他帮着王全修整一下后花园。”
      傅山听后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好啊,年轻人勤快也是做人的一个本色。去,嫣红,把你母亲和你嫂嫂叫来,让她们也认识一下赵先生。”傅嫣红听后高兴地答应一声出去了。
      很快傅嫣红和一长一少两位妇人走了进来,在她们身后还跟着一个四五岁大的小姑娘。年长的妇人仪态端庄、雍容华贵;年少的妇人面容俊秀、娇若玉脂,只是脸上略有一丝愁容。不消说年长的妇人肯定是傅嫣红的母亲,年少的则是傅嫣红的嫂嫂,至于那个小姑娘估计应该是傅嫣红的侄女。
      几位妇人来到跟前,傅嫣红便主动地介绍起来。她指着赵玉林说:“娘,这位就是赵玉林赵先生。”接下来介绍道:“赵先生,这是我娘。”
      赵玉林听罢,快步来到傅嫣红母亲的跟前躬身施礼:“晚生赵玉林拜见太太!”接着傅嫣红又向他介绍起她的嫂嫂,赵玉林便又向傅嫣红的嫂嫂施礼:“见过少太太!”傅嫣红的嫂嫂含笑点点头。傅山夫人一面细细地端详打量着赵玉林,一面满面含笑地点着头。稍后她问赵玉林道:“后生今年多大了?”“回太太,晚生今年二十有二了。”
      “二十二?嗯,你别说,这后生长得真是一表人才!你们大家说对吗?”
      “对,对,太太说的极是,赵先生的确是英俊潇洒、一表人才!”陈掌柜等人齐声附和道。接下来傅山太太又问赵玉林是哪里人氏,父母可好,家里还有什么人等,赵玉林的脸上立时显现出悲戚之色。他告诉傅山太太说他是城东新安县赵庄人氏,父母早已双亡,现在家里还有一个哥哥。
      ”哦?”傅太太听后一怔,心里顿时生出一种怜悯之情:“唉!想不到你年纪轻轻,父母却早已经不在了,实在是令人心酸!——不过你也不必太难过了,从今往后,你就把这儿当成你自己的家。”
      “多谢太太!”赵玉林眼圈一红,眼泪差点掉了出来。
      傅山一见,暗怪太太问的不是时候、不是地方,于是他对太太说道:“嫣红她娘,今天是大家高兴的日子,你不要东问西问地乱打听扫大家的兴。想问,改天你再问,再说了,我们大家可都一直站着呢。”
      傅嫣红的嫂嫂见公爹不高兴了,便对婆婆说道:“娘,我们走吧。”傅嫣红的母亲这才把目光从赵玉林的身上移开,然后笑着向大家告辞道:“好,好,那就请各位先生慢用,我们娘几个就不打扰了。”于是傅嫣红和母亲、嫂嫂、侄女告辞离去。
      大家重新坐定,傅山对旁边的一个丫头说道:“赶快上菜吧。”丫头答应一声赶紧出去了。
      很快菜肴开始陆陆续续地端上来。先上来的是四个凉菜,接下来热菜也开始往上端,丫头给在座的每位倒上酒后便退立在一旁。傅山见差不多了便端起了酒杯说道:“来,诸位,今天傅某有幸结识赵玉林赵先生,内心倍感荣幸,所以略备薄酒为赵先生接风洗尘,同时也感谢诸位连日来的不辞辛苦。来,我敬大家一杯!”于是大家都端起酒杯向傅山和赵玉林示意道:“多谢东家盛情款待,我等尽心尽力那都是理所应当的。”随后干尽了杯中酒。
      赵玉林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喝酒,一杯酒入肚后,顿时觉得喉咙里胃里似火在烧,他忍不住连声咳嗽起来,同时涨得是满脸通红、青筋凸现。傅山一见甚感意外,赶忙唤旁边的丫头道:“快,快给赵先生捶捶背。”
      丫头捶打了几下之后,赵玉林摆手示意不必再捶打了。他满脸歉意地说:“对不起,傅先生,我从来没喝过酒。”傅山听罢关切地说:“既然如此,那赵先生就不必勉强了。来,你多吃菜吧!”“多谢傅先生!”于是赵玉林便不再饮酒了。
      喝了一会儿陈掌柜问傅山道:“东家准备如何安排赵先生?”“这个……”傅山略一沉吟,随后他将目光转向了赵玉林:“玉林啊,你现在就出诊看病怎么样?”
