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梦的舟》陈奶盖

4、第四章 舟舟

　　那天的牛蛙给604全寝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主要是那家实在是太过于好吃了。连泡在红油里沾着白色芝麻的白果都好吃的要命。

　　寝室里弥漫着青藤椒被油淋过后的馥郁香气，馋的陈清嘉这个吃不了辣的都上下其手带着一次性塑料手套拿了两块牛蛙脊背那块位置的肉。

　　“嘶。”就算是为了福建人口味改良了，对于陈清嘉这个正宗的完全不会吃辣的福建人来说还是辣的需要找出找水。

　　她咕嘟咕嘟灌下去半瓶水，长输出一口气的时候就看见旁边舟舟在放空，“咋了？出去玩一趟，怎么还不开心了？”要是换了别人，大概应该问，“咋了？和男朋友吵架了？”但是换了舟舟，大家都心知肚明，陈载津几乎等于是半个长辈的角色。

　　哪个长辈会没事和小辈吵架。

　　他们两个在这段关系里的彼此定位差太多了，根本不可能吵得起来的。

　　“我觉得，我好像他的泄欲工具。”

　　没打惊雷，也没下暴雨，偶像剧的烂俗情节里必备的一切环境因素都没有，唯一算得上对得起这句话如同惊雷落地一般轰的一声巨响的是——604安静了下来。

　　不管是还挂着红油鲜艳多汁的牛蛙腿，还是里面半截都快泡软了的莴笋，以及爽脆可口的木耳都都暂且安全了下来。

　　没人再动筷子了，也没人说话，寝室内一片寂静无声。

　　这要怎么回答，这还能怎么回答。

　　本就是网友见面成了男女朋友的关系，说是男女朋友，大家心里好像也都有数，对于陈载津这个年纪来说——女朋友只是个口头性的东西而已，十几岁二十刚出头的人谈恋爱会有的什么朋友圈官宣换情侣头向，背景图换成女朋友这样的举动，陈载津一个都不会给姜舟舟。

　　这话说的再难听一点，怕当时说是女朋友也只是随口一说稳住姜舟舟而已。

　　因为姜舟舟需要一个确定的，从陈载津口里说出来是女朋友的身份——所以，陈载津敏锐的察觉到了，他用了最高效率最低成本的方法稳住了一个比自己小了五六岁的女孩子。

　　陈清嘉真的不知道说点什么好，说错了就得罪人的话。

　　其实不是第一次从姜舟舟和陈载津的事情上听到泄欲的工具这句话了，但上一次只是舟舟和另一个舍友讲了，另一个舍友又转述给了陈清嘉听。那时候，她什么也不说，也没什么。

　　但是眼下，姜舟舟就等着自己的反应，她什么都不说，显然是不现实的。

　　“不，不会吧。......你别多想。”说来说去，也只能憋出这么一句，中立的话来。

　　“嗯，”姜舟舟嗯了一声，这事就算过去了。只是表面上，大家都下的来台了，至于她心里这道坎过没过去，没人知道的。

　　604又热闹起来了。

　　大家围着那个有人脸两倍大的白色塑料打包盒进行最后的扫荡，还有一个忙着推塔打游戏的舍友在床上屹然不动。

　　姜舟舟漫无目的刷着微博，看起来像是没事了。

　　这事暂且就搁浅过去了。

　　但事实上，有些事情的种子埋下去了，就会自发的茁壮成长。它们喝着姜舟舟的心头血，滋养着日复一日，只要姜舟舟和陈载津做一次，这颗种子就会自发的长大一点。

　　这次也不是第一次这么想了，上次见哥哥的时候，上上次见陈载津的时候，这个念头都一闪而过。

　　上次见陈载津是什么时候。

　　是陈载津告诉了她家门口密码锁的密码，让姜舟舟自己先去家里等他下班。

　　明明陈载津家就隔着姜舟舟大学北门走过去不到十分钟的路程，她先是化了一个半小时的妆，再打了个车过去。

　　女生嘛，也能理解。

　　陈载津给舟舟买了好大一袋子的零食，让她先吃着。

　　姜舟舟从下午两点等到晚上八点，拆到第八包零食的时候，陈载津终于回她微信：我下班了，现在就回来。

　　姜舟舟站起来收拾满地的零食袋，她都是拆一包只吃几口，八包零食，每包都剩了大半。带回寝室也不方便，都拆开了，也没个夹子什么的，放在其他包装完好的袋子里，肯定要撒了一地的薯片屑。

　　所幸去厨房找了个大袋子，一鼓作气把没吃完的都装进去，拎到楼道间的大个垃圾桶里统统一股脑扔了。

　　又找了扫把，扫了扫地。

　　脸上的粉底经过了六个小时的出油出汗，早就有点斑驳了，之前陈载津一直没具体说是几点回来，舟舟就一直处于一种随时他都有可能推门进来的状态。

　　粉底这种东西就像是给人的脸皮打地基，然后出油了出汗了，就一层层的往上补粉饼，把皮肤发油发亮的地方又补回比较哑光的状态。

　　但是再怎么补，都回到不了粉底刚刚打上去的状态。更何况，姜舟舟是有点偏干性的肤质，一次次一层层的叠加粉饼简直就是在为了卡粉孕育最佳环境。

　　“诶......”姜舟舟觉得还不如把这妆卸了看得干净一点，反正她素颜跟化妆差得不大。化妆对于她来说，就只是遮掉一点脸上的雀斑，至于其他的什么放大眼睛缩小鼻翼这类的功效，对她的五官来说是完全没有的。

　　至于现在，脸上的粉底已经失去了遮盖力，雀斑反倒变得更加明显了。

　　姜舟舟看了一眼手机，距离哥哥给她发微信说下班了马上就回来已经过去了十多分钟。如果路上不堵车，他开车从跨海大陆桥回来，花不了多少时间。

　　她直接去洗手间，看着洗手台上为数不多的瓶瓶罐罐从里面找出了陈载津的洗面奶，挤了两泵，搓出泡沫就往脸上打圈。

　　来回洗了三遍才卸干净了脸上的粉，没了七七八八的化妆品盖着，毛孔都舒服了不少。就是陈载津的洗面奶清洁力度有点太强了，紧绷着她的脸难受。

　　姜舟舟在摆出来的瓶瓶罐罐里上下扫视了好几遍，试图找出一瓶水乳缓解一下脸上的干燥感。

　　无果。

　　她都准备放弃出去坐在沙发上乖乖的等哥哥回来了，看见了洗手台下面那个柜子的门似乎没有关严实。

　　留着一条缝，因为是在洗手台下面装的柜子，一般的视线不会太注意到。姜舟舟刚刚进卫生间的时候都没怎么看见。

　　鬼使神差的，她原本只是想把那个柜子合上，手做的却是打开的动作。

　　里面确实安安静静的躺着一罐姜舟舟想要的面霜，但是，是一个很出名的女士贵妇品牌。一个单身的男人家里为什么会有一罐市价均值五千多的贵妇面霜呢？

　　为什么不大大方方的摆在洗手台上，要放在一般人视线不及的柜子里藏着呢？

　　来不及把那瓶面霜掏出来细看了，家门口的密码锁响了，姜舟舟把柜子合上，依旧留了一条缝。

　　乔装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她站在原地喊了一声：“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