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许雪辞

6、问题

　　夜色很深，明月当空，繁星点点，晚风吹拂着脸颊，感到阵阵清凉。
　　沈浩轩一路跑到教学楼，再加上爬了九层楼，已经累的上气不接下气。
　　他双手撑着膝盖，抬起头望着天台上的人影，嘴里还不停喘着粗气。
　　那个人影动了动，也望着沈浩轩。
　　叶子被晚风吹拂，发出沙沙声。
　　沈浩轩慢慢直起身，等缓得差不多了，开口问：“你怎么说消失就消失？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江柏盛叹了口气，反问：“你为什么要担心？”
　　沈浩轩一时半会说不出话，也对，他其实没必要担心，反正面前的这个人跟自己没多大关系。但毕竟是他自己惹出来的，不管良心过不去。
　　“你是不是生气了？”沈浩轩问。
　　这回轮到江柏盛沉默了，他为什么生气，难道是因为打不了篮球比赛吗？不能被别人叫爸爸吗？好像没那么简单…但他就是不高兴。
　　“是，我是生气了，每天都会因为你不参加篮球赛的事而发愁。”江柏盛回答的干净利索，不带走半点拐弯抹角。
　　果然……就是因为这件事，沈浩轩暗暗自嘲，他眼前的这个人，可是他这十几年里唯一这么在乎他的人，唯一因为他自己的事而伤心难过的人。沈浩轩后悔了…
　　“现在还可以报吗？”沈浩轩问。
　　“呵…”江柏盛不屑一笑，“今天晚自习之前结束，报名表已经交上去了，咱们班弃权。”
　　还是来晚了一步。沈浩轩很后悔，他这辈子最不希望让关注他的人受伤，一直以来都这样。
　　“对不起。”沈浩轩低着头。
　　“你没必要和我说对不起，也许一开始是我错了呢。”江柏盛摇了摇头，继续说：“下去吧，挺晚的了，明天还得早起。”
　　说完，江柏盛便向楼梯口走去，路过沈浩轩的时候，他听到江柏盛轻轻笑了一声，不知道是自嘲还是别的原因。
　　等江柏盛走远了，他才跟了上去。他不知道如何道歉，他这辈子也没这么纠结过。
　　因为昨晚的事，果不其然，江柏盛和沈浩轩起晚了。
　　江柏盛起床后看了看表，这个点已经上第三节课了，自己竟然睡这么久。他转身想看看沈浩轩是不是也起晚了，果然，沈浩轩还在呼呼大睡。
　　完蛋了，得迟到。虽然江柏盛之前也迟过到，但理由基本都是生病或者堵车，从来没有因为昨晚发生了什么事今天才迟的到。
　　江柏盛愤怒的扭过头，恶狠狠的盯着沈浩轩。沈浩轩可能从梦里接收到了江柏盛的怒火，他也醒了。
　　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江柏盛凶恶的眼。
　　……
　　“对不起。”沈浩轩偏过头。
　　江柏盛最讨厌听到的就是这三个字，他微微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他下了床穿好衣服准备洗漱。
　　沈浩轩也下床穿衣服，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怎么补偿这件事，因为这件事沈浩轩差点忘记拿书包。
　　等他们到班里，已经到饭点了，班里除了自觉留下来学习的同学，其他人都不见了。不用想，肯定是去干饭了。
　　江柏盛放下书包，趴在桌子上准备午休。
　　沈浩轩正逛淘宝，他想着是不是买点东西就可以哄这位大爷开心了。
　　其实江柏盛早就放下那件事了，今天早上一起来就想明白了，其实他真的是因为赌约没成的事而生气，并不是为了某个人，所以现在江柏盛脑子里全是晚上吃什么。
　　沈浩轩逛了好久，都没挑出上眼的东西。买衣服也不知道尺码，买文具他可能也不需要，买手表……有手机就够了，那到底干点什么呢。
　　正当沈浩轩还在犹豫，他突然想起来江柏盛好像说过想反超他。也许让他的第一就是个不错的选择。
　　于是他立马下单了自己经常用的练习册，各科分别买了五本，都是不同的题，有提高的，巩固的，基础的，拔尖的和基本概念。
　　“江哥！五班人找事儿。”李文亮突然冲进班里。还在补觉的江柏盛一脸不爽的看着李文亮，感觉下一秒就能把他埋在土里。
　　“找……找你。”李文亮看到那个眼神就害怕，禁不住结巴起来。
　　“哦，让他走吧，我要睡觉。”说完，江柏盛又趴下了。
　　谁知道刚趴没多久，门口又传来另一个男生的声音：“江柏盛在哪？给我过来！”
　　江柏盛缓缓抬起头，想看看这逼到底他妈是谁，结果刚看到这个人，江柏盛就愣住了。
　　这个人是他表哥的跟班。
　　不用说，肯定是他表哥找来的，表哥也真是…别人和他也没什么关系，何必呢。