      “不、不。”赵玉林急忙推辞道:“以前我虽然也出过诊看过病,但还是缺少一定的磨练。临行前,我师父告诉我说要先熟悉和掌握各种中草药药物的形状和气味,还有就是药物的真假和成色,以免日后给人诊病下药时出现什么差错。我想先做抓药的店工伙计就行。”
      “嗯,你师父说得不错。”傅山点点头道:“不过这也太委屈你了,不妥,不妥。”“没什么不妥的,傅先生,我师父说过,做什么事情都要从底层做起,这样才能使基本功扎实。”
      傅山还是摇头。这时陈掌柜又开了言:“东家,我倒觉得赵先生言之有理。我看不如这样,先让赵先生在药柜上实习一段时间。抓药这个活儿,最能让人尽快地熟悉和掌握各种中草药的面目和气味。至于识别药物的真假和成色……对了,东家,咱们药柜上的药有些库存不多了,过几天也该去祁州进药了,我看不如让赵先生陪同我去祁州进药,这样到时候我也可以教教他……”
      “爹,是要出去进药吗?那我也去。”傅嫣红刚才在外面偷听了一会儿他们的谈话,当陈掌柜说要出去进药,她便忍不住地进来跟她爹说她也想去。
      “你去?你一个姑娘家,你怎么能去进药呢?你以为这进药是去游山玩水、观赏风景?你可知这一路之上会有什么凶险发生?”傅山训斥着自己的女儿。
      “那我哥为什么就能去?”
      “你怎么能跟你哥哥比呢?你哥他毕竟是一个男人,遇事总能搭上一把手。可你呢,你是一个女孩子家,到时候恐怕还得要有人照顾你。”
      “爹,你也太高抬我哥哥了吧?我哥每次出去进药,除了花钱享受他还能干什么?今后你指望他还不如指望我呢。”
      傅嫣红的这句话戳到了傅山的痛处。头些年进药时,傅山看着已经长大成人的儿子傅昌祺,便有意识地让他也跟着进药去磨练磨练、闯荡闯荡。谁知道他这个儿子却十分的不争气,不但对进药、选药、捏价等技能丝毫不感兴趣,一路之上还处处摆阔少爷的架子。吃饭要进雅间,住宿要住上房。如果不是陈掌柜把钱袋子攥得紧,恐怕连妓院、赌馆这样的地方他也要去逛逛。特别是最后一次,他们在进药去时的路上遇上了几个劫匪,还没等陈掌柜说上什么,这傅昌祺就吓得不行了,他赶紧让陈掌柜把钱交出来拱手送给劫匪,致使这次进药无功而返还搭上了不少的银两。虽然说傅山认为儿子舍钱保命的做法没错,可是儿子的行为和无能也太让他失望了。这样几趟之后,傅山的心是彻底地凉透了。因为他很清楚,傅昌祺不但帮不上什么忙,还会给其他的人增添很大的负担,于是以后再进药时就不让傅昌祺跟着了。而傅昌祺倒也乐得落个清闲安逸,因为到祁州进药不但要遭受一路上的车马劳顿之苦,而且祁州也远远没有保定城繁华热闹。康熙八年直隶改称为直隶省,定省治保定府。雍正二年,总督衔改设为直隶总督,总督府就设立在保定。保定和天津、北京在地理上互为三角成三足鼎立之势,是满清政府的京畿重地。
      “唉!——”傅山长叹了一声:“虽然你哥他指望不上,可是指望你就指望得上了吗?现在这世道是兵荒马乱、盗匪横生,一个女孩子家抛头露面多有不便,你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吧。”
      傅嫣红对她爹的话很不满意:“哼!就你们男人又走州又过县的哪儿都能去,我们女人只能一辈子待在家里。我又不是每次都去,我就是想出去溜达溜达,见识一下外面是个什么样。”
      陈掌柜也对傅嫣红劝阻道:“大小姐,你爹不是不让你去,他是为你的安危着想。如果路上真要有个什么闪失,那我可就没法向东家交代了。”“是啊,大小姐,东家可都是为你着想啊!”侯管家和账房刘先生也在一旁劝说道。
      傅嫣红听了虽然不情愿,但也只好不再做声了。
