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游》原玦

13、从前

　　严轶回来后也并没有找顾轻他们，而是自己去转了转，他离开这里这么久，这座城市却也没有大的变化，还是他离开时的样子，像是被灰尘尘封的宗祠，久远、昏暗。
　　但他的映象也不深，毕竟没有了原来的记忆，所以自己走走，或许能有些额外的收获。
　　他潜意识里也感觉到记忆的恢复可能并不是一件好事，但他习惯将一切控制在他的可控范围之内，那段消失的记忆就像是定时炸弹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引爆。
　　严轶走了很久，穿过一个又一个路口，不算繁华的街道，人们的表情都是麻木漠然的。
　　偶然能看到抱着孩子的妇女，眼里也没有什么光彩。拥有孩子，难道不算一件高兴的事吗……
　　走到最后饿了，回到学校附近的面馆解决晚饭。
　　因为放假，学生不会往学校周围凑，平时拥挤的小店现在很冷清。
　　李叔坐在店门口的矮凳上吧嗒吧嗒地抽着烟，时而深吸一口在慢慢吐出烟雾，他的脸就在烟雾慢慢的消散里变得清晰。
　　严轶看着这一幕，突然觉得一阵心悸。
　　李婶看见严轶后很热情地招呼他：“小轶又来了。”然后去叫李叔“没看见人来了！进来揉面。”
　　李叔头也不回地答：“中午拉的面还剩点儿，够煮一碗，在柜子里放着。”
　　“呀，你真是，怎么能让孩子吃中午剩的……”李婶腕了腕袖子，做出要去揪李叔耳朵的样子。
　　严轶拦住她：“没事儿，婶，我不挑的，您去煮面吧，我可饿了。”
　　严轶把李婶哄着进厨房之后搬了个小板凳坐到李叔旁边，李叔看了他一眼，慢慢发出感慨：“你说这时间，是过得挺快的，刚看见你的时候你还没店里的桌子高……现在咯，我都快老得揉不动面了……”越到最后声音越小，像是喃喃自语。
　　“李叔，你记得我第一次来的时候多大吗？”严轶轻声问。
　　“咋，在我这吃了这么多年面连时间都不记得了。”李叔将抽完的烟在地上摁熄，站起来扔进身后的垃圾桶。
　　“你奶奶第一回带着你来的时候你大概五六岁吧，胆子小的很，看见人就往你奶后面躲，逗你你也不咋说话，现在倒是好多了。你就和那时候长得差不多，不然隔这么多年呢，我也不能你第一回来就认出来。”
　　“再后面你奶奶不是走了么，你姐就回来把你接走了……你现在咋又转学回来了，在沿海那地方呆着多好，这地儿虽说不小吧，也不咋大……”
　　“小轶，面煮好了，快过来吃！”李婶打断了两人的交谈“你俩说啥呢，这么起劲。”
　　严轶走进店里，李婶已经把面放桌上了，他边坐下边说：“也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以前的事。”
　　“以前啊，你可没现在这么会说话，呆得很，就是你奶奶天天拉着你到处转，你后来才好些，也不和其他小孩玩，就一个人坐着……”
　　人老了后，总是会念叨以前的事，这时候你就会发现老年人的记忆好的出奇，记得很多琐碎，李婶也不例外，她一个人絮絮叨叨地说着。
　　“你奶奶那个人啊，命苦又要强，一个人把你爸养大，本来吧，孙女孙子都有了，该享福的时候，这儿子儿媳又出了事……”李婶本打算继续说，但瞥见严轶沉默的神色，一下子住了嘴。
　　李叔在旁边瞪了她一眼，小声地吼她：“你和孩子说这些做什么。”
　　严轶也没有特别的感受，盯着面上铺的一层葱花和香菜，想着：这的线索还挺多，但今天不能继续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