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完结章 此岸星光与月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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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周岸霄罕见地睡了一整天，醒来的时候，迷迷糊糊的，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
“郁洛，啥时候了？”
“六点，晚上了。”
郁洛从书桌走过去，摸了一下他额头。
周岸霄发懵，“咋了？我没傻呢还。”
郁洛说，“网上有人说第一次做后容易发烧，我确认一下。”
突然这么直白的话扑过来，周岸霄蹭地把脸埋进了被窝里，声音闷在里面，“郁洛，做个人吧。”
这他妈要是被罗柏他们知道，牙都该笑掉了，周老大的脸还往哪儿搁。
郁洛笑笑，俯身去哄他，“霄哥，想吃什么？我买了很多吃的备着了，在桌子上。”
“不吃！”
周岸霄回答得非常硬气，奈何肚子不争气，不合时宜地“咕咕”响了起来。
郁洛明白了，起身把吃的都热了一下，然后给周大爷端过去了，毕恭毕敬的态度让周岸霄反而傲娇了起来，“喂我。”
郁洛失笑，“好，你想先吃什么？”
“皮蛋瘦肉粥。”
郁洛端起婉，拿勺子舀了一勺，确认温度合适，再往周岸霄嘴里送。
动作细致温柔，周岸霄则像个大爷一样靠在床头，只管张口。
他抽空拿了手机准备给老周发消息，跟手机斗智斗勇了好半天，好不容易发出去之后，周岸霄忿忿地说，“我他妈真要把这破手机换了。”
郁洛停手，把碗放在了床头柜上。
周岸霄：“怎么了？”
郁洛从书桌下面的抽屉里，拿出一个手机包装盒，方方长长的，塑料薄膜锃亮。
周岸霄眼睛也跟着亮了，从床上跳起来，飘飘然地看郁洛。
郁洛递给他，“你的生日礼物，买了有一些时候了，忘了给你。”
“卧槽！你藏得太深了吧！”周岸霄接过来就给它拆了，是最新款的曲面屏，周岸霄就顺嘴提过那么一次，没想到郁洛居然记得。
周岸霄过去在郁洛脸上重重地吧唧了一口，然后一边开机，一边笑着说，“虽然这个时候给我很像嫖资，但看在你服务不错的份上，原谅你了。”
郁洛笑着回应，“谢谢五星好评。”
出租屋退了，周岸霄喊老周过去帮忙，把东西都搬回了家。
又给他们二老打了招呼，以后，郁洛就归周岸霄了。
二老不明所以，但都没有什么意见，他们早就认定郁洛是自家人了，就赶紧收拾了一间屋子出来。
周岸霄说，“不用收拾了，郁洛和我住。”
老周瞥了他一眼，“给郁洛做书房的！”
“哦……”
周岸霄尴尬地满地找脸，拉着郁洛出去找罗柏他们玩了。
七月中旬，高考成绩出来了，那天周岸霄完全没心思查。
郁洛说母亲有急事要找他，便赶着回去了，都一天了也没个音信，周岸霄坐不住，直接带着老周去了县城。
老周看周岸霄火急火燎的，在路上就问他，“郁洛到底什么情况啊，瞒这么好，现在还不肯说。”
周岸霄心烦意乱，“您别问成吗？”
“小兔崽子！你连你爹都信不过！”
“不是信不过，只是这事很复杂，是郁洛的事，您先别管，我们先去把郁洛抢回来，那两个都不是好人。”
老周意味深长地看了周岸霄一眼，“拐卖人口犯法的吧？”
周岸霄：“……”
“还是算抢劫啊？”
周岸霄懒得跟老周解释了，直接带着他冲进了郁洛家。
幸好之前留了一个心眼，问了郁洛家里的地址，这会儿轻车熟路的，敲了郁洛他家家门。
“霄哥？”开门的是郁洛，表情错愕，看到老周的时候，更加诧异，“叔叔您怎么也来了？”
“我喊来的，你没事儿吧？手机怎么又打不通？”
“被我妈摔碎了。”
周岸霄皱眉进屋，映入眼帘的就是满地狼藉，沙发整个被翻倒在地，玻璃茶几也摔碎了，姜昊和一个中年女子正红着眼对峙着。
周岸霄冷冷地看着他们，“你们打完了没？”