　　江柏盛举起手，懒懒散散的说：“我——在——”江柏盛估计拖长声音，像是挑畔。
　　那男的吼着嗓子说：“我们大哥让我带你走，说如果你不来的话他自己来。”
　　江柏盛一脸不解，不是已经用打游戏的方法解决了吗。
　　那男的见江柏盛没动，又吼：“快点听到了吗！”
　　江柏盛耳膜要破了，只能乖乖走过去，好让他别再吼了。
　　沈浩轩看他起来准备过去，猛地拽住他的手，低声警告：“你就不怕出什么事？”
　　江柏盛嗤笑一声，一脸无所事事：“出什么事也不怕了，反正之前又不是没发生过。”
　　还没等沈浩轩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江柏盛直接抽开手走了。
　　沈浩轩刚想上前阻止，就看到江柏盛一拳打在那男的肚子上，那男的疼得吱啦哇啦乱叫，这一拳力气肯定不小。
　　不等那男的缓过劲，江柏盛又是一拳，这一拳打在他脸上，那男的倒在地上，又是捂脸又是捂肚子，江柏盛还不打算放过，他踩着那男的脸，不让他有半点尊严。
　　江柏盛弯下腰，低声说：“谁让你来的，你就让谁过来请我，我不想让你太难看，所以识相的话赶紧滚。”
　　因为动静太大，门外围了好多人，那男的也是好面子，捂着脸跑了出去。
　　沈浩轩愣在原地，不知道这会儿是该上前安慰他还是问问之前的事到底是什么。
　　那男的跑了之后，外面的人自然而然也就散了。
　　江柏盛看着愣住的沈浩轩，用手在他面前摆了摆：“你没事吧？让一下，你站在我桌子前了。”
　　沈浩轩这才回过神，嗯了一声，便回位坐下。
　　他现在很想问江柏盛他表哥为什么要派人打他，为什么会抱怨这一切因为江柏盛，为什么明明是表哥关系，双方却更像敌人……
　　太多问题一拥而上，多到沈浩轩都不知道从哪个问题入手，导致最终也没问成。
　　很快就要到篮球赛了，六中有个特点，即使你不报名，他也得让你下来观战，不能在教室里留学生。毕竟重在参与嘛。
　　好一个重在参与……
　　幸好六中操场大，不然高一高二二十多个班根本坐不下。
　　他们都有看台，按班次轮流往上坐，优等班在最前面，因此他们坐在第一排。
　　沈浩轩和江柏盛挨在一起，他们入座后，沈浩轩还在担心江柏盛会不会因为不能参加又生起气来。
　　时不时都要看一眼江柏盛…
　　就这样看了好几次，江柏盛实在忍不住了，纳闷问：“你他妈这十分钟都看我几回了？少说也得有个五六十回吧？你嘛意思？”
　　被发现的沈浩轩不知所措，只能编了个借口：“我脑子抽抽了，活动活动。”
　　……牛逼。
　　高一学生压力还不算太大，所以那十几个班都参与了，一场篮球赛少说也得有40分钟，这不得比到晚上。
　　从早上六点四十入座，到现在七点半多，已经坐了五十多分钟，秋天早晨的风也快比得上冬风了，江柏盛被冻的直哆嗦。
　　得…又得感冒了。
　　江柏盛暗暗骂了句草泥马的傻逼学校。
　　直到八点，校长和主任才陆陆续续的讲话，还特别有热情。而这对于坐了一小时多的学生来说，热情早已经蒸发干净了。
　　“同学们！咱们建校125年了！这也是咱们学校的第十届篮球赛！很有纪念意义！……”领导在讲台上激情澎湃。
　　“没有人会给你一切，你要达到目的，就得必须付出，泪、血、汗这三样东西。……”
　　“同学们的脸上洋溢着笑容，可以看出他们非常期待这场篮球赛！让我们鼓掌！替他们加油！为他们喝彩！”
　　全场一片鼓掌声。
　　江柏盛不屑一笑，这他妈还洋溢着笑容，我脸都冻僵了，怎么可能摆的出笑容…
　　“第一场！是高一优等班和高一一班的比拼！”
　　“可以看出，选手们很有信心，脸上布满笑容！”
　　江柏盛现在脑袋又发胀了，这他妈肯定是早上吹冷风吹的，他还不停的流鼻涕，浑身难受。
　　……
　　“现在比分是47比42，一班到底能不能翻盘！让我们拭目以待！！”
　　……
　　江柏盛现在晕晕乎乎，一句话都听不进去。旁边的沈浩轩发觉他不对劲，拍了拍他肩膀，低下头轻声问：“你还好吗？我看你摇摇晃晃的，感冒了？”
　　江柏盛摇了摇头，他不喜欢在别人面前出丑，更何况自己已经发过一次烧了，再发一次这让别人怎么看他？身体这么弱还他妈男的？
　　“最终比分54比52！很可惜啊！不过一班已经尽力了！也让我们为他们喝彩！”演说员还在卖力的喊着。
　　沈浩轩刚打算去买点感冒药，突然肩膀一沉，他扭头看过去，江柏盛那颗毛茸茸的头躺在了他的身上，睡得很沉。
　　……还挺可爱。

作者有话说

　　谢谢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