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成长记》笑点烟波

39、对吴应熊

　　周培公的话一出口，立时就让玄烨回想起早已被遗忘到了脑后的鹿鼎记来。虽然周培公和那作者想法撞了车，但是玄烨也仍然不由自主的涌起一种果然英雄所见略同的感觉来。

　　平心而论，先不说手段如何，这法子确实是行之有效，堪称釜底抽薪，只是手段过于阴毒，让玄烨多少有些不喜，他更偏爱用的始终是阳谋。

　　玄烨微微皱了皱眉，倒没有明说，只是道：“此计虽好，只是难以实施，也不合天子王道之风。”他顿了顿，看了看面前几人：“况且纵然真要用，又有何人能担此重任？”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都将目光落到了纳兰身上。纳兰的脸一下涨得通红，眉峰紧紧拧在了一起，正要开口，玄烨摆了摆手，沉声道：“纵然真能得手，以朕天子之身，行此阴狠之计，实非人君所当为。”玄烨一边说一边暗暗打量周培公的表情，想看看他对自己阴狠两字的评价到底作何反应。

　　周培公倒是脸色不变：“此计的确阴狠，皇上不愿用，那也是当然的，只是光明正大又有效的计策却是难找。”

　　玄烨一哂：“朕倒并非一定要光明正大，只是一国之君行事阴狠，终非正道。霸道夺天下，持王道之剑，才能治天下。吴三桂本就势力不小，朕若是再失了王道，就更难以对付了。”

　　周培公看着他，忽然笑起来：“草民倒是觉得，皇上与其说是怕失了王道，倒不如说是本性就喜王道。”

　　纳兰突然插口道：“如今天下已定，皇上乃一国之君，不喜王道，难道应该喜阴狠不成？”

　　周培公看着纳兰连连冷笑：“若是朝堂上俱是如你纳兰侍读一般想法，我看这天下还真难说。”

　　纳兰平静道：“天子当有天子的气量，更何况民心向背才是决定天下归属的根本，如今百姓厌战，我们应该尽力避免战争，但如果敌人要战，我们也不惧，如此，方可称王道。”

　　周培公冷笑一声，也不理纳兰，直接对玄烨道：“皇上的想法，草民可以理解，只是草民以为，为君者行事也不能过于拘泥。”

　　玄烨点点头：“朕觉得，与其一味从太皇太后处封堵，倒不如直接从吴应熊那里下手，”见纳兰脸色又开始变化，玄烨笑了笑：“朕是打算暗示一下那吴应熊，国库吃紧，准备降公主给他，待吴家成了皇亲国戚，就可以每年名正言顺的少给点银子了。”

　　众人俱是一愣，纳兰不由笑了起来：“这法子倒妙。”

　　曹寅也跟着笑道：“这下那吴应熊多半要抢着说他家中早已有妻室，要来个糟糠之妻不下堂了。”

　　周培公上上下下将玄烨打量了个遍，一边啧啧连声一边摇头。

　　玄烨瞥了他一眼道：“你想说什么？”

　　周培公连连摇头：“没有没有，草民是觉得皇上此计甚好。”

　　打定了注意，玄烨隔天就将吴应熊召进了宫中。吴应熊一见玄烨，立时就愣了一下，但随即就醒过神来，大礼参拜道：“臣吴应熊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玄烨温言道：“平身吧。来人，给平西王世子赐坐。”

　　吴应熊连连谦谢后，才斜着身子，稍稍沾了小半个屁股在凳子上。

　　玄烨故意细细的打量了他好一阵子，直把他看的很快冒了满头密密麻麻的细汗，心里更是一阵好笑。赐坐对于大臣们虽是荣誉，可并不是什么舒服的事，皇帝的赐坐，那可是实打实的受罪，比干站着累多了，所以玄烨通常都是拿这一招来应对朝堂上那些身份贵重，资历又深还不怎么听用的老宗亲们，目前为止还没一个能完全扛住的。吴应熊虽说是年轻，但是到底养尊处优惯了，这苦头恐怕也是受不大住的。

　　看火候差不多了，玄烨才笑眯眯道：“前日朕隐瞒了身份，还望世子莫要放在心上才是。”

　　吴应熊一惊，赶忙要起身道：“皇上此言实是折煞臣了。”

　　玄烨哪肯让他借机站起来，急忙伸手虚按，笑道：“坐下，坐下，世子不必惊慌。”待吴应熊坐回去，他才笑了笑道：“朕只是当日见世子剑眉星目，一表人才，大起好感，所以今日召世子入宫，是有件好事要告诉世子。”

　　吴应熊脸上好一阵变色，忍不住道：“不知皇上说的好事是指……”

　　玄烨一笑，意味深长道：“此事于世子前途大有好处。”

　　吴应熊的脸色顿时变得更厉害了，好一阵才有些艰难道：“皇上，这事，臣……”他目光不断闪烁，想要直接拒绝，又似是有些不舍，一副很是左右为难的样子。

　　玄烨看他那副样子，暗中几乎笑破肚皮，面上却依旧温和道：“朕有意让世子尚公主，不知世子意下如何？”

　　吴应熊脸上僵了一下，也不知是庆幸还是失望，但随即从凳子上站起身来跪下道：“皇上隆恩，臣吴应熊感激不尽。”

　　玄烨干咳一声：“那个，世子啊，待你尚了公主，朕和你就是一家人了。朕也不瞒你了，如今国库吃紧，你看这朝廷每年拨给你们的银子，是不是能少给点？”

　　“啊？”吴应熊有些犯傻，忍不住抬起头来看向玄烨：“皇上，这事……”

　　玄烨摆摆手：“太皇太后说了，这就算是平民百姓有了困难，亲戚之间还能帮衬一把。朕也知道你们的难处，也就不要你们捐多少出来了，只要每年少要点，也就算是帮上朕了。”

　　吴应熊怔了半天，忽然深深吸了一口气，跪伏在地：“臣虽然感激皇上隆恩，下降公主，只是臣家中早有嫡妻，实不敢委屈公主。”

　　玄烨佯怒道：“朕以前怎么没听说过，这么会你就突然冒出个嫡妻来了？你是看不起公主还是怎么的，亏得太皇太后还看中了你，极力向朕推荐，说你识大体，定会为君分忧！”

　　吴应熊头也不敢抬：“只因臣年岁已是不小，父王急着抱孙子，前不久才刚刚给臣来信说聘了嫡妻，所以才没能来得及禀报皇上，请皇上恕罪！”

　　“你！”玄烨狠狠将一本书摔在御案上，怒气冲冲道：“下去吧。”

　　等吴应熊走后许久，玄烨才忍不住拍着椅子扶手，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