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是我捏的纸片人》墨浅栖

173、浮生若梦32

　　　　　　 马车上，宁初卸下了从容的伪装，眉眼间染上了一丝愁色，“三哥，看五城兵马司的人对齐家的态度，齐伯父的案子怕是很难。”但凡有回转的余地，五城兵马司的人也并不会动起刀剑来。

　　“齐家的事不简单，其一发而动全身。”宁景安顿了下，朝宁初说，“初初，我知你护友心切，可此事...你要量力而为。”

　　“我知道了，三哥。”

　　“你、你说什么？”宁初手中的茶杯从手中滑落，脸上布满了震惊，她顾不得擦拭手背上的茶水，起身逼近十一，再次问道，“你方才说...齐将军的判决下来了？”

　　十一面不改色道，“回小姐的话，判决已下，五城兵马司已出告示，明日午时斩首示众。”

　　宁初闻言跌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能回神。

　　宁初原以为这案子牵扯这般广，光是三司六审也得拖个来月才有定论的，不曾想竟是短短三天就下了判词。

　　“这么会这般快。”

　　“初初。”来人是宁景安，他的目光落在呆若木鸡的宁初身上时，眼中含着心头。宁景安目光扫过一旁的十一，顿时了然宁初已经知道齐家的事情了。

　　宁景安上前揽住宁初，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初初，想哭就哭出来吧。”

　　宁初将头埋在宁景安怀里，深深地吸了口气，将心底的酸涩压下，闷声道，“三哥，我想去看看沐云。”

　　“三哥陪你去。”

　　宁初又道，“现在就去。”

　　宁景安无一不依，“好，现在就去，飞柏，备马车。”

　　“是公子。”

　　宁初很快就来到了卢宅，正好撞上了脸色煞白，跌跌撞撞走出来的齐沐云。

　　齐沐云看见宁初时，眼底燃起抹亮光，“初初，他们说、说齐家判了满门抄斩，这不是真的对不对？”

　　“沐云。”宁初喉咙紧得很，看着齐沐云无法说出安慰的话。

　　齐沐云似是意识到了什么，嘴唇动了动，大颗大颗的眼泪从她眼眶话落，无声的哭泣慢慢地转为嚎啕大哭。

　　宁初一声不吭地将人揽住，任由她在怀中发泄着情绪。

　　许久之后，齐沐云才沙哑着声音开口，“初初，我想见见他们，你帮帮我。”

　　“好。”宁初不假思索地应承了下来。

　　宁景安想说什么？被宁初眼神制止了。

　　宁初抚着齐沐云的背，无声安抚着人，“先上车，我们这就过去。”

　　齐沐云胡乱地抹了把眼泪，浑浑噩噩地被扶上了马车。

　　车外的宁景安拉住了宁初，眉头微皱，“初初，你不该冲动的。”

　　宁初按住宁景安的手，压低声音道，“三哥，如果我拒绝她，沐云会受不住的。我知道你有办法，三哥，这次就当妹妹求你了。”

　　宁初抓紧宁景安的手，哀求着，她知自己任性了，可齐家的事情她已经袖手旁观了，若是连沐云这最后一点念想都无法成全的话，宁初此生都难安。

　　宁景安看着柔中透着倔强的妹妹，心头无奈地叹了口气，“罢了，上车吧。”

　　宁初扑到宁景安怀里紧紧抱了他一下，“我就知道三哥对我最好了。”

　　“少贫嘴，回去再收拾你。”宁景安详做生气呵斥了句。

　　宁初低眸笑了笑，转身上了马车。

　　五城兵马司大门前，寂静无声，四周透着股肃杀之气。

　　宁景安率先下马车与人交涉着，只是今日的兵爷似乎格外暴躁，宁初甚至能看到他们握着佩刀的手也紧了两分。

　　宁初感到有些不对劲，安抚住了齐沐云后，便也下了马车。

　　“三哥。”

　　宁景安看到宁初，眉头微蹙，“你怎么下来了？”

　　宁初不语，上前询问着，“这位官爷，家父大理寺卿，与巡抚司大人也颇有交情，今日可否通融一二...”

　　“谁来都没用，上头发话了，今日不准探监。”兵爷不耐烦地挥手赶人，“况且那齐家的更是朝廷重犯，更不可能通融，赶紧走吧。”

　　宁景安见对方态度如此强硬，察觉出了不对劲，拉住宁初摇了摇头，“初初，咱们先走吧。”

　　宁初抿了抿嘴，心想着实在不行，她豁出去一把，亲自向太子殿下求个情。打定主意后，宁初也不再犹豫，转身跟着宁景安走了。

　　“初初。”身后传来道透亮的声音。

　　宁初回头望去，来人正是顾文渊，此时他正从五城兵马的大门走出。

　　“阿渊。”看清来人，宁初也有些恍惚。

　　“真的是你。”顾文渊眼眸都亮了几分，快步走到宁初跟前，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着，“你怎么来这里了？”

　　“咳咳。”宁景安看着双眼发亮，盯着宁初一眼不眨的顾文渊，无声地提醒对方自己的存在。

　　顾文渊似是才看到宁景安，潦草地招呼一声，“三哥，你也在啊。”

　　宁景安假笑了一声算是回礼，他一直都在好吗？都这么久了，这小子还是贼心不死，看来是不够累了，还有精力惦记人。

　　宁初迟疑地看向顾文渊，“阿渊，你现在在五城兵马司任职吗？”

　　顾文渊道，“也不算，就是挂了个闲职。”

　　“那你...”