      “这个……嫣红若是非常想去,倒也没什么不可。”傅山踌躇一下说道:“这次要是玉林跟着去的话,估计应该没啥问题吧?”傅山把目光投向了赵玉林。
      “我……我……”对于傅山的征询,赵玉林一时有些局促不安起来,他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是好。
      见赵玉林不好回答,傅山便转脸对大家说道:“诸位也许还知道,咱们这位赵先生别看年纪轻轻,但自小就跟着他师父习武,他已经练了十年的武功,应该说是身怀绝技。”
      “哦?——”傅山的话令在场的人无不深感意外,特别是陈掌柜听后很是迫不及待:“此话当真?若真要是那样可就好了,你们大家有所不知,每次去祁州进药,我这心都悬着一道。”
      赵玉林窘得脸红了起来:“傅先生过奖了,我不过是跟着师父粗学了几年。”
      傅嫣红听后是又惊奇又兴奋,她走到赵玉林的身旁说道:“赵先生你不要谦虚嘛,要不你给我们大家展示一下,也让我们开开眼。”傅嫣红的话博得了大家一致的赞同,他们都很想知道知道这赵玉林的功夫到底有多深厚。特别是傅山,他真的很想知道,他今天留下的这个年轻人到底武功如何,于是他也向赵玉林请求道:“玉林啊,你不妨给大家展示一下,权当是给大家助助酒兴了。”
      赵玉林的脸更红了,他嗫嚅道:“不是我不演示,是师父有过叮嘱,不让我轻易向外人展示。”
      陈掌柜笑道:“赵先生,这么说你是拿我们当外人了喽?”“不不……”赵玉林顿时慌乱起来。“赵先生,你就演示一下嘛!就当是为我演示的好吗?”傅嫣红用祈求的目光看着赵玉林。
      话说到这种成分,赵玉林知道不多多少少地演示一下肯定是不行了,否则就会得罪所有在场的人。特别是傅嫣红那含情似火的目光,更是让他没有半点回绝的余地。于是他无奈地起身双手一抱拳道:“既然承蒙各位这么抬爱,那我就只好献丑了。不过有不到之处,还请大家不要见笑。”赵玉林说完略一思忖,然后拿起桌上自己的那个酒杯双掌合实,随后运气到掌,接下来双掌来回旋转搓动。在场的人都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看着赵玉林的那双手。
      片刻,赵玉林的掌缝里便洒下了缕缕白色的齑粉。
      赵玉林的演示令在场的人无不目瞪口呆、心悦诚服。等赵玉林演示完毕收手后,大家这才回过神来一致地叫好:“好!好!赵先生果然是功力深厚、身怀绝技,佩服!佩服!”“是呀!赵先生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傅嫣红什么话都没有说,她只是痴痴地看着赵玉林那张英俊的脸发起呆来。刚才赵玉林那出神入化的武功绝技让她十分地震惊,她没想到赵玉林不仅人长得精神,而且还怀着深不可测的武功绝学。就是在那一刻起,赵玉林这个人彻底地占据了她的心房,令她芳心涌动。她努力控制着自己那颗意乱情迷的心走到她爹的身旁问道:“爹,这回有赵先生保护,你可以同意我去祁州了吧?”
      “同意!同意!”傅山连连点头。
      陈掌柜高兴地对傅山道:“那就这么说定了,过几天赵先生就和我一同去祁州进药。”“可以,可以。”傅山又是连连点头。
      …………
      这顿酒席一直喝到亥时才散。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初入傅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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