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请你噤声》淼淼丞楠

17、校园梦魇（背景故事四）

　　温暖阳光的到来总是短暂的，黑夜再次笼罩住了这一片带着洋洋暖意的蓝天，夜空中的星星闪闪亮亮，像是在努力地挣脱着黑夜的牢笼，可是无可奈何，因为黑夜的力量总是比星星的力量强大的。它们只能是无力地被束缚在黑色的夜里，然后不停地闪烁着苍白而无力的光芒。
　　苍白的月亮挂在黑夜里，撒下一把又一把惨白的光亮，映着各种各样冰冷而又高大的房楼，显得异常寒冷。
　　深夜里病床上的少女再一次睁开了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那双眼，用一种充满无数情绪的目光看着那个蜷缩在陪护床上的瘦小母亲。眷恋、依恋、留恋、不舍……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再有和这个少女一样的一双大眼睛了。
　　被氧气罩罩住的嘴张了张，吐出两个带着无限情感的字眼：“妈妈。”
　　她久久注视着，眼睛里似乎有如星子般的泪光闪烁。
　　陪护床上的母亲因为难受的姿势轻微地动了动，少女立刻机警地闭上了眼眸。她不能让母亲看见自己的样子，自己醒来，为的就是给母亲带去欢乐，而不是苦痛。
　　第二天清晨，邱玉兰起了床，站在病床边，看着睡得香甜的女儿，许久没有露出笑容的脸僵硬地勾了勾，露出一丝温暖却僵硬的微笑。
　　她小声地从床边绕过，进入卫生间中。却不知道，她的女儿在她走后醒来，眼眸中蒙上一层雾，让别人看不清那双眼中异样的情绪。
　　……
　　这样暖心的日子也只是过了仅仅两天而已。
　　表示急救的警报再次在脑中响起，刺目的红光再次亮起，深深地刺痛了邱玉兰原本就浑浊了的眼眸。
　　护士医生急急地来回跑着，为着一个少女脆弱的生命而奔波着，他们在用力，与死神斗争着。
　　“病人的呼吸在变弱！心率减缓！快……”急救室里，一片混乱。
　　邱玉兰不知道为什么。不是一切都还好好的吗？她的……她的女儿今天早上还在跟自己微笑，她……还叫了自己一声“妈妈”呢！怎么……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她瘫坐在医院冰冷的铁椅上，寒冷席卷了她的全身。她从早都没有觉得医院是一个那么冰冷的地方：冷到，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冷到，那股寒风刺痛了掩藏在皮肤底下的骨头；冷到，连她的灵魂都冻成一块……
　　她的双手紧紧地抓着，贴近微暖的额头，好像这样就能汲取到黑暗寒冷中数不为多的温暖。现在的她，就像是深陷黑暗的人在努力地挣扎着，想去获得那个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光明；又像是一个面对铮铮铁证的囚犯，等待着法官无情的审判。
　　心跳极快，眼前忍不住阵阵发黑，天地满满地转了起来，阵阵窒息的感觉从胸口传出……
　　这是，以为急匆匆的护士在邱玉兰停下，塞给她了一张纸后就匆匆离开。
　　邱玉兰颤抖着拿着纸，忍不住看了一遍又一遍。
　　急救室的红灯暗下，就像是有什么东西熄灭了一般。楚医生慢慢走出，眼眸中带着悲伤，又一次在同样的场景面对这个瘦小的母亲，他却只能张张嘴，突出两个苍白而又无力的字眼：“节哀。”
　　然后，他就看见了，这个瘦小母亲的眼睛里的火焰一下子就熄灭了，眼神空洞，就好像是彻底被拖入黑暗的人，无法挣扎，只带满身的绝望。眼睛里不再有一丝一毫的生机，只有一片被黑暗笼罩着的荒野。嘴巴干涩到开裂，像是那种久久没有喝到水的人。嘴唇没有一丝血色，苍白无比。整个人的灵魂都好像已经随着女儿的离开而离开。
　　邱玉生从来都没有感觉到原来这个世界是那么脆弱，脆弱到，她的女儿一走，世界就崩塌了。天地在旋转着、叫嚣着，它们要回到一起，变成混沌；树和房屋扭曲着、嘶吼着，它们要改变，变成自己喜欢的样子。只有邱玉兰一个人，紧张地看着那些自己似乎是熟悉却又陌生的事物，迷茫着。
　　她的手抖得厉害，手上的纸张似乎有万把斤重，重得她根本拿不动。楚医生轻轻瞄过纸张，上面写着一段话：
　　妈妈，跟你在一起的日子真的很开心，但是，我也不知道我是否能撑得过三天，毕竟，黑暗，笼罩我已经太久太久。若是能撑得过去，我还想要妈妈陪我，我们住在小小的屋子里，说那些小小的故事。若是撑不过去，妈妈也不要太伤心，因为，青青没有在这个世界上留下遗憾啊，是不是？
　　爱你的青青
　　……