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上原来是条龙》甜饼咩咩

17、鲲

　　在接下来的路上，亦绯一路都警惕地跟在今曦身后，说什么也要保持至少一丈的距离。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早上印刻在脑海的那股清雅的气息不断地勾起她之前在茶室的回忆——被暖洋洋的氛围所裹挟、浑身舒畅、好想舔一口的那种感觉。。。

　　这到底是在想什么啊！

　　亦绯感觉脑内有座火山爆发了，随之炙热的岩浆缓缓侵入了血管，从薄薄的面皮一路烧到了剔透的耳后根。

　　还不是因为中了摄魂术！这厮的术法效果倒是很持久啊！

　　她如是安慰自己：技不如人就如鱼肉般为人刀俎，若是自己术法足够高明也绝不会被人不着痕迹地反击而毫不自知。没错，打铁还需自身硬。

　　不过。。。。。近几日，她的事业线似乎正在渐渐偏离轨道。

　　长老的任务已耽误了许久，偏偏还和这位高深莫测却又来路不明的主牵扯不清，话说回来到底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

　　亦绯茫然地走在林间小道上，阳光穿过茂密的树冠落在地面上斑驳一片，行走在光束间，明暗交叠，似真亦幻。

　　她忽然明白昨晚火堆前，那种违和的感觉来自于哪里了。

　　仿佛先前全力盛放过后的沉寂，他如今深色的眼瞳把先前高高在上的尊神拉入凡尘，变得触手可及。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削弱了他的法力，甚至连先前时刻环绕周身的威压感也减轻了许多。

　　亦绯双目一亮，方才的混沌的情绪已一扫而清。

　　她接近这个男人的初衷，是因为罗盘曾经指向过这个男人，她想要探探他的来路。

　　今曦。

　　他究竟是谁？

　　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机会了。

　　亦绯理清了思路，加快脚步跟得紧了一些，随后状似无意间发现了什么一般，“咦”了一声，打破了两人间已相持许久的沉默：“说起来这一路上倒是没瞧见你之前那个跟班？”

　　今曦见她有意搭话，嘴角弯了弯，步伐随之放慢了几分：“他去柴先生那里了。”

　　是了，先前信誓旦旦地让他搞定柴先生、自己搞定丽儿，结果现在却是两边他都在帮忙。

　　亦绯感觉自己有点直不起腰杆，语气也弱了几分：“那。。。。。。丽儿。。。。。。”

　　今曦闻言眼神凌厉了起来：“谢丽儿虽无意害人，但为了一己之私滥用法术，造成了诸多恶果，这是事实。”他语气中带着不容他人置喙的警告，是上位者才有的气势。

　　亦绯也明白这个道理，从冯府的扫地婆子、到被搜神过度从而失了心智的官家老爷们，哪一个都不能说与她毫无干系。

　　“但她于我还有用，所以这条命得留着。”他冷漠地补了一句，仿佛此刻可以执掌旁人的生杀大权。

　　亦绯看着这个自己不算太熟悉的陌生人，差点脱口而出问一句：那我呢?

　　我于你何用？

　　是否有一天，无用了，也可弃之如敝履？

　　“你。。。究竟是什么人？”亦绯心生一股寒意。

　　今曦蹙眉止步，默然许久，却又转过身来郑重地看着她：“你只要知道我绝不会伤害你即可。”

　　“是么？”亦绯想到之前丽儿匍匐于地、七窍流血的惨状，忍不住反问道，“丽儿也并非作奸犯科之徒，只是行事手段任性妄为了些，如此白公子便差点要了她的命，叫我如何信任你？”

　　今曦并没有想到面前这个看似冰雪聪慧的少女此刻竟是完全抓错了重点，白白枉费了他的一番好意。那日骤然发难丽儿，除了惩戒她在人类的城池里滥用法术，更重要的是：她怎么敢用烛龙髓香去对付一个烛龙后裔！

　　“汝可知谢丽儿所持的龙髓香乃烛龙化骨而成！”今曦眼神发寒，语气中也起了一丝波澜，“烛龙自古有通天之能：开眼为昼、闭眼为夜。其血肉脂膏对神兽来说更是不可多得的进补佳品。多少双眼睛在北方虎视眈眈，欲啖其肉饮其血！若是这般将烛龙遗骨随意制丹使用，不知要招来多少祸端！”

　　他脚下立足之处，几片枯叶颤颤巍巍地浮至空中，然后被碾成齑粉。

　　“便是她本人能活到现在，也是因为之前盘踞在渭城的恶妖已被我肃清了！”

　　亦绯闻言脸色苍白，那种熟悉的威压感又逼近了：心脏似乎被揉在手心，每跳动一次就被收紧一分。她双手下意识地挡在胸前呈防卫状，想要向后退去却又不想失了气势，只能抑制住颤抖微微后仰。

　　今曦立即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他缓和了语气：“当然对付一个狸妖来说，这样下手是略微重了一些。吾会尽己所能弥补一二。“

　　亦绯垂下眼眸，看了看自己沾了泥巴的裙摆，不知道哪里冒了一口气发作不出来，只得道：“哦。”

　　接下来又是长长的一阵沉默。

　　她明白了一件事。

　　以她现在的能力，根本无从与强者谈论对错。

　　“呜————————”一声长啸划破天际。

　　亦绯循声望去，云雾间隐约浮现出一片一望无际的黑影。此物浮沉于云海，将原本蓝白分明的天空搅得一片浑浊，随后一个巨大的脑袋背着阳光缓缓探出，把大片山谷都隔绝于阴影下。

　　一开始还分辨不清，但是看这轮廓倒像是鲸鱼的脑袋。

　　“这是。。。鲲？”

　　亦绯看呆了，作为一个南荒的小妖，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北方的神兽。

　　为何上古神兽会出现在由人类统治的中原？如今天下三分，若是它以本体出现在此，必是北面森林里的那位有动作了。

　　她没有办法细细整理思路了。

　　因为那庞然大物从云雾里缓缓探出身来后，就一直在盯着他们看。

　　亦绯想：这是错觉吗？毕竟对于鲲而言，他们就如同蚍蜉蝼蚁一般渺小。

　　鲲缓缓地长开了巨口，附近的云雾都被它吸纳入了口腹之中。

　　亦绯又想：以天为海，云为食，这条鱼活得相当寡淡啊。

　　鲲正在以鲸吞之势加速朝他们这边游来！

　　！！！

　　“快逃！”

　　亦绯焦急大喊，却是像无头苍蝇一般：这可往哪儿躲呀？！

　　偏偏此时那个法力高强深不可测的人却是一点动作也没有，还是一如既往挺拔地立于林间，傲然于天地。

　　亦绯见他如此，反倒是稍稍安心了一些：这家伙这么强，应该是在憋什么大招吧。

　　只是在鲲已经乌压压地游至跟前时，他轻飘飘地说了一句：“逃不掉的。”

　　亦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