　　“咳！”宁景安轻咳一声，打断了宁初的话。

　　宁初这才回过神来，也意识到方才自己差点强人所难了，宁初敛了敛神色，没再开口。

　　顾文渊看着神色异常的宁初，后知后觉地想到了什么，询问道，“初初，你来五城兵马司可是为了齐家的事情？”

　　宁初点了点头。

　　顾文渊为面露难色道，“齐家的案子人证物证俱全，已无回转的余地，初初，我怕是做不了什么？”

　　宁初苦笑道，“判词已下，我自知不能改变什么，我今日来，只是想见齐伯父一面。”

　　“如果只是见一面的话，倒是好办。”顾文渊顿时笑颜舒展。

　　宁初怔了一下，“你有办法？”

　　顾文渊点了点头，大掌一握，笑道，“你们跟我来。”

　　宁景安看着两人交握的手，眼底的火气一下子涌了上来，嘴角紧抿，身子不自觉地朝着两人的方向走了一步，视线对上宁初柔和微笑的嘴角时，怔了怔，心头的怒火无端地压了下去。半晌，宁景安微叹了口气，带着齐沐云，无声地跟了过去。

　　牢房的环境脏乱昏暗，顾文渊将人带到了尽头处，齐家老小关押的地方虽算不上干净，反倒比外面的稍微好一些，只是齐家人的脸上满是麻木的神情，便是见到顾文渊等人，眼珠子都没动一下。

　　顾文渊道，“时间不多，你们长话短说。”

　　齐沐云红着眼眶点头，“多谢。”匆匆说完后，齐沐云扑到了牢房门边，朝着里面的两个中年男女泪眼婆娑地喊道，“爹，娘。”

　　宁初看着相拥而泣的一家人，低声道，“让他们好好说会儿吧，我们出去等她。”

　　“好。”顾文渊顺从地点头，拉着人往外走，“你这么早过来，可用了早膳？”

　　宁初摇头，“倒也不饿。”

　　“那也不能不用，我让人买了你爱吃的糕点，多少吃点垫垫肚子。”顾文渊牵着宁初径直往一处小院而去。

　　“咳咳。”看着对他视若无睹的两人，宁景安不得不出声提示着自己的存在。

　　顾文渊恍若才看到宁景安似的，开口道，“三哥，你是在这里等齐小姐还是...”

　　话未说完，宁景安径直道，“我跟你们一起。”

　　顾文渊面不改色道，“三哥，太子殿下正好在兵马司内，你既然来了，还是去打个招呼比较好。”

　　宁景安盯着顾文渊看了一瞬，这人早不提晚不提，现在倒是把殿下拿出来做挡箭牌了，其心可诛。

　　“殿下也在。”宁初有些诧异，并未多想，转而朝宁景安道，“三哥，殿下既然在，必然也知道你来了此处，你还是得过去露个面的。”难怪方才府兵态度那般强硬，原是太子殿下亲至此处。

　　宁景安无奈地拍了拍宁初的脑袋，叮嘱道，“别乱跑，我见过殿下后就来找你。”

　　宁初点头，“好。”

　　顾文渊道，“三哥放心，我会照顾好初初的。”

　　宁景安白了眼顾文渊，眸里满是警告。

　　顾文渊笑而不语，无声宣示着主权，宁景安怒极反笑，意味深长的看了看顾文渊一眼，转身离去。

　　待人走后，宁初这才甩开了顾文渊的手，“你没事招惹三哥作甚。”

　　顾文渊摸摸鼻子讪讪道，“没想招惹他的。”只是不喜欢宁景安理所当然地安排着宁初的事宜，仿佛他是个外人似的。

　　宁初瞪了眼顾文渊，“他是我三哥，亲哥哥。”况且以顾文渊的脑子，准是玩不过三哥的，说不得那天就被整了。

　　三哥看着风光霁月的，可自幼便护短，顾文渊这不知收敛的挑衅就是在找虐。

　　顾文渊自知理亏，弯着身板哄着人，“是我不好，初初莫恼，我以后一定对三哥恭恭敬敬的。”

　　看着那张俊逸的脸庞上露着讨好的笑，宁初的心一下子软了下来，“阿渊，我不是要怪你，只是三哥不似旁人，他若是真的生气了，我怕你会吃亏。”

　　顾文渊闻言脸上露出个大大的笑意，“我都听初初的，等下我就去跟三哥道歉。”原来初初是在担心自己啊。

　　顾文渊这般深圳东的样子，倒是让宁初有些不好意思了，“倒也不用专门致歉，往后你对三哥客气些便是了。”

　　“好。”顾文渊一口应下了，随后道，“初初，走吧，带你吃好吃的去。”

　　顾文渊满脸笑意地牵过人，宁初低眸看了眼两人交握的手，犹豫了一下到底没再挣脱。

　　顾文渊看乖巧地跟着身侧的宁初，眼底的笑意越发浓郁了。

　　“公子，你回来了。”易文招呼后瞧见一旁的宁初，笑得更加灿烂了，“宁小姐来了，我就说无缘无故的公子怎么就想起要吃八珍宝的糕点了，原是为着宁小姐准备的。”

　　顾文渊详怒道，“多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