姜昊眯了一下眼睛，“小子，你怂恿郁洛的？”
周岸霄看到姜昊就不爽，
“我怂恿你妈！你他妈是内裤啊这么爱装逼，郁洛是我男朋友，跟你有关系？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到底是个什么品种的癞蛤蟆。”
“年轻轻轻的嘴真臭，没人管的野种吧？”
姜昊话音堪堪落地，被老周一个箭步上前，照着面门直接抡了一拳。
“他老子我还在这儿呢！”
姜昊被这一拳的力道打得不轻，没任何防备的砸倒在地。那女人惊叫两声，赶忙过去扶他，又朝老周大喊，“你们谁啊？救命啊！来强盗啊！”
周岸霄低头睥着这个女人，头发散落脸的两旁，长了一副好容貌，心却是会这样的冷血。
本着对长辈的尊敬，周岸霄说道，
“我是郁洛男朋友，没想到会是以这样的方式见您，抱歉，但是我要郑重告诉你一声，以后谁想欺负郁洛都不行了，包括您。”
女人蹙着精致的长眉，半响没有吭声，转头去看姜昊，“还好吗？”
姜昊摇头，干脆坐在了地上，点了一支烟。
在周岸霄来之前，他们已经经历了一次大爆发，所有的矛盾、积怨、烂到骨子里的破事被一一抖落，把伤口扯出来，血淋淋地铺陈。
郁洛看到他妈把风暴轻巧地揭过，又轻贱地去求和，维持那副“恩爱”的画面，恶心得想吐。
郁洛眼眶刺痛，他沉默地看着那个女人，随后艰涩地开口，
“妈，你是要他，还是我？”
那个女人低垂着头，过了好一会儿，她扯着嘴角笑了起来，用手抚了抚头发，整理出一个亮眼的造型，热情地说道，
“一天没吃饭了，都饿了吧，我去做饭。”
与郁洛擦肩而过的时候，郁洛拉住了她的手腕，攥着死劲，又重复了一遍问题，“选他，还是我？”
“洛洛，别这样。”女人一个指头一个指头的，掰开郁洛的手，然后毫不留情地走进厨房。
郁洛淡色的眸子彻底失去了色彩，他自嘲地笑了声，此刻是不是应该要哭闹一场，像小孩子那样的嚎啕大哭、撒泼打滚，会不会……会不会就有糖吃，得到救赎了。
可是他就这么直愣愣地站着，平静得可怕，一个从小就没得到的东西，还去奢望干什么呢？
在体温逐渐冷却之时，一个滚烫的身躯将他裹覆了。
周岸霄紧紧拥住了他，说道，“郁洛，我在这儿。”
声音像是从混沌时空里撕扯开的一道裂缝，清明带着光亮，在郁洛心里扎根就此盘踞生长。
“霄哥，”
“嗯，我在。”周岸霄侧首，在他脸上啄了一口，“你霄哥永远都在，我们回家。”
出了那栋密集的楼宇，外面的天地辽阔深远。
周岸霄让老周把他们送到网吧，罗柏他们正在那里奋力查成绩，
老周说，“我这一天跟你跑上跑下的，真拿你爹当苦力呢！”
周岸霄说，“我以为要跟姜昊打一架，这不喊你过来有气势嘛，你去不去网吧看成绩？”
老周一脚刹车，把车停在了网吧门口，“不去了，你妈喊我回去帮忙，成绩出来告诉我一声，你们早点回来吃饭啊！”
“行，知道了。”
下了车，周岸霄和郁洛进网吧找他们，远远的就看到了乌泱泱的一伙人，都伸着脑袋够一个电脑屏。
周岸霄提高了嗓音，“你们干啥呢？网吧就这一台电脑啊？”
张叙被吓了一大跳，回过头看是周岸霄，捂着心口说，“都不敢查啊，只能让潘波铭查。”
“瞧你们一个个怂的，来，先查查郁洛的。”
罗柏说，“郁洛的早就出来了，你不会才知道吧？”
“啥玩意儿？多少啊？”
“今天一大早学校把郁洛的海报就放在大门口了，还拉了一个巨大的横幅，什么热烈庆祝巴泉中学学生郁洛全省第五名。”
罗柏对郁洛说，“好像有680多分，恭喜啊！”
郁洛听闻反应很淡，“谢谢。”
罗柏紧张兮兮的，“怎么办，我还是不敢查我的。”
周岸霄捏了捏郁洛的手，“我也紧张。”
潘波铭从人堆里转头喊了一声，“周老大，要不要我帮你先查了！”
周岸霄看了一下郁洛，思考了两秒后，“查！”
众人紧紧盯着电脑屏幕，都屏气凝神，等待页面反应的时间被拉得格外漫长，心里头有几百个小蚂蚁乱窜一样，周岸霄急死了，“这啥破网啊！”
“出来了出来了！”
“语文，93，数学121，英语，78，化学……卧槽，都好高啊！”
