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光与影］ ...
-
落日退去，灯光涨潮。附近的一切生物都被淹没在这片发亮的波澜之中。
芥川龙之介逆光而立，戴着阴影制成的面纱，你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你正欲开口，青年却突然俯下身，姿态如同清晨林间一只轻啜潭水的鹿。
另一个嘴唇附在了你的嘴唇上，像是黄昏时分悬浮天际的一缕含着风的云霞，触感柔软而凉爽。
流动的气息柔顺地抚过你的脸颊，芥川龙之介鬓边的垂发蹭得你颈间微痒。脊背被一种温柔而克制的力道牢牢钳制住，眼神短暂相交的瞬间，他黑蝶般的睫毛颤巍巍地垂下，阻隔了你的视线。
直起身的青年后知后觉感到尴尬似地轻咳一声别过脸去，红得几欲滴血的耳尖却欲盖弥彰似地暴露在你的面前。食指按着被亲吻过的双唇，你单手捂住腹部笑得几乎站不住。发丝顺着你的动作滑下，像是谢幕时跌坠的黑色的垂帘一般，遮住了你的脸。
而就在此时，你分明感觉到，芥川龙之介冰凉的手指，以一种同样克制和温柔的分寸，轻柔而缓慢地将你耳鬓的发丝一一拨弄起来，如此往复，固执而又一丝不苟地，将你的垂发尽数别在脑后。
喷泉随着音乐缓缓升起，散落的水雾随着清透的晚风微微摇晃着。
光影变幻间，沉寂多年的回忆被骤然唤醒。你想起那些一起去山顶看星星的夜晚，将嘟嚷着“什么都看不见”自顾自睡去的你抱回家的芥川龙之介；想起那些因为失眠喊醒他看催泪电影的深夜，给因为感动而哭得一塌糊涂的你递上纸巾的芥川龙之介；想起那些在聒噪蝉声的背景音中就着晚霞阅读的黄昏，枕着你的膝盖安静沉眠在沙发上的芥川龙之介。
当过去的许多场景像是电影中那些平铺直叙的镜头般出现你脑海当中的时候，你才发现这份感情其实从来都是有迹可循的。
只不过芥川龙之介在你的生命中似乎一直以来扮演着这样的角色——他从来都是以这种隐忍的姿态沉默地陪伴在你左右，就像是一抹漆黑的影用它沉默的步履，秘密且顺从地跟随着光的脚步。
而就像所有看惯了那些光影伴生的场景的人一样，你下意识忽略了他隐秘的心意。
你有些不忍地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而后用力拥住了他单薄的脊背。
“对不起龙之介，因为我让你感觉到痛苦，对不起，”你喉头酸涩，却又感到有些好笑地问道，“但是……但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呀？”
芥川龙之介因为你的动作僵直了身体。
“这份低劣的心意说出来也只会让你徒增负担而已，”他的嗓音沙哑得厉害，“苟活的野犬只要偶尔能被你的光芒照到就已经足够了。”
“这样就足够了吗？”你按住芥川龙之介的肩膀，全神贯注地端详着他，用目光透入底里地重重描摹他面部的线条，“真的只是这样就足够了吗？”
答案其实已经昭然若揭了。
芥川龙之介沉默了很久，久到你以为他会和往常一样沉默下去，但他最终还是颤抖着紧紧回抱了你，埋头浅浅地亲吻你的肩膀：“请允许在下永远留在你的身边。”
他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眸在灯光下浮现出绮丽的色泽，其中的神采却深沉如井。
于是你单手抚上他的脸颊，用力踮起脚尖。
“那么，龙之介，此后任何事物都不能把我们分开，只有死亡才能把你从我身边带走。”
话音落下，视野骤然明亮起来。稠密的灯光宛如钻石项链镶嵌于弥漫的水雾，于浓厚的夜色中勾勒出一个由灿烂的光组成的壮观瀑布。
在这片满目细碎耀眼的光之瀑布下，你看见你的影子模仿着你的动作，仰头亲吻了他的影子。
【芥川龙之介线·END】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光与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