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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懵懂心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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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乳母断得没错,那盈缺平时也是养尊处优,何曾像那样的整夜受凉,可是遇着这个没法没天的小夏侯,平时的顾虑全抛到了脑后,再加上一昧要在心上人面前逞能,即使是身上不适也是强自撑着,以至于这下撑出了病来了。
盈缺那病也的确是来势汹汹,头天晚上便烧得面色通红,呼吸不畅,人也跟着昏迷了过去,一直睡了三天,到第四天早上才醒了神回来。这才确定是救回了一条命。
落月宫人虽不多却贵在心齐,盈缺这一病,其间众人是尽心着力地伺候着。尤其是那夏侯颖因为心下歉疚,更是抱着把剑,每日都认真守在盈缺身边。当盈缺醒来,也是他第一个看到,通知众人来接应。
只是盈缺虽然醒过来,却也是躺在床上奄奄一息。有时只是睁着眼睛,却也没半分精神气的。
离宫里人手毕竟少,一连几天伺候着,众人也都有些乏了,这边见他终于醒了,夜里也便不再照应,一时大意疏忽,有日那小夏侯起夜出来,走到盈缺房前,往里一看,却大惊失色地望见那公主一个脑袋朝地,趴在床下,赶紧进去扶了起来,随后叫宫里的医女过来诊,却发现那样一闹,病又缠绵了几分。
那小夏侯经此一吓,甚为自责,当天夜里,就抱了棉被要睡在盈缺房里。嬷嬷原以为不妥,只是小夏侯坚持,她又不敢说出盈缺真身,再加上的确有个这样尽心照应的人也好,就做了个默许。
晚间盈缺醒来,见突然有个人卧在自己被里也是一惊,推开一看,见是夏侯颖。不禁虚弱地斥道:“你这样是待要如何?”
小夏侯嘻嘻一笑,道:“盈缺,我是特意来照顾你的。”
温香软玉在怀,那公主倒有些不自在了,避开他眼睛道:“我不需要你照顾。”
小夏侯爬到他上面,理直气壮道:“你说不要照顾,那是做不得算的。你生了病,身子不便,恐怕我前脚一走,你就又得从床上跌下来了。”
那公主被他埋汰,一时语塞,左右看了一气,急道:“那你睡就睡了,自己有被子,怎么就偏偏钻进了我这里来。我这会儿身上也早已经不发热了,用不着你多事来替我祛风散寒。”
听他这么一说,小夏侯倒不忌讳,伸手摸摸盈缺此刻涨得绯红的双颊,看着他嘿嘿地憨笑了一通。
半晌才道:“你问我,可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我也记得我分明原来还在自己被里躺着,可一醒过来怎么就到你被中了。”
夏侯颖这番举动做来,倒并不是刻意轻薄,说这样的话,也不是存心耍赖。在他这个年岁,还是天真烂漫,也还没有想到那男女之事,只是对着这样一个美丽的小姐姐,由衷地想要去亲近。只是那边盈缺却并非如是想,他年已十六,虽然常年隐居,但懵懂也明白该守备些男女之防。他知道他家保母不敢说破自己真身,但若是因此就与小夏侯这样抱在一起,却实在是不成体统的事体。于是找了借口道:“你实不该如此麻烦,我身上有恙,小心过去了给你,却是我的造孽。”
夏侯颖这边却摆摆手道:“无事无事,我可不像你那般羸弱。比方就说那时节了,我们分明是一同夜游,可最后偏偏却只有你一人染了风寒……”
他这边言语无忌,那边盈缺却是听得不甚高兴。他分明知道小夏侯说得是真话,可是这次生病,对他来说却是大大丢丑的事情。分明是堂堂一个男子,身体竟不及一个女子强健,真让他羞愧欲死,便也暗中下了决定,等病好了,非得要去学些强身健体的法儿,才好不被那夏侯给小瞧了。这边还在想着,那边头却痛了起来。
小夏侯见他痛苦,忙过来安抚,却被还在闹脾气的盈缺躲了开来。小夏侯委屈,道:“盈缺,你不理我了?”
盈缺捧着额头也不说话。却没想到被小夏侯一把抱住了个颈子,蹭着他道:“盈缺,你别赶我走,你一个人在这里,没个照应,也要寂寞了。”
盈缺心下一惊,连忙推开了他道:“我寂寞什么?说的怕是你自己吧。”
小夏侯听了他话,也疑惑道:“说得也是。盈缺,我见你这边夜里面都无人照应,话说你还是公主呢,他们也真不知道心疼。像我以往在府中,我爹送给我的,光是陪寝的丫头就有三个呢。”
那这番说话实是小夏侯不知道他老爹的真正心思了。那夏侯大人虽然是从小将自己儿子做女装打扮,却也深知他是雄非雌,特意找了女子就近照顾,也好等他在知了人事时可以随时取用。
而盈缺就更不知道这些礼法了。听他这么一说,却只是心中暗道:“你们都是女子,那处在一起自然是和乐融融。可我现在心里却着实只是想将你吃干抹净而已,你若是知道我存了这样龌龊的心思,定是不会想要陪在我身边了。”
想到这里盈缺心下只管黯然,也觉得自己今日分明受他照顾,却还要贪图他身体,实在是天下第一的卑鄙下流无耻之人。再加上身上没力,越想越是恼怒。头也更加痛了。
于是便一手推开了夏侯颖,道:“我不用你心疼,你也不要跟我炫耀,反正我从小就是独自一个人长大,早就寂寞惯了。”
夏侯颖被他推得跌下了床来,还没起身,便见盈缺又将他身上外衣抛将过来,心里实在委屈,气冲冲看了盈缺道:“我是好心好意,你却这样不领情,实在是太不讲道理了。”
盈缺这边咳了两声,硬起声道:“我身上不舒服的很,没空跟你讲道理。”
夏侯颖见他如此不近人情,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他,披上衣服,恨声道:“你真不要我陪?”
这时盈缺喉咙里发堵难受,便干脆翻了个身朝里睡了,那边小夏侯见他这样一副冷淡的样子,一跺脚跑了出去。
只是事后想想又跑了回来,却又不敢进门,只坐在盈缺寝室门口独自恼怒。
再说这边盈缺乳母也不放心,到了夜里偷偷过来看探,这时却见到小夏侯一人坐在门外生闷气。问他怎么了也不搭理。心里也猜不到究竟。
那嬷嬷因为担心公主安危,对小夏侯原本也不怎么待见,可是这些天盈缺生病,却着实看出了那孩子的真心,他年纪虽小,伺候自家主子却当真是尽心尽力。前面几天盈缺还在昏迷,那夏侯颖心中着急,只可惜他一个侯门千金,别的那些个琐碎事情他通通帮不上,于是就抱着柄剑要帮他祛风邪,谁人劝他也是不听,其间盈缺睡了几日,那小夏侯就在盈缺床前坐了几日。既然眼下他们两个心中所系之人相同,自然也就没有了隔阂。那嬷嬷现在眼中看小夏侯,已然已经是自家媳妇,这时见他神色黯然,便也跟着心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