周岸霄心提到嗓子眼，“别废话，快说结果。”
“462。”
听到这个数字的时候，周岸霄先是懵住了，然后才是欣喜若狂，抱着郁洛一顿猛亲，“操！我爱你郁洛！”
潘波铭:“……”
罗柏:“……”
张叙:“……”
李毅:“……”
周岸霄疯了好一会儿，冷静下来，脸上还是抑制不住的笑容，“我以为没过450呢，哎哟，超常发挥了，今年分数线多少啊？”
罗柏说，“不知道，反正你这肯定妥妥的。”
周岸霄说，“赶紧的，把你的也查了，应该没问题。”
罗柏惆怅地叹气，“潘波铭这家伙考了344，我估计也差不多，俩人一起上个专科得了。”
周岸霄啧了一声，“改天一起填志愿，再一起吃个饭，今天我得带郁洛回家了。”
“行。”
“撤了，你们继续。”
周岸霄牵起郁洛的手，拉着他在巴泉街上一路狂奔。
“霄哥，去哪儿？”
“去看你的战果！”
阳光明媚炙热，朗照着世间万物，学校大门那里的派头真的十足有排面了。那个金榜通告栏几乎都被郁洛占领了，一张贼帅的证件照明晃晃地挂在上面。
周岸霄欣赏了好一会儿，说道，“我恨不得拿笔在旁边写上，郁洛是周岸霄的。”
郁洛眉眼弯起，笑着说，“是可以的，要我去给你找支笔来吗？”
“我担心学校得连夜换海报。”周岸霄看了看，提议道，“就在这儿拍张照片纪念一下吧，免得你又小心眼，说我们没合照了。”
“好。”
周岸霄拿出手机随手咖嚓了两声，“先这样了，下次让潘波铭来拍，我觉得他拍照技术不错，比我强。”
“我觉得好看，”郁洛说，“你怎么都好看。”
周岸霄厚着脸皮承认了。
他们跟门卫大叔打了声照顾，光明正大地在学校逛了一会儿，穿梭在教学楼道间，来到那棵枝繁叶茂的梧桐树下，郁郁葱葱地落下一片凉荫。
周岸霄坐在石头围栏上，落日熔金，前面篮球场被染成了一片柔和的灿光，周岸霄望着，一瞬间有些恍惚。
他偏头看向郁洛，“真像一场梦啊……”
郁洛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眸色浅淡却仿佛深入到了周岸霄灵魂里，贪婪地描摹着他。
“我有没有说过，你很像月亮，就那种带弯钩的月亮，清冷又凌厉。”周岸霄笑着说，“我语文不好，学的所有词都用来想方设法地夸你了。”
“霄哥，我真没你想的那么好。”
“我说有就有，你怀疑我的眼光？”
郁洛失笑，“没。”
“那就得了，”周岸霄想起什么，气愤地往他胳膊上砸了一拳，力道还有点儿重，
“虽然我提了很多回，但我还是要说，你居然等我追你！白白地错过一年。”
郁洛刚张嘴想道歉，周岸霄抵住了他的话，“你先憋着！听我说。”
“我不想听你否认自己，你就是最好的，我老觉得我实在太幸运了，你如果没来这儿，我可能还跟着罗柏他们混，连个专科都读不了，就在巴泉修修车混一辈子，像个井底之蛙。”
“最主要的是，能捡到你这个宝。”
周岸霄说得非常认真，深邃的眼眸中带着最直观的热烈，如同耀阳。
“我以前不懂，为什么他们谈恋爱老说要爱一辈子，多不切实际啊。现在我明白了，一辈子在我这儿已经有了一个具象，是我周岸霄，要和郁洛在一起，一起学习，一起打游戏，一起上大学，一起工作……一起做好多好多的事。”
周岸霄嘴角扬起，“一起过一辈子。”
郁洛眸底泛红，周岸霄的每一句话都精准地落在了他的心尖上，自此，烙印永不消退。
周岸霄说他是月亮，郁洛却觉得周岸霄是此岸星光，是世间最澄亮、最纯粹、最热烈的光。
此岸星光与月光相互辉映交融，点亮所有晦涩不堪之后，徐徐流淌徜徉其间……
“天黑了，郁洛，走吧，老周喊我们回去吃饭了，他说我妈为了庆祝你的高考成绩，做了一桌子满汉全席，就等我俩了。”
“好。”
月色倾颓，繁星璀璨。
喧闹的街景中，一个少年牵着另一个少年的手，去往烟火人世间。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完结章 此岸星光与月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